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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听到院子那里,传来一声柔弱的有些虚弱的声音:“求求你们,就让我见见小姐吧。”
  守院门的两个丫鬟看着她:“你说你是小姐的丫鬟,可我们根本不曾见过你,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那柔弱的声音隐约有些委屈感:“我,我确实是被小姐带回来的,你们让我见到小姐,不就能知道了吗。”
  守院子的丫鬟显然无法取信:“说了我们从没有在小姐身边见过你,也不能你说见小姐就见小姐,况且若小姐用得上你,也无需你过来,小姐早已派人去找你。”
  这确实是实情,也因为是实情才更让人难堪。
  孔玲珑看着那柔弱的有些可怜的身影,淡淡叫道:“聂芊芊。”
  这个声音传到耳朵里,聂芊芊惊喜万分地转过身,等到真的看到孔玲珑站在面前,她顿时眼泪就浮现上来,噗通跪下去:“小姐,芊芊可算见到了您!”
  到了孔宅都不知多少日子了,孔玲珑一次也没有见过她,聂芊芊从开始的满心期待,到现在内心充斥了恐慌,她被丢弃在最偏僻的院落,甚至那个院子都很少人来,晚上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会被一辈子丢在这荒芜的地方。
  所以见到孔玲珑,聂芊芊便极尽可能地露出了柔弱可怜的一面。大部分出自真心。
  孔玲珑望着她,淡淡问道:“你想做什么。”
  聂芊芊,在她安排的荒僻南苑住了三个月,终于待不住了。
  聂芊芊顿时一僵,接着抬起头立刻膝行几步,扯住孔玲珑的衣裙,恳切道:“小姐,您是芊芊的救命恩人,芊芊发誓要报答小姐恩情,求您让芊芊跟在您身边伺候吧?”
  报答恩情是假,不想再孤单度日是真,孔玲珑淡淡看着她脸上的泪痕,说道:“你想伺候我?”
  聂芊芊听到孔玲珑没有一口回绝,立刻心里燃起了希望,更加求道:“芊芊既然已经卖身给了小姐,心头早已视作小姐为芊芊这一辈子的依靠。只求小姐不要再让芊芊一个人待在那南苑中,整日只能枯坐等待、却不能服侍在小姐左右,芊芊心中实在很不安!”
  说的真是分外动情,为了不再忍着恐慌在南苑孤单度日,这话是有几分真心。
  聂芊芊抓着孔玲珑衣裙的手都在颤抖着,玉儿是知道这位被小姐买下的芊芊姑娘的,这么长时间,说实话连她都忘了。
  孔玲珑眸子里含着淡淡寒凉,当初把这位聂芊芊买下,也是为着前世那斩不断的牵扯。而这聂芊芊的用处,也的确不是总待在南苑中。
  这段日子,她便是想要看看,这位前世百般柔弱手段高明的“侍妾”,被她冷待在院中,最终又会如何反应。
  “好,”不等聂芊芊露出狂喜,孔玲珑就继续说道,“今天起你就不用回南苑了,去把你的衣物收拾一下过来,我会如你的愿给你事做。”
  聂芊芊难掩喜色,赶紧在地上连续磕了几个头:“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磕完头之后,聂芊芊就忙不迭回南苑收拾她的东西,孔玲珑也带着玉儿进了院子。
  玉儿小声又好奇地问道:“小姐打算让她做什么?”
  孔玲珑将手上的团扇轻轻放下,眸光深深:“让她去伺候夙夜。”
  ☆、070章 煽风点火
  聂芊芊抱着自己的行礼一路来到了西苑,眼睛不断溜着,她没想到孔宅还有这样风景秀美的地方,比起她所在的荒凉南苑,这里真犹如仙境一般。
  她对于将要去伺候的那位夙夜公子,颇有些不安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孔玲珑竟然还是没有留她在身旁,而是把她推给了一个陌生男人,这让聂芊芊有些不是滋味。她本想若能待在这位当家大小姐身旁,成为她的红人,那也不枉费她卖身为婢女、签了那有些屈辱的卖身契。
  可是此刻看到西苑景色如此华美,顿时又升起了期待,能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客人,想必也是得到了孔小姐很重视的吧?
  前面领路的婢女在门前停住,转身居高临下地说道:“夙夜公子就在里面了,你自己进去请安吧。”
  聂芊芊看了这婢女一眼,嗫嚅着说道:“知道了,多谢这位姐姐。”
  聂芊芊意识到这位婢女不喜欢自己,倒是不敢多说话惹人厌。
  那婢女看着聂芊芊走进去,自从知道这位女子是卖身为婢,那日见过她的几个婢女便都有些淡淡的。这位聂芊芊行事做派显然两个样子,更是没有把自己当做婢女看,甚至连“奴婢”这个自称都还不会用。
  若说刚到孔宅,不晓得规矩还好,可她自己说都待了三个月了,若是真有心,也早该学一些规矩了。
  还好夙夜院中的婢女没有架子,在聂芊芊怯生生问了一句之后,就爽脆地指了一个方向给她。
  聂芊芊顺着方向看过去,顿时就看到一抹素白的身影。
  她走了过去,夙夜正好抱着古琴走出来,一时间抬头,风貌尽露。
  夙夜也看见院子里多了一个女子,只可惜并非他期待的那个人,见那女子一句话也不说,呆呆望着,便直接问了一句:“你是何人?”
  聂芊芊被这一声震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和尴尬。她竟一时被这男人俊美风华的外表所摄,便没有反应过来,此时立刻低头款款下拜:“启禀公子,芊芊是大小姐派来伺候公子的人,以后公子有何吩咐,请尽管吩咐芊芊。”
  腰身盈盈一握间,尽显娇柔和媚态。
  夙夜眸子却没有什么动容:“我这里并不需要下人,你回去大小姐身边吧。”
  聂芊芊万没想到会这样,抬头看见夙夜甚至转身要走,顿时一急,含泪柔弱地就再次跪倒,伸手就扯住夙夜的衣袍:“就请公子留下芊芊吧,若芊芊就这么回去,大小姐定然不满,也断不会再留着芊芊在府里……”
  夙夜的衣袍缓缓顿住,他淡淡看着脚边的聂芊芊:“这话怎么说?”
  聂芊芊一脸盈盈含泪:“若芊芊做错了什么,只求公子责罚,只要不让芊芊离开。”
  夙夜目光幽深,片刻道:“你起来吧。”
  聂芊芊立刻露出楚楚动人的神情,娇弱中带着一点喜悦:“芊芊多谢公子的收留,以后芊芊一定尽心竭力服侍公子。”
  夙夜没有说话。
  负责把聂芊芊送去西苑的婢女回来禀告,对孔玲珑说:“倒是个会说话的,居然哄得夙夜公子留了她。”
  夙夜院子里原本就有婢女,只是形同摆设,孔玲珑这时候又送一个聂芊芊过去贴身伺候,恐怕其他婢女都会觉得多此一举。
  孔玲珑把熏香添在香炉中,淡淡说道:“她怎么说的。”
  那婢女回道:“她只说怕小姐责罚,回来以后,小姐必定不容她留在府里。”
  可真是个会说话的丫头,孔玲珑看着香炉升起的烟,眼眸淡淡地眯起:“既然如此,就让她待在西苑吧。”
  婢女下去了,旁边玉儿不禁道:“小姐何尝说过她不留在西苑就要赶她出府?还对夙夜公子这样说,要是公子误会小姐怎么办。”
  玉儿只觉得这聂芊芊实在不是个懂事的,哪里能这样说小姐呢?即便事实真是如此,也完全不能这么说话,当初还是小姐花了银子,把她从老鸨手里救出来。
  孔玲珑淡淡不言,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记得恩情的,或许你的恩情,在别人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玉儿又问:“小姐,您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给夙夜公子送贴身丫鬟呢?”
  夙夜进孔宅的时候孔玲珑只是象征性给了两个守院子的婢女,这都过了三个月了,怎么还想着要送婢女呢?
  玉儿是真看不懂小姐的安排了,况且昨天看小姐跟夙夜公子之间的样子,似乎还有些紧张,为何突然间说送婢女就送过去了?
  孔玲珑的手指在绣画之上划过,轻轻道:“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问了。”
  玉儿心里一敛,赶紧不再说话。不明白都不许问,看来真的是不该问了。
  ==
  咸阳县令王大人的侄子是个一无所能的酒囊饭袋,每日不是流连花街就是夜宿柳巷,偏偏这样的人还自命清高,总觉得自己可以攀上清流权贵,一夜鸡犬升天。
  当初刘邵还在咸阳,这位王公子就觉得自己只配得上跟刘邵结交,只可惜他自作多情了半天,递进去的帖子根本见不到刘邵的影子。偏偏刘公子很会做人,每次拒绝的理由都很委婉,至少这王公子被拒绝了,还依然抱着幻想。
  这天在酒楼的时候,王公子正和几个酒肉朋友喝的酣畅,竟然对面看见走来一个人,手握折扇,意态风流,再定睛一看,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刘公子。
  王公子立刻丢下面前“俗不可耐”的朋友,急切地走过去套近乎,欣喜的是这次刘邵竟然没拒绝他,还很亲切地同意了跟他一个桌子同坐。
  王公子简直兴奋莫名,以刘邵的手段,很快就让这位县令侄子对自己俯首帖耳,不敢二话。
  那王公子被刘邵哄得,要了三大坛陈年老酒,刘邵却没喝一口,都进了王公子自己的肚子。迷迷瞪瞪的时候,听见刘邵说道:“王公子,要不在这酒楼里给你开间房,你先醒醒酒吧?”
  反正只要刘公子说话,都点点头就是了,这王公子迷糊之下就点了头。
  等到第二日醒来,王公子揉着惺忪睡眼,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胳膊被枕的生疼,接着他转过身,看见旁边睡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这原本真是一个艳福,王公子当然也是立即眉开眼笑,何况这姑娘真是美丽无双,他一时色心起,就碰了碰那姑娘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
  没想到,这时外面好巧不巧响起声音:“王公子,你酒醒了吗?”
  这自是刘邵的声音,王公子一听更是大喜过望,他没想到自己在酒楼睡了一晚上,刘邵竟然还在等着他,他顿时自觉自己终于得到了贵门公子的重视。
  所以他忙不迭地说:“在,在,刘公子快进来!”
  他还想炫耀身旁这位美丽姑娘,正好叫刘邵看一看。
  没想到刘邵笑着说:“好。”
  接着门被打开,一个胖胖的男人点头哈腰笑着对刘邵说道:“刘公子请进。”
  刘邵对男人拱手微笑:“谢谢陈老板。”
  陈老板笑着和刘邵一起走进来,两人一眼看到王公子光着上身,刘邵目光顿时意味深长。
  而陈老板的目光落在旁边衣不蔽体的姑娘身上,第一眼一颤,接着他揉揉眼仔细看了看,忽然脸色惨白起来,失声叫道:“女、女儿?”
  王公子还在得意中,他经常来酒楼买醉,这陈老板是酒楼的老板,他还是认得的。自己身边的女人难道也是陈老板安排的?想到这更得意。
  可是陈老板已经瞬间冲到了床边上,上上下下看着那女子,浑身颤抖如同筛子:“女儿啊……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下王公子听得清晰,却还有些不敢相信,一时得意的笑僵在脸上面,发蒙地看着陈老板。
  刘邵一个箭步过来,疾声道:“陈老板,你说这位姑娘是你的女儿?”
  陈老板已经发疯,充血的眼睛怒瞪着王公子:“王云天!你做了什么?为何我的女儿会睡在你的身边?!”
  陈老板的女儿自然是良家女,这良家女和青楼的妓女可不同,那清白可是比命重,突然被人发现睡在一个男人身旁,那可真是要命的事。
  王公子则是脸色发垮,浑身也开始抖:“我、本公子怎么知道、和本公子无关!”
  陈老板一听这个睡了自己女儿的人,竟然还推个一干二净,顿时气的脸都绿了:“王云天你个杀千刀的!仗着自己的伯父是县太爷,平时你在酒楼喝酒闹事,还欠了一屁股酒债,老子平头百姓,不敢和你计较,可你今日竟然、竟然敢染指老子的女儿,老子跟你拼了!”
  王云天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他狼狈地想要躲闪,却发现被子一扯,整个人光溜溜从床上滑了下来,极为丢人现眼。
  刘邵等到王云天又挨了两拳头,眼看开始嗷嗷惨叫,他才装作焦急地上前劝架:“陈老板,你冷静些,要是伤了王公子,总归是不好。”
  ☆、071章 见死不救
  说是劝架,话语中包含的深意却起到了煽风点火的作用。
  伤了王云天总归不好,能有什么不好,无非是他大伯依然是县太爷,要是把王云天打伤了,县太爷那关不好过。
  陈老板当下更是气疯了,二话不说,抄起桌上的一只偌大花瓶,就像往王云天头上砸去。
  王云天吓得肝胆俱裂,胆小的人都怕死,他连忙往刘邵脚边爬,死死抱着刘邵大腿恳求:“刘公子救救我救救我!”
  现在能阻止陈老爸的只有刘邵了,这刘公子昨夜对自己那般,现在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刘邵看着脚边的王云天,掩住目光深处的一丝不屑,不要说王云天,就是县令王大人他也并不放在眼里,这些七品小官和家族,跟他刘家根本不能比。
  表面上,刘邵的声音和颜悦色:“快起来吧王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也该给陈老板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