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猛地一暗,那天兵天将正要降落,天马陡然嘶鸣,猛地回头,身后竟然凭空出现一只高如山峦的庞大巨兽,体型硕大无朋,起伏的肌肉上覆盖黑鳞,通体黑铠,坚不可摧,散发着冷冷寒光,身后一条长如川流的弯钩鞭尾。
那是一只,大得像山像海的蝎子精。
天兵天将地攻击蜂拥而至,无数法力绽出的光芒在他身上次第炸开,如夜空中腾起的璀璨烟火,尽管漂亮,却没能伤得了它分毫。
那蝎王不怒自威,黄目怒如金刚,长啸一声,猛地倾轧下来。
花兮脸色猛地惨白,下意识攥紧了红绫。
只听重锦叫道:“妖族蝎王?!它不*t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也出现在了这里?难道跟你一样,都是假的?!”
花兮没好气地回嘴:“你才是假的!我认识的重锦比你年轻多了。”花兮故意道,“你看你眼角,全是皱纹!”
重锦下意识摸了摸脸,她还远没到长皱纹的年纪,但还是跟针刺了似的跳起来:“你说我老?!你竟然敢说我老?!”
“殿下才三万余岁,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虽然不是辩论的最佳时机,但款冬还是下意识护主,一边抵挡黑影一边吐血,“你这小小妖怪,寿命不知几何,还敢妄图议论帝姬!”
花兮刚想嘲讽几句,话到舌尖却说不出口了。
萧九辰……也三万岁了啊。
她从前只当三万年是个幌子,是骗她的,再不济也是夸大其词。
现在却越来越意识到一切都是板上钉钉,漫长到无法想象的岁月在她一梦一醒之间奔流而过,她纹丝未变,像是凝固在琥珀中的小虫。
沧海变桑田要历经五百年雨淋,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
而三万年,刚好是二十个沧海桑田。
足够让曾经刻骨铭心的人如烟尘散尽,足够了断一切恩怨情仇。
她梦醒以后看到的每一处似曾相识,都是掩盖不住的物是人非。
花兮扼腕沉吟:“三万年,你竟然还记得我是谁,重锦,你爱我爱得这样深,我都不好意思了。”
重锦气得大叫:“……她绝对就是花将离!!!款冬,给我杀了她!!!现在就杀了她!!”
款冬瞳孔颤抖,谨慎道:“倘若她真的是花神女,我怎能杀她?那可是桃源仙君的旧识,元信将军的师姐,清净上神的亲传弟子!!”
重锦当即改口:“她不是!她不是!!我说错了!”
花兮懒得搭理他们,只看到黑影如潮水一般向蝎王涌去,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覆盖在他的身上,无论是刀劈火砍还是阵法仙术,触到黑影都如同泥沼一般陷了进去,根本伤不了蝎王分毫。
花兮喃喃道:“这样下去不行。”
“这妖尸最为可恶。”
款冬在旁恭敬道,似乎是意识到花兮可能是本尊,态度也大转弯,急忙想弥补自己之前大不敬。
花兮:“什么是妖尸?”
款冬:“妖尸就是人妖鬼怪四族,死了以后怨气未散、凝聚而成的东西,既没有修为堕魔,也没有精气活着,于是游离在死生之间,不被地府容纳,被有心人利用,当做源源不断的妖尸大军。”
花兮心想,如果要驱散怨气凝结而成的活死尸,要么用极为纯净的灵力洗荡一空,要么用极为暴虐的魔气吞噬一空,要么净化消散,要么为我所用,前提都得是修为高深到恐怖的人才能做到。
像他们这样消耗下去,此消彼长,越打越乏。
花兮忍不住想出声提点,冷不丁发现那蝎王并没有出手攻击,反而用冰冷的黄瞳四下扫视,仿佛在找着什么。
花兮和那蝎王对视了*t一瞬,只是短短的一瞬。
那双黄瞳空洞无物,她却无端感到一股寒意冲天而起,本能地炸了毛,抓着小白大吼:“走!!快走!!”
已经迟了,小白转身要逃,蝎王却迅如雷霆,如猎鹰扑食般俯身而下,出手如电,紧紧攥着花兮,将她抓在手里。
他身上无处不覆盖着厚厚的妖尸,花兮原本腿部的衣物就已经被腐蚀殆尽,骑着白虎的时候,一直赤着脚,裸着一双纤细的腿,现在浑身上下都发出刺鼻的青烟,几乎不着片缕。
红绫竟然不怕腐蚀,如有灵性,自行倒卷而回,紧紧地缠住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像是穿了层极紧身的红衣。
“抓我干什么?!”花兮拼命挣扎,气得七窍生烟,“你看不到天族帝姬在旁边吗?!你抓重锦啊!就是跟我过不去是么?!”
即使是红绫也包不住她每一寸身子,更何况那铁鳞巨爪越抓越紧,竟然生生想把她浑身的骨头捏碎。
如果不是她背后的月满弓是仙器,顶着爪骨,她现在早就被捏成齑粉。
她被抓,眼前的天兵天将竟然毫不顾忌,无数法力祭出的光辉在空中交织一气,蔓出一片金光闪闪的光芒,任何一招打中,都能叫她当场毙命。
花兮浑身剧痛,叫不出声来,只听得云端一名天族将军威严地怒吼:“住手!!!”
那铺天盖地的法力光停歇了片刻。
那天将声音低沉雄浑,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小师姐?怎会在这种地方?!你是真的小师姐吗?!”
朦朦胧胧一声“花兮”,像是有人在极远的地方喊了她的名字。
那声音极轻极远,却如指拨琴弦,轻轻一振,一瞬千里。
那一刻,花兮右腕的千丝镯突然如火烧般滚烫起来。
记忆如火焰般迅速窜起,多年以前,遍体鳞伤的白衣少年背着奄奄一息的红衣少女,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迂回逃命,黑暗中耳畔是沉重的喘息声,鼻尖是浓郁的血腥味,几天几夜的逃亡,地面传来遥远如雷鸣的战鼓和厮杀声,穿过厚厚的地层在空洞的地底回响,仿佛要消磨人最后的意志。
不眠不休,筋疲力尽,追兵步步紧逼,急速靠近,脚步声如丧钟穷追不舍,轰然而起的石壁后躲着穷途末路的人。
她在剧痛中拼命挣扎,他用力按着少女纤细的手腕,狠狠压在冰冷潮湿的石壁上,长睫遮着漆黑的眼眸,低头吻上她的唇瓣。
她用力瞪大眼,触到凌乱的发丝和滚烫的鼻息。
唇齿间弥漫着血腥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冰冷花香。
花兮睁开眼。
一道白光从天际而来。
风声疾疾,如箭贯日,如星穿月,划过天际的一瞬像是在漫天妖尸的黑海中强硬地撕开一道口子,白光坠入黑海之中,却像是火星坠入燃油,身后的妖尸发出不忍卒听的凄厉尖叫,如群鬼在地狱烈火中挣扎嘶吼,如狂潮退缩,冰雪消融*t。
光芒如剑穿透妖尸黑海,映出一方澄澈的蓝天。
一柄修长的仙剑在急速中一分二,二分四,从一生无穷,无穷无尽的寒光剑影如怒潮般席卷而来,如狂风过境,万千剑尖如鸟群刺穿蝎王的身影,金色的光芒如火一样熊熊燃烧,将数以万计的妖尸灼烧成灰烬。
那灰在疾风中狂卷,化成一片片娇艳明媚的桃花瓣,雨一样纷然落下。
一瞬如同疾风卷云,天朗气清,黑海消散,漫天花雨。
碧蓝苍穹之下仙雾缭绕,缓缓让出一袭洁白无尘的颀长身影。
天兵天将恭敬地收回武器,纷纷拱手:“谢仙君出手相助。”
花兮只感到清冽的冷风袭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
周遭猛地一空,她浑身无力地下坠,被好好地接在一个冰冷的怀里。
那人一只手就抱住了她,宽大的外袍严实地遮住了她素白的身体。
一手抱她,一手执剑,剑锋出鞘,剑光锋利雪亮。
剑名桃源。
花兮仰头,只看到桃花雨中一张极为俊美的侧脸,乌发用玉冠高束,不着修饰却超然出尘,眸色极淡,眸底隐隐泛着金色,其间似有光华流转。
他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只不过从前戒备锋冷,如今清冷无情,如锋锐刀刃变山巅白雪,长睫垂眸,无端掩着几分隐隐的怒气。
花兮道:“萧九辰,刚刚是你在喊我吗?”
作者有话说:
是=w=
推推我的绝美预收!!先婚后爱!
《和魔尊对演恩爱夫妻》
【正文不是第一人称,是第三人称】
正道一百零八门派携手将魔尊镇压,从此人间河清海晏,九州太平。
但正道心里一直留了个疙瘩,毕竟当年魔尊是如此强大,如此猖狂,如此不可一世,还没死透,万一他有朝一日卷土重来,正道全部都要死光光。
我因为资质不佳,被宗门百般嫌弃,他们说我练剑不行,派来魔域当卧底,给我安排的剧本是找个凡人假扮夫妻最好再生个娃,更有真实性。
虽然说凡人的寿命只有区区几十年,但我也不愿耽误了别人。我拎着二两银子,把路边举着“卖身葬父”牌子的穷苦男人买回了家。
我说:“既然我买了你,那你的命就是我的,从今天开始,饭你做,碗你洗,床你铺,钱你挣。”
男人点头:“那你呢?”
我没好气道:“问什么问,管好你自己。”
男人虽然穷困潦倒,还没文化,但是胜在温柔体贴,还俊美如画。
我觉得勉强能忍,和他将就了几十年,虽然他早出晚归,还挣不着钱。
直到几十年后,男人还是年轻俊朗,眉目如画。
我和他面面相觑。
我心如刀绞:“你为什么还没死?”
他大惑不解:“你为什么还没死?”
后来被捆进魔尊府邸,我才知道,原来我二两银子买回来的便宜男人,就是魔尊本人。
他一身血衣,烛火摇曳,桃花眼笑眯眯如同妖孽。
他俯身摸了摸我的脸*t,将我压在床上,轻声呢喃:“饭我做了,碗我洗了,床我铺了,钱要多少有多少。你还要去哪里?”
我咽了咽唾沫:“你给我二两银子,我还你自由身。”
他咬上我的唇:“迟了。”
食用指南:
1.先婚后爱
2.咸鱼锦鲤女主x魔王反派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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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元信将军
萧九辰不答,眸中愠怒。
他反手握剑,剑尖发出轻而脆的一声响,无形的剑气如天罗地网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斩尽了最后的妖尸,如罡风刮过浪尖,粘稠的黑影在惨叫中逐层剥离,灰飞烟灭,是极凶悍极霸道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