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晚差一点绷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她只是用以退为进的方式,想获得师为国的怜惜而已,没想到他真会让她带着孩子一起回娘家。
“我们都走了,别人知道的话,会不会对小木森的名声不好?”冯晚担心地问。
师为国不以为意:“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这倒也是!”冯晚真恨不得把刚才的自己拎出来打一顿。
自己挖了一个坑,结果把自己给埋了,这是得有多蠢,才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收是肯定收不回来了,冯晚只能硬着头皮上楼,让师木鸢夫妻赶紧收拾东西,明天和她一起去她哥家。
师木鸢瞪大了眼睛道:“妈,你的脑袋里没有进水吧?我让你对大哥多礼遇一点,可不是让你把家都给让出去的!”
被自己的女儿说了一顿,冯晚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让你收拾,你就痛快地收拾,我心里有数!”
师木鸢之前还对冯晚信任有加,此时却动摇了,她忍不住怀疑,她妈这心里究竟是真有数,还是假有数!
不过,不论冯晚是真有数,还是假有数,师为国这个一家之主发话了,他们必须得暂时离开师家几天。
第二天一早,师为国先让司机把冯晚等人送到冯晚她哥家里,然后才和施子煜汇合,一起去宁歆然的墓地。
施子煜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色,想起幼时冯晚以让他给宁歆然上坟为由,让人把他给带了出去,然后将他给抛到了荒野的事。
一时间,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师为国努力找话题和施子煜说,施子煜的反应却淡淡的。
如果当年师为国能有现在一半对他的关心,也许就不会让冯晚做事这么肆无忌惮,他也不会被逼到生无可恋。
可那时候的师为国一心扑在自己的事业上,不回家则已,一回家就被冯晚挑拨得对他轻则训斥,动则拳脚相加。
现在师为国知道错了,想要对他进行弥补,他已经不需要了。
从时楚依把他从寒冷的雪地里救起来的那一刻起,施子煜就只当这一条命是时楚依给的,与师家的人再无关联。
宁歆然的墓地离市中心很远,司机开了近两个小时的车才到山脚下,施子煜和师为国顺着山路往上走,又走了近半个小时才到地方。
与施子煜想象中的萧条不一样,宁歆然的坟地周围很干净,应该是最近被人打理过。
而墓碑上面的人,仿佛被时间给定格了一样,依然笑颜如花。
施子煜原本对于妈妈的印象已经模糊了,此时却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的脑海里仿佛还回荡着宁歆然温柔的声音。
“森森,你是上天赐给妈妈的宝贝!”
“森森,你力气很大的事是咱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许告诉别人,也不许表现出来,知道吗?人啊,适当的时候要懂得示弱。”
“森森,你爸爸其实很爱你,他只是和妈妈有一些误会。所以,你不要去恨你爸爸,好吗?”
“森森,别怕,妈妈在呢!”
……
施子煜沉默着将贡品摆上,跪在地上给宁歆然磕了三个头。
他抬起头,对着照片里样貌年轻的女人,声音哽咽地喊了一声:“妈!”
师为国眼眶也不禁红了:“歆然,我带儿子来看你了!”
施子煜对师为国道:“我想单独和我妈说些话,可以吗?”
这是施子煜自从和师为国重逢以来,施子煜第一次用商量的语气和师为国说话,师为国哪能说不好。
师为国脸上满是慈爱:“我去附近转转,你有话和歆然慢慢说,不着急!”
等师为国离开之后,施子煜将宁歆然去世以后,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简单的和她说了一下。
尽管宁歆然没有办法回应他,可施子煜仍旧觉得心里很温暖,仿佛宁歆然还像小时候一样,就在他的身边。
施子煜用手指抚摸着墓碑上宁歆然的黑白照片:“妈,我遇到了一个十分喜欢的女孩,她叫时楚依,我想娶她为妻,你会祝福我们吗?”
一阵轻柔的风吹在施子煜的面上,像是宁歆然在给他回答。
施子煜笑了:“等下次,我把依依带来给你看看,她是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女孩,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施子煜整整和宁歆然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等到师为国回来了,他才止住了话头。
师为国在宁歆然的墓前蹲下,用施子煜之前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道:“歆然,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生我的气,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儿子。我以后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弥补。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施子煜不知道师为国是真心实意,还是在宁歆然的墓前故意做戏。
总之,听了师为国的话,施子煜的内心依旧是无波无澜。
之后,师为国又和宁歆然说了一些他事业上的事,对冯晚等人,他只字未提。
想必师为国也知道,宁歆然和冯晚是一对塑料姐妹花,其友谊的纯度经不起推敲。
而冯晚的儿女在师家的日子,过得要比施子煜在外面顺遂安逸得多,宁歆然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心里会更加的怨师为国。
给宁歆然上完了坟,施子煜和师为国步行下山。
也不知是不是触景生情,师为国的话变得多了起来:“你妈刚过世的那几年,我不敢来给你妈上坟,也从不敢进和你妈住的卧室,自欺欺人的当做你妈并没有离世。
你知道你小时候,我为什么总是看你不顺眼吗?”
施子煜没有回答,师为国也用不着他回答:“因为你的眼睛长得很像歆然,每当你用漠视的眼神看着我,我这心里就止不住的抽痛。
很多的时候,我知道错不在你,可我还是忍不住对你动手,我其实只是单纯的期望,你的眼睛里能有我的影子,哪怕是恨,也要比漠视好上许多。”
师为国自嘲一笑,问道:“我的这种想法是不是挺幼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