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本来是不想麻烦时楚依的,但又不忍心她被时大夫责怪,来回踱了两步之后,终究还是跟在时楚依身后进了屋。
昨天是除夕,晚上要守岁,时楚依和施子煜都是过了午夜12点才睡的,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
爷爷出门出得早,怕他们醒来会饿,特意用昨天剩下的几块野鸡肉,煮了一锅野鸡汤温在锅里,让他们就着窝窝头一起吃。
他们吃过之后,野鸡汤还剩下了不少,时楚依去厨房,盛了一碗野鸡汤,端到石头面前:“趁热喝吧!”
看着眼前冒着热气,散发着肉香的野鸡汤,石头的眼眶一红:“时家妹妹,你对我真好!”
他都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喝过野鸡汤了,别说野鸡汤了,就是肉沫他都很难吃到一点。
平常在家里,就算做了肉菜,他和妹妹也只有看着的份,哪怕人挨着肉菜近了,都要受到大伯娘不少的冷眼。
时楚依摇头失笑:“这就算对你好啦,你这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大,马嫂子几次三番装可怜到她家蹭吃蹭喝,都没有心存感恩。
而时楚依仅给石头盛了一碗没有一块野鸡肉的野鸡汤,就把他给感动成了这样。
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野鸡汤的香气,抬起头问:“我……我能把野鸡汤带回家吗?”
“你想留给你妹妹喝?”时楚依一下子就猜到了石头这么问的原因。
石头重重地点头。
有好吃的自己明明谗得要命,却一口都舍不得吃,要全部留给妹妹,石头真的算得上是个好哥哥。
时楚依笑着道:“我把这碗野鸡汤送给你,这碗野鸡汤就是你的了,你想把它给谁喝都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要答应我。”
石头挺起胸膛:“你说!”
“出了这个院门,你不能和任何人提起这碗野鸡汤是从我家里拿出去的,包括你妹妹也不可以。”时楚依要求道。
石头这麽善良懂事,他的妹妹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给他们喝野鸡汤,时楚依舍得。
可她知道在人人吃不饱的年代,野鸡汤在青山村算得上比较稀罕的,她不想因为一时的善意,再招惹上像马嫂子这样的麻烦。
石头不明白时楚依做好事为什么不留名,但仍旧点了点头:“时家妹妹,我记住了,我不会白喝你家野鸡汤的,我可以帮你干活。你别看我身板有些弱,其实我可以做许多事的,烧火、劈柴、洗衣服,我全都会做!”
石头是来她家拜年的,时楚依哪里好意思让他干活:“我家里没有什么活要做,就是挺无聊的,你陪我聊一会儿天吧!”
石头一脸的严肃认真:“好,时家妹妹,你想聊什么?”
时楚依被石头一口一句时家妹妹叫着,听着有些别扭,自我介绍道:“我叫时楚依,你可以叫我依依。”
时楚依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语不发的施子煜,狡黠一笑:“他是施子煜,我家的童养夫。”
“童……童养夫?”石头瞪大了眼睛,“我没有听错吧?”
原谅石头年纪小,见识少,只听大人说过有童养媳,还从没有听说过谁家有童养夫的。
“你没有听错。”时楚依往施子煜身边凑了凑,“你觉得他配我怎么样?”
“不好!”石头立刻回道,“他对你太凶了,而且他腿脚不好,以后根本照顾不了你。”
石头说的是事实,但落在施子煜的耳朵里,却刺耳的很,脸色顿时黑的像锅底。
时楚依主动拉住施子煜的手:“可我就是喜欢他,你说怎么办?”
“这个……”这还真把石头给难住了,“一辈子的时间还有很长,你以后说不定能遇到更喜欢的人。”
时楚依见施子煜的脸又黑了一分,忙转移话题:“你家里除了你们兄妹,还有什么人?”
时楚依忽然问起他家的情况,石头愣了一下,才答道:“还有爷爷、大伯、大伯娘、两个堂哥、一个堂姐和一个两岁的小堂弟。”
“你爹娘呢?”时楚依记得在院子里的时候,石头说过他爹生病了。
“娘生妹妹的时候难产没了,爹生了重病,四个月前也没了。”说到这里,石头的声音不免有些哽咽。
小小年纪就接连丧母丧父,真的挺可怜的。
“你大伯家的人对你好吗?”时楚依问。
“还好,至少我和妹妹没有被饿死。”石头现在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活着就好。
时楚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石头,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对他好点:“有时间你带着你妹妹来我家玩吧。”
时楚依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们姐弟俩弄点好吃的补一下身体。
“好,我妹妹很乖的,一定能和依依妹妹玩到一起去。”提到妹妹,石头的小脸上满是自豪。
石头的性格很开朗,也很健谈,时楚依几乎不出门,对村子里各家各户的情况不怎么了解。
然而,石头时常跟在大人身边干活,不说是村里的百事通,但至少谁家有个大事,他都知道。
张家长李家短的,石头一聊起来就收不住,后来还是他忽然意识到出门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妹妹找不到他会害怕,这才告辞回家。
临走前,石头和时楚依约定,等大年初三的时候,他带妹妹一起过来玩。
时楚依今天与石头相谈甚欢,也愿意交他这个朋友,不仅让他把野鸡汤端走,还把他拿来的那个窝窝头硬塞回了他手里。
石头却说什么也不肯要,将窝窝头放在桌子上,端着碗转身就跑了。
时楚依看着桌子上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窝窝头,想着以她家人的牙口,肯定咬不动,但是这个窝窝头好歹是粮食,扔了实在太可惜了。
索性时楚依一抬手,将窝窝头收进了空间。
石头兴高采烈的回到家,刚进院子,就被他两个堂哥给看见了,拦住他问:“你手上拿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