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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元看着一个又一个出列的人,跟他们说讨论了十三日,刘元早将在场的人的名字全都记起来,此刻看着他们出列,几乎都能对上号,刘元的目光闪烁着从未有过的亮光,在刘元身后的人何尝不是震惊的,其实徐庄和尤钧虽然知道刘元有很多的准备,但今日刘元放了话要跟贵族抢人才,抢资源,他们可以预见未来的刘元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因此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刘元是不是真要豁出去,她是不是不怕死?
  尤钧一个本来最镇定最稳重的人此刻看着刘元只有那样的想法。
  “多谢诸位,刘元代天下百姓,也代大汉谢过诸位。”几乎大半的人都朝刘元作一揖,也就是将自己的性命将到了刘元的手中,刘元一眼扫过在场贵族们,哪怕姬淮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着刘元的眼神总有一种自己是不是被刘元算计的意味。
  “诸位十三日所言,有劳诸位精简再以著书,合百家所言之论,此书取名百家论,诸位以为如何?”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那么完了,刘元接着又丢了一句话来,百家论,刘元的意思是要将他们的说的话收集印成书?
  “先贤皆有留著,虽非自著,但也多亏了那些后人将们的想法著成书以留传下来,否则也没有今日我们能识字读书的机会。集百家所论之书,古往今来仅此一本,不以留著岂不可惜了?”
  刘元借书夸人啊,前来的人有多少是因为刘元的印派而动的,看到人畅所欲言,道出他们心中的想法,他们所学的理论,他们难道不想?
  读书识字为名为利,有多少是真正不图不贪的?就算他们现在是不能得名也不能得利,然千百世后会如何就未必了。
  “殿下所言甚是。”哪里会说刘元的不是啊,刘元步步都算得太到位了,他们这些人加到一起都算不过刘元。
  “原以为贵族自恃,以为自幼便有师承,当不畏于士人们,不想却不是。”夸完了这些愿意追随刘元的人,刘元激起了另一小半的贵族们。
  虽说表态愿意跟刘元的人里也有贵族,但大部份还是不愿意?
  “怎么,怕寻常有了名师教导比你们的人更出彩?”刘元挑起眉头轻声地问,尤钧方才都在想刘元将贵族的人都推到对立面去,结果……
  刘元真是太了解贵族们,既知他们的想法,也知道究竟该如何对付他们,既要压,也要用,刘元一向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一个人精成刘元这样,尤钧却在想贵族们应该不会那么傻真叫刘元一句话激得出手吧?
  “殿下是得了这么多人才还觉得不够,因而想激我们?”贵族里总有聪明人,尤钧能看透刘元的手段,难道就没有旁的人能看透了?
  “激?没错,我是在激你们,贵族啊,阁下以为你们能拦得住天下大势?”刘元与人好好地论一论,“你们贵族几回视刘元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可惜刘元的命硬,任你们几次动手都奈何不得我,眼看我要破你们的地位,难道你们会眼睁睁看着我做成?”
  “可是,你们贵族多少,天下百姓又有多少。不错,大汉想破你们的局不容易,想要你们真正为大汉所用也不容易,但是,继续自恃的你们以为我们会一辈子永远都拿你们没办法,永远都对付不了你们?”刘元冷冷地一笑,浇人一盆冷水是想让他们清醒清醒,别犯傻了好吧。
  “二十年之内贵族无忧。”总有人看出刘元此番架势即将改变的未来,但是他们是不以为然的啊。
  “对,二十年内贵族无忧,若是刘元撑不过这二十年,贵族就更无忧了。”刘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话说得够透的,但也算是正式跟贵族们下了战书,不管从前他们有过多少回交手,刘元破了他们多少次的计划,现在刘元没死,他们的未来也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诸位都听见了,贵族的态度便是如此,你们可知将面临的局面?”原以为刘元是想拉拢贵族的,没想到竟然不是,刘元不是。
  方才表态要追随刘元的人,这会儿听着刘元与贵族们的对话,浓浓的硝烟味,刘元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贵族确实容不得他们壮大的。
  “虎口夺食是得要有被虎吃的觉悟,此路我知有千难万难,但为大汉,为百姓,刘元万死不畏。你们还有选择的机会,刘元不想欺骗于人,更不想让你们糊里糊涂追随我。”这就是刘元为什么会把话说开的原因,她是让人看清楚了局势,聪明的人都会知道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最后或胜或败,他们都还有选择的机会,而不是由刘元代他们选择。
  “追随殿下,万死不悔。”瞧,连危险刘元都说得一清二楚的,当然了,刘元是会挡在他们的面前,但他们也要承担危险,更要承担后果的。
  “愿追随殿下,万死不悔。”如要真能与刘元建造出那样的盛世,就算让他们死一千遍一万遍都是值得的。
  有人扬起了笑容,很是高兴刘元将话说得明明白白,就算他们将来真的死了,他们一样死得明明白白,那是多好的事,多好的事?
  “元,必不负诸位信任。”刘元郑重与那些明白将来会面临什么的人作一揖,谢过他们的信任,谢过他们愿意相信刘元。
  很多年后,大汉的史书不断有人称赞这样的一幕,都要歌颂刘元对士人的真诚之心,这也是刘元一生一贯的风格,用人也罢,不用也罢,她都会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场由刘元刻意引起的争论也由刘元结束了,要说这场争论最大的赢家非刘元莫属,得了天下尽半数的人才,想想刘元从前缺人的样,就算这些人打着教书育人的旗号留下来的,事实如何谁还能不清楚?
  不过在散去之时,刘元唤来了姬淮,姬淮的脸色并不好,可是,刘元完全就像看不到姬淮那张难看的脸。
  “此次争论云中贵族出力不少,为表感谢,明日汜侯带上这次出了大力的人来,这样东西想必比纸方更能让诸位动心。”
  刘元伸手从八彩的手里拿过了一叠印好的内容,指了上面的字如是说。
  姬淮还在为刘元即将与贵族对峙而且更是要分化贵族的权利而不高兴,乍然听了刘元的话顿了半响,半天才缓过神来,怔怔地瞧着刘元不太确定地问道:“殿下所指?”
  “印刷术。”上面的字都是印出来的,印出来的啊,难不成还能是假的?
  姬淮早就好奇刘元府里弄出来的这些东西,乍然听到刘元说明了,姬淮还是没能明白刘元的意思。
  “制纸之法你们迫不及待地想学,印刷术不想学?”含笑地问着姬淮,姬淮立刻精神一振,“想。”
  “那明日把人带来。出力的带,没有出力的就不用,你知道的。”姬淮一个云中贵族之首,这场辨论谁出了力,谁没有出力姬淮会不知道,倒是想帮人说说好话来着。
  “我做的事你们不曾记着,可你们做过什么事我都记着,这便是你我之间最大的差别。”姬淮想解释什么刘元心里有数,但是她并不愿意听那些解释。
  皮笑肉不笑地地看向姬淮,姬淮打了一个激灵,倒是还想说话的,可是刘元却道:“你什么话都不用说了,你这会儿心里想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你是以为我要扶起旁人来分你们的权,分你们的利,心里不舒服?”
  如果刘元没有将印刷术丢出来,如果刘元方才没有要将印刷术教给他们的意思,姬淮还真敢直接回答了,就是不舒服,现在倒是没敢把话说白出来,然而默许也是可以。
  “汜侯啊汜侯,别告诉我你们贵族竟都是鼠目寸光。”刘元冷哼一声地反问,姬淮……
  “天下需要人才,可是你们贵族偏偏恃才以自重,既不愿意为朝廷所用,更想把持朝廷,巴不得我父皇都听你们的。你也是一家之主,敢问你容得下你的下属如此待你?”动之以情,晓之于理,刘元多会说话的人,姬淮虽知刘元的话有水份,但也有事实。
  “恃才自傲,目中无人,这是你们的为臣之道?既然你们不愿意为朝廷所用,还怪我用办法为自己也为朝廷多弄出几个能用的人?”刘元对贵族们的想法清楚着,他们既觉得自己了不起,当着大汉的官,拿着大汉的俸禄,更想让皇帝都听他们的,算盘打得不是一般的响,也不是一般的让人觉得可笑。
  姬淮其实心里也有如此念头,只是,只是万万不敢说出来。
  刘元说破了,姬淮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了,刘元回头看着他,“怎么,我说得不对?”
  “殿下洞若观火,怎么会不对。”姬淮听着刘元问,只能如实地回答,刘元说的还是对的,极对,不太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汜侯帮我做了不少事,汜侯为我所用,我曾亏待了汜侯?”刘元再一次问询,她可有对不起姬淮的地方?
  一开始闹得是有点僵,但是之后和刘元达成一致,双方合作之后,刘元好说话得不像样,最重要的是,刘元说话算数的!
  说给他们的利全给了,说给他们撑腰,那更是撑了,要不是刘元在他们背后撑着,他们拿着制纸之法早被分了。
  因而刘元此时问起姬淮,姬淮不能不认,“殿下对我们的庇护,我们都记在心上,绝不敢忘。”
  “指望你们不忘就不是我刘元了。”刘元怼了一句,想趁机多表几句忠心的姬淮千言万言都被刘元堵住,只能尴尬地看着刘元,而刘元道:“我先前与你说过,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看你们表现,你们表现得好了我再有利人利己之事也不妨叫上你们,反之如果你们不懂把握,我想世上的贵族不少,总不可能都像你们一样无情无义。”
  无情无义说得有点严重了,听得姬淮虽然想反驳,但是想想方才自己的心情,终还是没有对上刘元。
  “制纸的方子,这一次的印刷术,你再猜猜我手里还有没有让你们动心的东西?”刘元冲着姬淮扬眉而问,带着几分逗弄的意味,姬淮哪里敢说。
  刘元布局做事,步步为营,他们真是要被刘元吓死,怕极了无意中得罪刘元,他就万劫不覆了。
  “殿下。”姬淮真不敢回答刘元的问题,只能冲着刘元作一揖,想着刘元能停止再问下去就好了。
  “好,汜侯既然不愿意再说下去,这一次,动的人我会让你们再进一步,离得我近一步,下一次,我会想看你们对刘元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那便决定了将来再有好东西,我会给谁。”刘元丢出馅饼不是一般的诱人,咬过一口尝过馅饼的味道,姬淮既然已经知道了刘元并不是闹着玩的,又怎么会不好好捉住机会。
  “是,殿下所言我都记下了,一定会转达。”跟刘元斗智,真是斗不过,但是想拿刘元的好处又必须要跟刘元打交道,否则谁有什么东西会乐意给你?
  “不必。”刘元负手而立,转过身往堂内走去,姬淮为表恭敬还是回头冲着刘元作一揖,这才转身离开。
  “驭人之术,这位公主殿下了不起。”刘元说话做事并不避人,张良请来的客人在一旁从刘元出现到现在,怎么叫散了闹事的人,怎么收下大半的人为己有,再有贵族……
  听着刘元方才的话都明白,刘元是要跟贵族干起来了,在他们的认知里,两伙人要是闹起来,必是水火不相容,更得你死我活的。
  然而刘元不是,完全没有一点要跟贵族你死我活的意思。
  “你们两个要是斗起来,谁胜谁负?”张良之智他们这些当朋友的清楚,而刘元,看刘元做的事也是非同常人,因而他们极是好奇刘元要和张良斗起来,谁胜谁负?
  张良警告的瞥过说个不停的那位,那位却一点畏惧都没有,只是冲着张良意味深长地说。
  “留侯带回来的几位都不错。”琼容与刘元迎面走来,同时提醒刘元一句,而一心已经非常机警地请人。
  “留侯与几位贵客请。”方才忙着旁的事没能顾上人,现在事情处理完了,刘元准备往堂内走去,客人也得请进去才是。
  “几位请。”刘元进来的时候倒是也看到了张良身侧带了好几个人,不过当时没有立刻顾上,要不是琼容提一句醒,刘元真把人忘了。
  当然请了客人之后,刘元吩咐道:“拿水来。”
  跑了一趟边境说了一堆话,接着又急着往城里赶,回来又是一通话说得,费舌费脑,唇干舌躁的。
  吩咐完又想起别一件事,连忙地道:“吩咐军中天冷了让他们记着多备水,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保证不能缺水,最好派人四下查探各军中有没有缺水的情况,若是有,找墨家的人,让他们想办法。”
  喝水都能想到今天注意到的小细节,而且已经快要入秋了,秋收之后该是入冬的,入冬保暖也是必须的,保暖,保暖。
  “殿下,水。”琼华端着水上来,刘元连着喝了几碗,“几位客人先坐,不怕客气。”
  与张良打了个眼色,张良明白,刘元是有别的事情要安排,因而才会把人交给他,让他先招呼。
  “先生,快要入秋了,我今天出去感觉到了冷意,云中苦寒远比齐地,先生可有保暖的办法?”
  要保暖绝对不是为了自己,她一个公主还用担心没有衣裳保暖?她指的是将士,守在边境的将士。
  琼容摇了摇头,她也发愁的啊,刘元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棉花,左思右想还是没想出来棉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先生见多识广,有没有见过一种白色的,软软的植物?”刘元想了想棉花的形状问起琼容来。
  “白色软软的植物,你说得出来就是见过,你既然见过,为何又问我?”琼容立刻反问刘元,刘元……
  有个太聪明的先生想忽悠都不成?
  “你就当我做梦见过的。”上辈子的事不能说,刘元可以说做梦,反正都信神信鬼,刘元继续道:“我在梦里听到有个人跟我说那样的植物保暖最佳。”
  琼容一眼看向刘元,怎么说刘元的好,做梦还能应她最操心的事,当真是梦?
  “那真要不行,其实还有别的办法,羊毛、鹅毛、鸭毛,把这些动物的毛都收集起来。”看起来棉花还没有出现过,琼容都没有见过,没有棉花,那弄羊毛、鹅毛、鸭毛,总而言之还是得把这些毛收集起来。
  就算做不出后世的羽绒服那样的保暖效果,那也肯定会比现在仅有的保暖手段要好得多。
  “收毛做什么?还是那么赃的东西?”琼容皱着眉头尚未说话,倒是一旁有人听着没能忍住皱起了眉头,一副完全想不到刘元为什么会提出如此要求。
  刘元听着声音看了过去,好啊,是张良带回来的客人,刘元道:“种出来的粮食也是用着最赃的东西,可是吃起来的米饭不好吃?”
  客气地询问,十分的可亲,种过田的人都知道什么东西最养田,但是没种过的人顿了半响,“殿下所指最赃的东西是什么?”
  “留侯,我可以不回答吗?”刘元眨了眨眼睛地询问张良,相信张良能明白刘元表露出来的意思,因此张良与一旁的友人道:“不知可问,不过现在确实不适合谈起此事,你如果想知道,改日我带你去亲眼看看,想必你会满意你看到的。”
  “好。”显然此时并不相信刘元说的最脏的东西种出来的粮食此言。
  “不仅是云中,此事交给一心去办,各州各地,只要是有人的东西都让人去收集要各类毛,价格……”刘元思量了一下,从长安回来是从刘邦的手里弄来了不少钱,倒是可以用一用。
  “你不差钱,莫要忘了你那座金山。”琼容和刘元小声提了一句。
  对哦,金山,刘元手里确实是有金山,可是……“那是留给父皇的。”
  收了金山之后刘元就已经将事情上报刘邦,既然报了,刘元也才能从刘邦手里拿了那么多的东西回来。
  “宝藏你给他,金山你也给他,你是不是傻?”师徒两人说起钱的事都很慎重,小声地咬着耳朵,保证只有她们两个听得清楚。
  “此事若是不禀于父皇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手里有什么都跟刘邦报备了,金山在刘元的地界里,刘邦就算要派人开采,用的也绝对会是刘元的人,刘邦从刘元手里得了一座金山还能半点不分刘元?
  “对了,方才我听到留侯说到盐是煮的?盐是煮的吗?”刘元之前一直没有注意盐的事,还是回来听到张良说一耳朵,刘元不想再跟琼容纠结下去,果断转移话题。
  “管仲煮盐以富齐国你又不是没看过?”那么傻的问题张良还没回答,当先生的琼容已经炸毛了。
  对哦,管仲当时是煮盐富国的没错,刘元却回头看向琼容,“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煮盐?”
  琼容赏了刘元一记你莫不是傻了,尽问傻问题,傻问题。
  刘元完全就像看不到琼容的眼神,只管激动地捉住琼容的手,“先生,先生你要听我一个可以富国的法子吗?不仅仅是富小小一个云中,齐地,而是富天下。”
  本来都要怀疑刘元是不是受刺激变成傻子的琼容听着刘元的话自也是震惊万分的,“你,你真有这样的办法?”
  “我几时骗过先生?”刘元做事一向是能做什么说什么,做不到的不会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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