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斌和刘香蝶的父母谈了一会儿,孙雪峰已经慰问完了,他事务繁忙,也没时间多呆。黄文斌留了下来,刘自强越看他就越不顺眼,忍不住说:“黄老板也来了,刚才还真没注意,您是黄文斌黄老板吧。”
“是啊,我是黄文斌,刘老板好。”黄文斌很客气的说,“刘老板节哀。”
“谢谢黄老板,黄老板有心了。”再怎么不待见黄文斌,刘自强也不敢在这种话题上失礼,不过接下来就可以自由发挥了,“以前倒是没听说过家父和黄老板有旧,家父退休的时候,黄老板还在……上小学吧。”
“我本人无缘得见刘省长的风采,不过家父是见过的。”黄文斌这却不是胡说,而是真有此事,“家父是省劳模,当年表彰大会上,刘省长亲自给家父颁发奖状,家父一直把照片挂在墙上。”全国劳模值钱,可是黄文斌的父亲没评上。省劳模就不怎么值钱,连工资都没得加,只是给了几十块奖金,不过这是黄文斌父亲拿到的最大荣誉了,所以一直挂在墙上。
“倒是没听家父提起过。”刘自强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回应,只能硬是讽刺了一下,说黄文斌的父亲远远不如自己父亲。可是一想这么说力度太小,人家也听不明白,再要想一句好的,却又来了领导,只好先出去迎接。
“侯市长!”黄文斌却抢先走过去打招呼。
“小黄你也来了啊。”侯市长说。
“我陪着小蝶来的。”黄文斌说。
侯市长认识刘香蝶,一眼就看到了,顺口就说:“小蝶你节哀顺变。”然后才来的急和刘自强打招呼,“刘总节哀顺变。”
“侯市长。”刘自强被黄文斌抢了先,,心里十分不高兴。
黄文斌才不管他,一直杵在病房里,有领导来了就抢着搭话,把刘自强气得半死,可是又没办法发作。如果是别人,黄文斌肯定不会这么做,谁叫刘自强居然觊觎自己堂妹的家产呢。
忙活了半晚,总算是完了事,把刘省长的遗体送到火葬场,过几天还要举办遗体告别仪式,不过那就和黄文斌关系很小,当天会有很多人去,领导们把绝大多数位置都占了,黄文斌只能和普通人一样逛一圈出来,没什么用。
回到家,黄文斌立即就把后宫团都召集起来开会。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慰刘香蝶,她自己也低头垂泪,做出一副十分伤心的样子,其实进门之前她才用姜擦过眼睛来着。“谢谢大家,谢谢。”刘香蝶说,“哎,我伯父在我心目中,就是一棵参天大树,谁知道大树也倒下了。”
“人死不能复生,你伯父病了这么久,也算是解脱。”黄文斌看不下去了。
丁诗诗一拉黄文斌的衣角,“小蝶你别太伤心了。”
“文斌说得对,人死不能复生,最重要的是安排好以后的生活。”刘香蝶说。
“趁着人情还在捞最后一笔。”黄文斌接着说。
丁诗诗一脚踩了过去,“你怎么说话的!”
“大家自己人,说话不用这么遮遮掩掩。”黄文斌说。
“那也不能这么说话,没看人家小蝶还在哭吗。”丁诗诗说。
“不,文斌说的对,现在哭哭啼啼也于事无补。”刘香蝶‘坚强’的抬起头,眼睛还红红的,“这是我伯父给我们带来的最后一个机会,如果我只顾着伤心没抓住这机会,我伯父在天之灵也不会高兴的。”
这是做给谁看啊真是,“不过我看你那堂兄对你意见很大啊。”黄文斌说。
“刘自强?”刘香蝶哼了一声,“那家伙对我肯定意见很大啊,自己做什么毁什么,还要从我这儿抢项目。当年我谈下来一个运输项目,就是从炼钢厂运煤灰去水泥厂,两边都是国营大厂,自己什么都不用出,就是请司机拉煤灰,有我伯父的面子在,还可以从水泥厂结账了再给钱炼钢厂。我做了几个月,刘自强就和我父母说要给他做,我不肯他还硬抢。抢过去他还硬要搞花样,我雇佣的专业司机专业大货不用,非要找个便宜的。货运大车那是很成熟的市场,便宜哪里有好货啊,开着十吨的车硬拉一百多吨的煤灰,他还说不怕,交警队认识人不怕被罚。这又不止是罚钱,过了一阵子开始下大雨,天雨路滑车子撞了,连货带车加上人,全没了,赔了上千万。”
“真是没用。”丁诗诗说。
“我好像看过新闻。”方天和说,“原来那是你堂兄的生意啊。”
“是啊,我好像也看过。”冯傲霜说。
“十吨大货车拉一百吨也太夸张了。”肖蕾说。
“不夸张啊,国内的火车都是低标。”方天和说,“高速公路和收费站都是按照吨位收钱的,当然是标得越低越好。大货车出厂的时候就做了特别设计,卖出去人家还会做改装,十吨的车拉五六十吨很常见。”
“拉五六十吨是很常见,拉一百多吨还真没见过。”肖蕾说。
“是啊,横梁顶住了,可是刹车制动什么的全都跟不上。一百多吨的车,起码你要弄个十六轮啊,我堂哥就是不听。”刘香蝶说,“赔了钱,他还不吸取教训,不肯好好干,把煤灰运过去以后不收钱,而是折了水泥出来卖。卖水泥当然是好生意,问题是要有回款周期啊。一般的关系户买煤灰,那都是要先款后货的,现在愿意等水泥厂回款,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刘自强得寸进尺,要把水泥卖出去再给钱,人家当然不愿意,就给他在煤灰里面弄鬼,水泥厂一检查发现质量不达标,拒收,又赔了一笔。我和他说了要及时回款,不然人家还要弄鬼,你找谁都没用。刘自强还不信,找了炼钢厂的纪委书记去训话,训话有什么用,煤灰还是经常不合格,到后来这生意都没法子干了。”
“真是没用。”方天和鄙视说,“上头给面子,下头也不能硬压着啊。”
“是啊,真没用。”丁诗诗也说,“连人情世故都不懂。”
“他还想让我把整盘生意都拿去给他运营呢,说什么我专心做神弓的行政总监就好。”刘香蝶说,“我做行政总监关他屁事,还好意思跟我要整盘生意,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
“他觉得他才是刘省长的儿子吧,刘省长的资源就应该他一个人用。”黄文斌说。
“这算什么话啊,我伯父当省长,我父亲可是出了好多力的,他刘自强呢,非但没出力,还找了多少麻烦。”刘香蝶气呼呼的说,“我伯父运作当省长的最关键时期,刘自强还在做公务员,给人查出来虚报餐饮发票,虽然大家都这么做,可他是省长儿子啊,家里又不缺钱,这不是脑子进水吗!还好压下去了没处理。”
“以前的事说了也没用。”黄文斌说,“这一次这一笔最后的人情,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抓住最后的机会做一笔大的。”刘香蝶说。
“具体要做什么啊?”黄文斌问。
“还没想好呢。”刘香蝶说,“我以前策划过很多项目,可是现在一看都不行了。有的是时机未到,有的是时机已经过了,还有些已经被人做了,有些又规模太小,需要的精力太多,没法子干。”
“那你知不知道刘自强要做什么?”黄文斌问。
“这我哪知道,我和他很久都没什么来往了,连他现在做什么生意都不清楚。”刘香蝶说,“别说他了,我们还是赶紧想一想,有什么项目可以做。就是能赚大钱,但是缺少政府支持做不了的项目。”
“物流中心!”丁诗诗头一个说,“我们现在做内销,不像做外销那样出去已经集装箱,经常有零散货物,要一车一车货发出去,物流真是一个大难题,要是能建一个物流中心的话,不但可以改善物流,还可以赚一大笔。不过市内土地不多,市郊的话交通又不好,如果政府肯支持,批一大块地并做好交通就好了。”
“我觉得做中小企业融资比较好。”方天和说,“现在中小企业从银行贷款很困难,很多人只能去借高利贷。如果我们有牌子能做社会融资,转手借给中小企业,那就赚大了。这牌子很难拿,我问了好多次,都说办不下来。”
“我觉得不如办个养猪场。”肖蕾说,“现在猪肉价格越来越高,我们做包子每天都要上千头猪,买猪都要花好多钱,而且品质不稳定,有时候肥肉太多,有时候又瘦得离谱,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瘦肉精。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自己养算了,品质稳定,采购价格还能便宜一些。可是现在养猪场不让随便开了,环保局管得很严,要是可以拿到许可证的话,开个大养猪场很赚的。”
“我觉得吧,”唐悦这天没出差,也赶上了后宫开会,“要说利润高,还是软件it这种新兴行业,文斌你不是很看好智能手机吗,还说这一次的智能手机大潮,会有很多国产智能手机公司会崛起,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做一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