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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鞮红,从来没必要这样。
  更何况现在遇到了喜欢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点开手机,噼里啪啦在微信输入界面打字,手机屏幕的光投射在她脸上映亮唇边不可查觉的浅笑。
  【你现在给我讲下戏?】
  那边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被她这突如其来没头没尾的问句噎到。
  就在鞮红准备重新打开《化学课》音频时,微信提示来了。
  【现在条件不允许,唯一能说的就是注意细节。】这回轮到鞮红懵逼了,注意细节?什么细节?哪里的细节?
  【什么细节呀?】
  渝辞这次回复的很快。
  【时间没有多少了,所以只能抓最重点的东西,其余能领会多少就领会多少。演戏还是要靠积累。】【最重点的东西是什么呀?】鞮红被她说的一头雾水,那边却不理会她的迷茫,只惜字如金的回复了四个字。
  【明天教你。】
  哈?
  这回鞮红又懵了。
  【明天教?明天怎么教,明天要录破案环节呀。】【是的。】【可是,录综艺怎么教演戏呀?】
  鞮红琢磨着,难不成是像今天这样,让她亲身体验?这叫什么?都要排毕业大戏了才让你去观察生活模仿人物?
  那边却又是短短一句,像是带着笑的,轻描淡写。
  【谁说录综艺就不能教演戏了?】
  ***
  谁说录综艺就不能教演戏了?
  这句话初次听见时恐怕会让人笑掉大牙,但是很明显被命运扇巴掌扇到恍惚的鞮红穿着鱼玄机终局时的白衣,面对满园花圃时,才后知后觉开始回味。
  片场工作人员搬着道具来来去去准备中,厉导看着居然准时从综艺现场回来的鞮红鞮大明星,再次向小唐询问今天太阳升起的方位问题。
  小嫒拿着两个喷雾风扇对着鞮红的脸一顿狂怼,姐你别紧张啊姐。
  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紧张。
  小嫒叹了口气,第五十六遍替鞮红擦去因为紧张渗出的汗,今天是阴天,瑶县台风压境,已经阴沉好几天了。站在花圃里还真有点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的感觉。就这样还能冒一脸汗的总不可能是肾虚吧。
  当然这种话小嫒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人艰不拆。
  没办法综艺拍了两天花期也到了末日,鞮红准备的再差也只能被赶鸭子上架。渝辞翻了翻剧本走过来,拍拍鞮红的肩膀,你来一下。
  鞮红看了她一眼,渝辞就跟有魔力似的,往这一杵她心就定了很多。
  不是你说,演戏之前就努力进入角色会更好一点吗?
  这话是渝辞说的不假,她曾告诉鞮红,所有吹上一秒嬉皮笑脸,下一秒瞬间入戏演技的都是耍流氓,在话剧舞台上,幕后的演员一定在上场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就逐步进入角色状态,完全不存在什么一秒入戏的说法。
  所以她这才在剧组还在搭建场地的时候就打扮好跑上来对着绿翘埋骨之地发呆,美曰其名:找感觉。
  渝辞极轻极轻的笑了声,语调中透露微许安抚之意,我来帮你入戏,跟我过来。
  两人远离了拍摄现场,随便找了个帐篷钻了进去。这时渝辞才发现鞮红冒了一脸的汗,手心却是冰凉的,她真的紧张的不行。
  你要记得,你真正开始演戏一月不到,不可能真的演到惊天地泣鬼神,只要你可以给出你的态度,去尊重这场戏,就可以了。
  听她这么说完,鞮红又被安抚下来大半,憋了半天的劲儿总算是缓出一些,她抬起眼压着上目线,渝辞的角度看来竟有两分委屈模样。
  可是我,就,我很想把这场戏演好,因为这个是对于鱼玄机来说很重要的一场,我觉得我其他场都可以演的不好,这一场一定要演好。
  渝辞摇头,你说错了。
  啊?
  在你接下来经历的每一场戏,都是鱼玄机一生中的一个片段,都是对鱼玄机来说很重要的一场。
  鞮红撑住头,说实话我有点绝望。
  渝辞把她撑着头的手轻柔拉下来,语气像是一个年长的老师,又像是一个面对患者徐徐而言的大夫,你首先不要怕,因为鱼玄机也是人,她遇到的所有事,她经历过的一切,你虽然不会与她重合,却也是一样的血肉之躯。你们的感受不会偏差太大。
  她顿了顿,许是怕这样说过于模棱两可,面对现在神经紧绷极限的鞮红可能不那么奏效,又道:我之前同你说的那些要点,你只要能做到一点,鱼玄机与绿翘的逻辑,你只要能感同身受片刻,这场戏你就是成功的。
  鞮红姐!!!渝辞姐!小嫒啪嗒啪嗒跑过来掀开她们的小帐篷,一双眼睛焦急又忐忑的看着她俩,气喘吁吁道:快快快,导演那边催了,场景搭好,绿翘也到了!
  渝辞转头对鞮红笑道:马上要进考场了,现在你还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
  鞮红捏着自己的手指,看上去有些摇摆不定,我就一个小要求。
  渝辞表示了然,ok我会去休息室等你,不看着你演。
  她知道鞮红演戏的时候看到自己会紧张,所以主动掀开帐篷大步向休息室走。鞮红现在那么努力,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故意晃到她面前影响她发挥。
  才出几步就被人拉住,有些疑惑的转头一看,却见鞮红微微低着头,像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般抬眼看她:你能不能一起去,让我看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情节连不上的检查下是不是忘记看第一更了~~~重新开始拍戏啦~~~接受过□□的鞮红会怎么演这一段捏~~~
  第35章
  咸宜观第x场第x镜第x次,开始!
  师父,您要干什么!!
  鞮红一把将傅依依拽过来摔在地上,抬起手上颤抖的藤鞭,看着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的傅依依,鞮红内心混沌烦杂,脑内空白一片
  糟了!
  还是演不了。
  ***
  为了赶花期,今天就先略过屋里鱼玄机审讯,绿翘一通嘴炮把鱼玄机喷到理智全失痛下杀手的过程,直接演鱼玄机抓了藤条把绿翘拖到院子里一|通|猛|抽送她上天。
  减少了剧情连贯性,极大的提高了表演难度。
  这种难度对于绿翘来说稍微还好,而鱼玄机就遭了殃。基本没了绿翘的嘴炮,就需要让鱼玄机为主动,带动绿翘。毕竟就算让渝辞来帮忙饰演绿翘,使劲浑身解数也不可能主动撞到鞮红的藤鞭上去。
  鞮红姐这是怎么了?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拍摄现场的小嫒着急的不行,她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当然为了不把自家正主的脸面丢进,小嫒这话并没有说的很大声,但唯一离她很近的渝辞自然是听到了的。
  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沉沉的同小嫒一起注视着场中央的鞮红。
  该教的,该做的,她已尽力。
  剩下的路,只能鞮红自己走。
  ***
  场内的鞮红已经开始继续演,可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她的躯壳在机械的按部就班,而她的神识则以上帝视角审视自己,同时打下差劲的评分。
  其实这一切在她从前,是很寻常不过的表演,她的表现甚至比之前还要精进一些,可就是浑身不自在。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在完成任务,并不是真正的演戏。这种感觉就好比你已经见识过珍馐美味,却还只能抱着一桶方便面吃的无力愤懑。
  渝辞这些日子来的所教所授,一时半会竟然全淤积在半空,没有一个接口可以输入她的思维。
  眼前的绿翘已经双眸通红的,似泣非泣,鞮红一眼瞥见,像有一道雷电通身入体,刺的她猛一激灵,藤鞭扬起僵在半空,无力的垂落在地。
  对不起,我忘词了。
  鞮红无视周遭声音独自远离人群。
  这种话她从前经常说,只是今天就像有万钧重担沉甸甸压坠心头。
  小嫒见了赶忙要跟着跑过去却被渝辞一把拽住,疑惑望过去,后者只是缓缓摇头。
  鞮红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折叠椅上,剧本捧在胸口,想要安慰自己偶像的傅依依走到一半见这架势停住脚步,战战兢兢退了回去。
  也幸亏她没过去,此刻的鞮红估计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她。
  刚才的失态,原因就在傅依依。鞮红见一个十五六岁看着都没成年的小姑娘,那眼眶说红就红,自己比她大了十年,多演了六七年的戏,居然连入个戏都这么困难。太没前途了!
  啊
  鞮红崩溃的把剧本往自己脑袋上一盖,崩溃的发出低吼声。
  导演说这场戏可能得改。
  人崩溃的时候,看上去六亲不认,其实五感敏锐的不行!这么一句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飘出来的话就这么穿过片场人声风声机械声汇聚成的千军万马钻入她的耳朵,然后直勾勾凿在她心上,血浆迸裂。
  人崩溃的时候,还特别喜欢自虐,不爱听的话偏偏就要听,听一句不够,还非要听一箩筐才够爽。
  小李,你昨天那个分镜头是不是还没画完?怎么回事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改,总觉得怎么改都和老师的差很大
  组里就你一个新人吗?第一遍没改好可以再修改,你们才实习多久,怎么可能真的用到你们的作业。
  对不起老师
  你现在回去改,什么时候改完再来
  《鱼玄机》的剧组是编剧跟组的,因为有鞮红这个变数以及其他什么原因,剧本随时都有可能需要修改。而这位编剧老师同时在一所大学任教,认为《鱼玄机》是一个不错的实践机会,就把自己几个得意门生也带过来增长经验。
  鞮红觉得这种经历简直俗气,但她庆幸这个道理是从别人地方得来的,而不是面对渝辞。
  这一次,也确实是她好高骛远了。
  自以为学了几天就可以直面这种挑战,其实渝辞早在录制综艺的最后一天,给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她就是不愿意,去抄袭模仿,她不知道到时候剧和综艺播出的时候观众会怎么看她,也不想以这种曾被渝辞嗤之以鼻的方式来蒙混过关,她想要一步一步扎实的学,摸索出自己的道路,更是想
  更是想在渝辞面前证明自己。
  可是无论她怎么证明都无法掩盖自己仍旧没有多少演技的悲惨事实。
  然而诚如编剧所言,得不到100分固然令人沮丧,但是70分也比0分强。
  花期将尽,没有人会愿意继续等待下一个花期,下下个花期,直到她鞮红变成演技炸裂的艺术家。
  抄作业就抄作业,认认真真抄出个80分,也比理直气壮交0分有诚意!
  导演,不用改剧本!我准备好了!
  ***
  咸宜观第x场第x镜第x次,开始!
  打板器一响,绿翘就感觉鞮红身上的气场变了变,犹疑着看去,却见那人依然是鞮红的眉,鞮红的眼。
  啊!师父,你要干什么!
  这回鞮红没有把她摔在地上,只后退两步,将人桎梏在身前细细端详。
  目光的距离再绿翘的双眸间逡巡一回,慌乱,复又镇定。
  好绿翘,今年多大了?
  傅依依被她问的有些迷糊,嗫嚅着嘴唇:十十三岁
  十三岁真好啊鞮红把这三个字咬的又软又酥,目光游移到绿翘玲珑挺翘的鼻头,嫩的像剥壳的鸡蛋,我初见飞卿之时,也是这个年纪。
  说着,她主动模糊焦点,使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空洞朦胧,似被抽干灵魂,又似在追溯往昔
  再接下来呢?
  渝辞是怎么演的来着?
  ***
  一天前的综艺录制现场
  凶手过来掐着死者脖子啊,然后在这里撞一下后脑勺。这边会出现血迹线索
  渝辞眼神看似空洞,余光已经瞥见那处标识,却没有立刻去掐死者的脖子,而是循着自己的节奏,顺着追忆般的目光望向虚无缥缈的远处,纵深入翠色连织的长安。
  口中轻喃
  鞮红姐?渝辞姐在念叨什么呢?
  是她拜师时作的诗?
  她这个时候念诗干嘛?
  有、有感而发?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鞮红咬紧楼字,几步将傅依依撞上墙壁,拖拽撞人掐脖一气呵成,偏偏她的眼神却仍旧迷离,好像她并不是刚才凶暴行为的施与者,仅是一个过路的旁观者
  师父咳咳咳,师父绿翘错了,绿翘再也不敢了,额咳咳咳咳师父
  绿翘何曾见过这样的鱼玄机,登时就呜哇哇哭了出来,声泪俱下,饶了我吧师父一双小手拼命板着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关节泛出青白。
  鞮红渐渐聚焦,就似鱼玄机被绿翘的声音唤回,她看清了面前清泪纵横的小脸,又笑又吟。
  影铺秋水面
  花落钓、人、头!
  被绿翘强力推开的渝辞死死稳住脚步,脸上瞬间结满冰霜,藤鞭如长蛇般在空中盘旋一周舔上绿翘的脖颈
  竹瓦白墙上,两道残影一追一逃,长鞭起落如毒蛇吐信,纷飞衣袂如罂粟花开。
  漫天血点溅起落在墙面,远远望去,亦如飞雪临人间。
  啊!!!
  惨叫声竭,绿翘似玉山倾倒,一身血泪融入月色下万紫千红,凄婉艳烈,刺目锥心。
  渝辞似是醒了,一双眸子点着晶亮慌乱游移,藤鞭落地,瘫坐在月光铺洒的地面上,还沾着血的手缓缓插入发丝,顺着前额流入目中。
  根老藏鱼窟
  枝低系客舟。
  鞮红找了几个定点,让自己的眼神尽量不要无神,接着抬起手认认真真凝视,心中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