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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五六年前, 当时院里并不只有白葵一个大孩子, 比他还要大几岁的向雾凇才是他们之中化形最早的。
  白葵自觉管不住弟弟妹妹时, 就会到花园里躲起来生闷气, 大家都找不到他, 只有十八岁的向雾凇永远能将他从各种角落里抱出来,和在他身上安装过定位器一样。
  小时候白葵不喜欢走路, 觉得走路很别扭,他就往哥哥身上跳, 可以说半个童年时光白葵一直是在向雾凇的臂弯里长大的, 直到要去上学了, 向夔才强迫他教白葵走路。
  其实白葵哪里是不会走, 根本就是有人宠着无法无天,就这样白天在向夔面前装模作样,一找到机会,就往向雾凇身上攀爬,少年也会从善如流地张开双臂。
  但是十八岁高考过后,向雾凇就去了国外求学,不知道是加入了什么神秘组织,好几年都不回来,也不给院长和白葵发信息,只每年会寄回来一些钱和两份礼物:生日礼物和新年礼物。
  那些礼物通通被白葵负气地锁进了杂物间,几年下来早都堆积如山。
  白葵之前说没见过“那些雏鹰反哺”的人,纯粹是还在气恼,刚开始他经常闹着要哥哥,可后来连向雾凇这个人都不提了。
  就当这个人没存在过。
  因为向雾凇是个抛弃小葵的讨厌鬼。
  ……
  看着无比亲近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林清几人面色都很不好看,握紧的拳头攥了又攥,才没失态地冲上前去将人抢走。
  林清睫毛垂落,移开目光看池塘里漂浮的莲花,显出几分阴郁来。
  为什么……陆滇的存在他可以安慰自己是意外,一直到今天他从没将他当成真正的对手,因为论先来后到,他才是第一个和白葵接触的人。
  大一开学季,拖着巨大行李箱走进校园的小笨猫,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多少人注视,过长的银色额发遮住了一半眉眼,只知道单手举起重得不行的箱子,在宿舍楼乱窜,有心怀不轨的学长提议要帮他拎,他都不给。
  一口气提上三楼,推开门就撞入林清眼里。
  温雅清俊的少年放下书,抬步向他的新室友走去,猝不及防就被新室友水汪汪的柠檬玻璃珠似的眼睛晃到失态,往后四年再放不下。
  307宿舍在h大一直被调侃为“校花”和他的三位“护花使者”,说的一点也没错,白葵就是他们捧在手心养护了四年的纯白花朵,这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和赌注,却在向雾凇出现的瞬间被狠狠打碎。
  这朵花是有护工的,破土、翻肥、浇水包括开花,原来他们根本不是第一见证人。
  这比听见白葵对陆滇说“喜欢”还要让几人心生绝望。
  好在两人并没有抱太久,白葵眨眨湿润的眼睫毛,立马就被指腹轻扫而过,拭去泪痕,和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哥哥相见的激动过去后,很快就想起来抱住他的人失踪这几年都是怎么欺负他的。
  委屈的情绪翻涌而上,白葵抱完人就丢,挣扎着从他身上跳下来,走到池塘边捡起捞浮萍的滤网,只给所有人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这反应完全在向雾凇的意料之内,他正要抬步走过去,视线侧角里就闪过一道人影,让他错愕地顿住脚步。
  宋星星没有林清想得多,他纯粹是看这男的不爽,一回来就对白葵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还把人惹哭了。
  他走到白葵身边坐下,指着莲池里的蝌蚪绘声绘色给白葵讲故事,肩膀靠着肩膀,说到离谱的地方他自己都忍不住嘿嘿笑出声,白葵晃悠两条腿,嘴角微微向上抿,终于有了高兴的样子。
  ……
  陆宅。
  威严空旷的宅邸内,处处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客厅很大,但除了寥寥几个佣人,这间别墅从十几年前就只有两位主人。
  本来是四个,但继少夫人因病故去,小少爷又出国后,就更是沉闷压抑了。
  首座上坐着的男人年近六七十,鬓角冒出花白,但五官如刀削过,鹰眼里也透出上位者的威严,仔细看,他和陆滇长得竟有三分相似。
  对坐的男人则要比他年轻许多,但身子骨弱,突起的颧骨泛出病态苍白,他抬起头,犹疑开口:“真的要一直关住他吗?小滇本来就倔脾气……”
  “嘭!”男人的话噎在喉咙里,陆家主将茶杯甩在桌面上,滚烫的茶水溅到男人手背,“哼,他听过话吗?一去国外这么多年不回来,不都是你惯的!”
  侯在边上是佣人头恨不得垂到衣领里,定点声音都不敢制造。
  “去叫他下来吃饭,再不吃,饿死了我就当没有这个孙子。”
  “不用。”惊雷炸响,陆父扭过头,陆滇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冷冷俯视这两个虚伪的男人,“你现在就可以当没有我这个孙子,我改姓连。”
  连,是他母亲的姓氏。
  陆家主最恨他时不时就提那个早就死了的女人,虽然他们确实于心有愧,可当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这么多年陆滇就不能服一次软,不再紧抓着不放吗。
  他站起身,狠狠杵动拐杖,暴怒道:“你敢?我理解你憎恨我们当年一时的倏忽,可你爹都病了?你就不应该回来看看陪伴你老子?”
  “住嘴!”
  陆滇大吼,额头上暴起条条青筋,像听到什么完全难以忍受的话。
  一字一句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