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抓住了黑猫的一只前爪，手心合拢，用力一捏。
“喵嗷——”
黑猫发出了一声凄厉而尖锐的叫声，充满痛苦，像是两块铁板相互摩擦，吓得丹妮卡一个激灵捂住耳朵。
巨龙松开手，它的那只前爪就软软的垂下去。
希拉利斯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怨毒。
巨龙丝毫不在乎，他舔舔嘴角，冲着黑猫挑衅地笑了笑：“要是你不想那只爪子也变成这样，就说说吧。”
“……地下室的特别禁书区每隔一个月，里面的魔法防护会进行一次自检，而那个时候一般都在深夜。为了保证里面的书不会逃逸，它会直接将内部封锁并且关闭所有的运行设施。而那时候，就是一个脱离书架的机会。”黑猫垂着爪子，“所以我什么也没干，只是帮了那本想出去的书一把，我帮它从外面钻了一个洞。”
“这么说还得谢谢你啊。”巨龙摇晃了它一下，“那你进去为了干什么？”
黑猫低声说：“找一样东西……它曾经在赛诺恩手里，我猜它有可能被放在了特别禁书区。”
巨龙长长的哦了一声，“那你提醒那个男孩……？”
“有完没完！”黑猫怒道，接着他一看奥维莱亚的脸色，又忍气吞声地舔舔嘴巴，打算回答。
“别听祂瞎扯，祂估计还是想骗威尔去给祂当祭司。”
一个挺温和清朗的男声插话，塞勒斯从书架那边转过来，身后还跟着原本被关在地下室里的三位教授和威尔同学，炼金术之灵飘在他们上方。
塞勒斯过来的时候大概听见了后半段，对于希拉利斯的话他觉得大概只能信一半，黑猫看见他出现，那张毛茸茸的脸上露出来一点愤怒。
“嗨，希拉利斯，你怎么隔几天就能搞出来事情。”
塞勒斯走过去，拎起黑猫完好的那只前爪和祂假装握了握手。
“不过祂说什么其实不重要。”塞勒斯手腕一翻，递给丹妮卡一张叠好的热毛巾：“擦擦脸吧，女孩，辛苦你了，我对你的遭遇感到抱歉，但是还好情况不是太严重，我们后续只需要一点简单的治疗。”
他伸手在丹妮卡的头顶上一点，丹妮卡感觉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贯穿了她的整个身体，她整个人都随之放松了下来，头痛欲裂的状况也好了很多，同时不再耳鸣。
丹妮卡这才将自己下巴上沾上的血痂搽干净，热毛巾带着些水汽，敷在脸上的时候非常温暖，她感觉到一丝治愈。
科尔伯恩先生果然非常细心……她感动地想。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那本书，它原本就属于这个亚空间，我也不能察觉到每一本书的位置这种细节有什么变化。”塞勒斯叹气：“它的情况比较特殊，不然也不会成为第一个逃逸的了。”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上面飘着的炼金术之灵，向它一招手。
“显示伊利克特拉远征记的相关信息。”
那个裹在黑袍里的家伙飘下来，它的袍子中间裂开，露出了黄铜的身体，而它的身体也开始破裂，旋转的机械零件露出来，齿轮与弹簧重新组合，变成了一排排文字。
【本书记述了在一个黑暗的年代——诸神时代，地面上的生灵互相征伐、残杀，而恶魔族一位大恶魔成为地面领主后向西远征的所见所闻。她的性格英勇无畏，自信傲慢，但是由于她性格上的轻率与过度自傲，他最后依旧兵败身死。她的皮被他的敌人所剥下，敌人审讯了她的副官，让对方在这位大恶魔领主的皮肤上写下了远征的经历并且装订成书……
或许是那位大恶魔怨毒的魂灵仍在，或许是书中记叙的故事在往后的日子中已经成为了某些隐秘，总之，伊利克特拉远征记开始拥有了智慧。这智慧或许并不是好事，因为这本书对于活着的生物痛恨而渴望，它继承了恶魔生前的狡诈与残忍，还在漫长的岁月中拥有了不凡的力量又在永恒渴望着自己生前鲜活的生命与美妙的皮肤。如果你遇见它，请记住，不要被它表现出来美好的吸引力所欺骗，那是危险的。同时，如果你想捕捉它，也请记住，它的逃离的能力就像是巨龙的皮肤一样强大……】
奥维莱亚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显然对这个比喻非常不以为然。
“这里是图书馆。”阿普比先生无奈的摇头：“这里最多的可就是书本了，更何况伊利克特拉远征记还是如此地擅长逃跑，要是发现它一次之后没有抓到，那它又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
塞勒斯思考了几秒钟：“它有弱点，那就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他打了个响指隔绝了这边的书柜，然后冲着威尔招了招手，低声对着威尔同学说了几句话，威尔点点脑袋，快步跑出去了。
……
图书馆被紧急封闭了起来。
十几分钟之后，这里面突然涌入了一群人，叽叽喳喳的，看着像是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年人，塞勒斯站在他们前面讲了几句话，那些小麻雀一样的家伙们答应了几声，哗一下散开了，开始在图书馆中四下翻找。
一个穿深蓝色裤子，梳着一头金色小辫子，戴金丝框眼镜的年轻女孩拿着手里的清单念着书架上的书籍名字走过去，而就在她移开目光的瞬间，书架上的那本普普通通的《骰子、命运与巧合》瞬间变成了一本厚厚的有着皮质书皮的古老书本。
它带着细密纹理的书皮上反射着灯光，好像有美丽的光晕在上面移动，带着一种颇有魅力的沧桑的吸引力，但是仔细看过去，这里面又有一丝恶毒。
这个深蓝色裤子的女孩应该是负责抽查这一片区域，她在来回检查过两遍之后，这个愚蠢的女孩确定这个区域没有问题了。
于是，她跑到一楼处塞勒斯的位置汇报了一声，这一片书柜的区域被重新开放。
伊利克特拉远征记在一排书中悄悄蠕动了一下。
它可以随便躲在这里的任何地方，书籍们就是它最好的保护色，但是它现在决定不离开了，因为在观察过这十几个送上门的可爱小甜点之后，它已经确定了足够满意的目标。
那个深蓝色裤子的女孩，她是如此鲜美、动人，身上带着勃勃生机与可口的魔力。同时最让它满意的是这个女孩身上的皮肤，光滑又迷人，光是看着就像是它曾经吃掉的一位小王国公主的血肉一样美味。
这种极品的美食一定非常香甜，足够让它在一个枯燥的书架上回味上百年了。
作者有话说：
神秘学小贴士：
我们的恶魔们，在初见的时候，那些都是一群高贵闪亮的生灵，他们长着尖锐的爪子和强劲扇动的翅膀；要如何描述我们的军队，那您不妨想象一下这样一副画面：你们的挚友都已完全堕落，成为十恶不赦的怪物，令人厌恶的恶魔，长着食肉类动物的黑色阴囊和蛇的毒牙，还对生灵百般辱骂和折磨；而在这场景的下面，是瑰丽的风光，白皑皑的雪山像是圣女一样纯洁，无尽的森林宛如其中有万千精灵跃动，鲜花无边，彩虹般的雾霭升起……不管恶魔的足迹如何罪恶，他们踩过的一切依旧美好，就像是所有人初见恶魔时候一样。你们不向往恶魔的力量吗？雷亚科特，我的将军问道。
——节选自《伊利克特拉远征记》（假如你真的有本事阅读它）
注：此段部分改自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文字，非原创。
第206章 捕捉
chapter66
伊利克特拉远征记心动的看着这个穿着深蓝色裤子的女孩, 它打量着女孩柔顺的金发，藏在眼镜片后面漂亮的眼眸与身上的勃勃生机。
这个女孩比之前那个要迷人多了，她的体内有着充沛的魔力, 闻起来香甜可口, 它现在无比渴望用这个女孩的血肉去滋润自己已经有些干枯的书页, 这次可不会像是刚刚那种不够美味的食物一样是小打小闹了。伊利克特拉远征记决定抓紧时间，剥下女孩的皮来滋养自己的书页, 然后舔舐掉她全部的血肉。
女孩在检查过这一排书柜没有问题之后返回了这里, 这些进入图书馆的人都找不到伊利克特拉远征记, 但是都没有离开，而是留在原地值守。
他们倒是很谨慎, 伊利克特拉远征记想，不过这没有意义, 就算羊群中的小绵羊对外面的恶狼谨慎的露出犄角, 它们也还是会被咬断脖子。而它，它是个优秀的猎手, 不会让自己看中的绵羊逃脱的。
女孩留在这片书架这里值守, 而伊利克特拉远征记静静地呆在书架上等待着机会。
时间一点点过去，女孩看着有点坐不住了。她有些无聊, 于是从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书，盘腿坐在地上看了起来。
书籍的内容有点无聊, 好像不能很好的吸引到这个穿着深蓝色裤子的女孩的注意力，随着日头渐渐落下去, 夕阳暖橙色的余晖射入图书馆中，一道道光束里面细细的扬尘飞舞, 这里一片静谧, 光线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落下一根针在地上都能被听见。
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安静的夕阳与整齐的书本让这个地方看起来无害极了。
这个深蓝色裤子的女孩很明显也被这种氛围感染到了，她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被照的金灿灿的，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抬起手推推自己的眼镜，整个人都有些倦怠。
伊利克特拉远征记耐心等着机会，它等着那个图书馆的主人离开，等着太阳落山，天色渐渐黑下来，图书馆里开始亮起灯光。
女孩盘着腿，之前拿的那本书被摊开平放在她的腿上，而这时候，她的警惕心好像已经下降到了最低点，她的脑袋垂下来，轻轻一点一点的，金色的小辫子搭在脖子上。
是时候了，伊利克特拉远征记想，它开始兴奋，激动地书页上的字迹好像都要被甩飞出去。
女孩迷蒙地看着书页，但是那一瞬间，她突然发现，自己腿上的书本变了，变成了一本沉重的古书，那本古书摊开，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让人看不清楚。
女孩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摸上了书页……
伊利克特拉远征记期待地颤动起来。
从女孩的指尖开始，她的皮肤开始溃烂，她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而她膝盖上的伊利克特拉远征记则也被掀翻到一侧落在了她面前。
啊，她真香……伊利克特拉远征记迷醉地想。
她的眼镜在倒下的时候被甩飞了，这个时候，伊利克特拉远征记看清了她在镜片后面的眼睛，那是一种几乎辉煌的金色，灿烂美丽，如同最纯粹的黄金。
她的眼睛里并没有之前伊利克特拉远征记最喜爱的那些恐慌与挣扎，而是冰冷而锐利的，如同一把长剑。
“早就看到你了。”倒在地上的女孩偏着头，张开了嘴唇，无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伊利克特拉远征记悚然一惊，它之前明明看见，这个深蓝色裤子的女孩眼睛的颜色是绿色。
它察觉到不对，想要逃跑，可是之前女孩裂开的指尖上的鲜血已经滴在了书页上，它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无比沉重起来，原本念头一动就能出现在图书馆的任何地方，可现在它被牢牢吸附在了原地。
伊利克特拉远征记扑腾了一下，书页来回乱扇，像一条脱水了正在陆地上垂死挣扎的鱼。
那个女孩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拍了拍自己深蓝色的裤子，她戴上眼镜，低头看着伊利克特拉远征记，表情漠然。同时，她的身高开始拔高，她掏出手帕，擦了擦触摸过伊利克特拉远征记的那根手指。
这个时候，伊利克特拉远征记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女孩，它的眼睛不知道被什么所蒙蔽住了，这根本就是一个高大的成年男人，而且实力很强！
那个男人慢条斯理地擦完手，将手帕收起来，按住了动弹不得的伊利克特拉远征记，将它收在了一个铁制的箱子中，箱子里面有某种特殊的液体，伊利克特拉远征记一被泡进去就哆嗦了一下，不动了。
……
图书馆外，塞勒斯和巨龙等在咖啡厅里面，他俩面前都放着一份甜品，当然，巨龙已经将自己的甜品一口吞掉了。塞勒斯旁边，还有几位学生与老师。
塞勒斯将一口焦糖布丁塞进嘴里，觉得它有点甜了，可下一秒他就笑了起来，“贝特朗成功了，我们回去看看吧，顺便通知其他的教授不用继续当诱饵了。”
他们走回图书馆，卡帕尔蒂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穿着白衬衣与牛仔裤，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面，坐在坐姿显得他的腿很直，而他的脚边则放了一个铁制的箱子。
卡帕尔蒂看见他们过来，放下腿站起身，将箱子拎起来递给了塞勒斯。
“辛苦了，贝特朗。”塞勒斯笑着说。
卡帕尔蒂依旧面如寒霜，表情冷淡，他朝着塞勒斯身后的人群威胁性地扫了一眼，尤其重点看了一下包括威尔同学在内的几个学生。
学生们齐齐退后一步，而巨龙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黑猫。
剩下的几个少年人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木制的人偶。几个人偶都是男性，在失去人操控之后的动作显得僵硬又刻板，而那几个少年人都是女性，她们看着彼此笑了几声，变回了教授们的样子。
一个留着褐发，动作娇美，穿着短裙的绿眼女孩变回了埃斯波西托先生，他伸了个懒腰，“哎呀，刚刚等得我骨头都软了，结果它还是不喜欢我，果然是老了。”
沃格特女士的样子没太变化，只是年轻了很多，她将拳头放在唇下咳了一声，提醒埃斯波西托先生注意一下卡帕尔蒂教授的感受。
而阿普比先生则幽幽长叹：“要是有秘银学会的家伙们在就好了，那样我们就可以只使用魔偶了，他们做出来的魔偶。啧啧……”
感慨完毕，他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嫩黄蕾丝花边小衬衣。
“你们都挺开心啊。”巨龙砸了咂嘴，貌似对自己没能参与这次有趣的活动感觉非常遗憾。
塞勒斯瞟他一眼：“要是伊利克特拉远征记在那些人身上闻到了一点巨龙味，它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出来了。”同时，他还在心里吐槽，你们就别往卡帕尔蒂的伤口上撒盐了，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劲才劝说成功卡帕尔蒂去反串这个最迷人的诱饵。
卡帕尔蒂看着已经受不了这里的氛围了，他冷淡而急匆匆地向这里的人打了个招呼，自己先回去了。
塞勒斯将伊利克特拉远征记重新放回图书馆的地下一层里，作为第一个胆敢尝试逃跑的书，伊利克特拉远征记被施以惩罚并且被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示众。
他将铁链重新拴在伊利克特拉远征记身上，铁链悬挂在天花板上垂下来，下面放了一个容器，里面是燃烧的半透明的火焰。伊利克特拉远征记每隔十分钟就会被铁链放下来，投入火焰中，半个小时后再拉起。
不是错觉，塞勒斯环视着地下一层特别禁书区里面这些安安静静的书本，觉得他这一次杀鸡儆猴之后，躺在书架上面的这些家伙都老实了不少。
处理完罪魁祸首，他又走上楼，黑猫在奥维莱亚怀里恹恹地趴着，看起来已经被收拾地失去了梦想。他看着这个辅助犯微微一笑：
“到你了，希拉利斯，我记得我提醒过你别惹事的。”
黑猫瞪大眼睛，发出一声尖叫：“赛诺恩，你想对我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