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PO文学 > 都市言情 > 全世界都自带弹幕 > 全世界都自带弹幕 第114节
  陆少阳想了想,很认真地告诉她:“凭我长得帅。”
  陆诗琪:“……”我竟然无言以对。
  “再说……也得有个契机才行。”
  陆诗琪眼睛蓦地一亮。
  她刚才好像听见陆少阳说了什么很关键的话。可当她想要仔细盘问的时候,陆少阳已经不见了人影。
  季宁宁回家这一趟——姑且不提陆少阳——她解决了长期搁置的家庭矛盾、化解了网上对她的攻击、在医院大出风头、还给《bloom之路》找到了一个特邀嘉宾来讲述校园霸凌事件,她觉得自己简直棒棒哒。
  然而,季宁宁还是被经纪人狠狠地骂了一顿。
  因为她太为所欲为了。
  当然,季宁宁又不是第一天为所欲为,段丽对她的怒气也不是第一天才有,不过是积攒到今天才彻底爆发。
  因而段丽觉得她现在就是个炸药桶,不把季宁宁炸得体无完肤绝不甘心。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对季宁宁不太上心,知道对方闹自杀更是气得想直接放弃;当然了,那时候的事务所对整个bloom也说不上多上心,后来停止活动更是任她们自生自灭。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bloom是挂在华昌公司这么个庞然大物之下,那自然要遵守公司的章法,进退有度。
  何况季宁宁还拒绝了公司给她安排的一些所谓王牌经纪人,始终固执地把事情交给段丽去做……段丽觉得她对季宁宁也是有责任的。
  季宁宁再怎么早熟,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段丽理应在她走歪路的时候扶正她。
  段丽觉得她是在为了季宁宁好。
  像季宁宁这样下去,看上去纵使繁花似锦,实际就是在作死。
  从表面上来说,是不顾公司给她的定位,擅自行动,将自己女偶像的身份弃之不顾。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绝不是她个人说能承受就能承受的。
  往细了讲,就是季宁宁我行我素,根本不把公司放在眼里。
  这往往是公司的大忌。
  艺人即便再出色混得再好,如果完全不听公司的话,感觉无法控制该艺人的公司还敢往她身上砸资源?还甘心去捧她?就算季宁宁现在正当红,能红得过沈迎夏?搞不好紧接着就是被雪藏的命运。
  娱乐圈从来不缺当红明星,可惜很多新人都不懂。
  因而她们但凡有了一点名气,就自以为能在娱乐圈横着走,而忘了堆积起这个圈子的根本不是艺人,而是背后的资本。
  段丽越想越气,看着季宁宁的眼神里充满了恼意。原来她还觉得季宁宁有分寸,很多事情才敢放手让她去做,没料季宁宁现在真是翅膀硬了想飞了,他们这些人她自然也看不上了!
  这些道理,季宁宁也懂。
  她也不是有意要打公司的脸,让公司对她的肆意妄为心生厌恶。只是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挑起一切,不想也不能到了这个时候再让公司来决定如何把她包装成一个当红偶像。
  她不需要。
  她有自己的规划。
  她的人生,始终掌握在她的手里。
  第103章
  季宁宁这样想着,又叹了口气。
  也许是对她能力的信任,公司对她特别宽容,真心很少有约束她的时候。相应的,如果她提出了什么设想,都会尽可能地帮她完成。
  这让她难免产生一种错觉:当年的小少爷,十年之后仍一如既往地在背地里默默支持她。
  但也只是错觉,她比谁都更清楚不过了。
  所以面对恼怒的经纪人,季宁宁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反而冷静下来:“可是不管我做得对不对……从没有人管过我吧。”
  段丽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季宁宁平静的眉眼。因为每一天的变化都在眼皮子底下,她一直不觉得有什么,可当她拿来和最初的季宁宁比较时,才恍然察觉到了彻骨的陌生。
  “从我刚签进事务所的时候开始,就没什么人管我。也难怪,同批签的新人太多,事务所根本没有精力挨个照顾。又都是些需要花力气培养的练习生,暂且并不知道能否成为未来的摇钱树……我还是其中最不起眼最没潜力的一个,自然更不当回事了。”
  季宁宁回忆起那段对她来说并不熟悉的故事,微微地笑起来。
  “冬天电暖炉时常坏,报备了却迟迟没人来修。宿舍有的人受不了,厚着脸皮去了隔壁取暖,我脸皮薄不好意思,只知道用被子把自己裹住。但根本不管用,很快脚上手上就生了冻疮,跳舞都不灵活。最早的时候,老师还有拿棍子打的。后来不让打,就变成了扣生活费,扣得最多的一次到手只剩几百,紧巴巴地过了一个月,又倒霉遇上事务所找借口拖欠生活费……如果不是家里人还惦记着我,大概我早就饿死了吧?”
  段丽张了张嘴,想吐槽季宁宁的“脸皮薄”,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因为那是事实。
  即便是随着季宁宁的不再提起,大家似乎也已经忘却了的事实。
  “这没什么,很少有练习生待遇好的,毕竟事务所养着这么一大帮人不容易,的确很难对谁有好态度,是吧。”
  季宁宁问得轻松,却让段丽浑身不自在:“是……是啊。”她硬着头皮说完,又觉得自己没道理这么心虚。
  就像季宁宁说的那样,业内普遍如此,何况他们最开始只是个规模不大的事务所,能提供的十分有限。
  这根本不算什么。这个圈子里,谁一点苦头都没吃过?
  像季宁宁这样苦尽甘来,已经很好了。大部分人熬了那么多年,连名字都不曾被人听说。
  将她的想法尽收眼底的季宁宁接着说:“后来,好不容易bloom宣布出道,我也被编了进去。一开始我很高兴,觉得几年的努力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我终于有途径被人知道了。但很快我发现我的想法太天真,事务所并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女团,为此倾注的心血并不多,很多事情还是得亲力亲为。而且……”
  说到这里,她的唇角意外更加往上勾了勾。
  “被人知道,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观众对女星原本就十分苛求,更何况是偶像女团里,像季宁宁这样长相、性格、舞蹈、歌唱,什么都拿不出手的,简直是被判了死刑。
  她当然很努力,可努力没有任何作用。
  在一群的白天鹅的衬托下,这只丑小鸭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被攻击的对象。甚至有些人纯粹是为骂而骂,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只是不想显得自己特立独行,或者把她当做生活中负面情绪的发泄口,把那些无法对人说的污言秽语像倒垃圾一样在她身上。
  因为不认识,因为是公众人物,所以伤害起来也变得肆无忌惮。
  于是反过来,在她的衬托下,各家偶像变得愈发优秀,连普通人都觉得自己充满优越感。
  大家都很满意,除了她。
  她狭窄的世界,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已然被恶劣的侮辱和讥讽挤得满满当当。
  她惶惶不可终日,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时的她连向人开口抱怨的勇气都没有。
  路溪曾来找她谈过,鼓励她不要被困难打倒,却暗含她实在坚持不下去退团确实是最好选择的意思。
  而等路溪一走,她身边的同情乃至是嘲弄反而更多了:
  “季宁宁真惨,一出道就被黑得这么厉害,估计在娱乐圈也没法混下去。”
  “没办法,团里就她长得最一般了,我要是粉丝我也不会喜欢她。”
  “早知道这样,别不自量力非要出道不就行了嘛。”
  “嗨,多大点事,谁没点黑粉啊,值得这么惦记?”
  “季宁宁自己不争气,也怪不了别人咯。”
  “好烦啊,本来女团就难出头,还要被她拖后腿。明明大家都是练习生的时候她也没这么差,谁知道……”
  “心态没有摆正吧?”
  “我现在只希望她能早日认清自己,早日退团。”
  嘻嘻哈哈的声音渐渐远去。
  她从来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没人喜欢她,自然没有人愿意在大规模的抹黑中帮她说一句话。
  然而对于她来说,最可悲的从来不是没有一个陆少阳来照亮她,也不是没有一个季宁宁强行把她从泥淖中拖出来,哪怕让她脏兮兮地曝光在公众注目之下。
  ——而是她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所以陆少阳才会说季宁宁和罗萍相像,连季宁宁也觉得像。唯一的区别是罗萍还好端端的或者。所以什么都做不了的季宁宁也只能用这种偏执的方式来帮一把罗萍。
  但说归说,何尝不是为了给综艺找话题……
  季宁宁一会儿想着过去的季宁宁,一会儿想着罗萍,一会儿又想到陆少阳,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身上。
  季宁宁和他们都不一样。
  而且:“我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任何人,只是我自己。”
  于是季宁宁的心在轻微的晃荡后,又一次变得无比坚定。
  “在我受欺负的时候,你们谁也不站出来帮我,当我自己站起来了,我也不需要任何人来搀扶我。我、不、需、要。”
  季宁宁一字一顿地说着,忽然如同她话里所说的那样站了起来。
  这半年她的个子长了些,如此陡然挺立的时候充满了压迫感,更将心慌意乱的段丽吓了一跳。
  季宁宁仍在冲她笑,她却觉得往日直率的笑容格外冰冷:“我不是那个唯唯诺诺、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季宁宁,也不是那个还需要仰仗着你们手里的资源忍气吞声的季宁宁。对现在的我来说,说了算的只有我自己,谁也别想操纵我。”
  段丽从她眼中清晰地读出了一层意思:她根本不怕得罪她背后的华昌公司。
  她现在之所以还留在华昌,只是因为华昌始终顺应着她的意思,而不是她还需要华昌来捧着她。
  ——多么可笑,一个艺人居然连最大的娱乐公司都不放在眼里!
  段丽想斥责她的荒谬,然而面对这样的季宁宁,她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段丽很清楚,季宁宁并不是红了之后自我膨胀,而是她所说的全都是事实。
  她从一无所有,只花了不到一年时间,都能一步步走到了现在,更可怕的是她从头到尾靠的真的是不满十八岁的自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确实不用再依赖什么。
  有了她自己,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段丽心里蓦地升腾起一种很矛盾的心思。
  一方面,她很佩服季宁宁。娱乐圈能吃苦的多,像她这样既能忍辱负重又傲气固执,偏偏真能往上爬、还能不计前嫌带着团一起往上爬的人,实在是没有几个。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季宁宁到底年轻,没有真正受到过打击。万一惹怒了公司,这些人的手段绝不是之前那样受了苦咬咬牙就能撑过去,而是直接让她在娱乐圈没有生存之地……
  但有一点没有错,她想,眼前的这个季宁宁,真的变了太多。
  至少,她已经失去了管季宁宁的资格。
  于是总是高高在上教训bloom这帮不懂事的小姑娘的段丽,头一回彻底闭了嘴,沉默地看着季宁宁高昂着头,干净利落地从她面前走过,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