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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O文学 > 都市言情 > 阿司匹林 > 阿司匹林 第23节
  明明是个对于谢臻来说好到不能再好的消息,可他却和靳时雨一样提不起多大的兴奋劲。
  谢臻清楚,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从他知道怀孕的消息开始,他心里那架天平上就已经有另一方选择的存在,只不过是在现实面前显得有些举重若轻。
  他更清楚的是,藏在他心里纠结、默认的可能性是来自对靳时雨的情感,而靳时雨的请求、坚持,也不过是在谢臻对他的感情上添加砝码而已。
  他远远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冷酷无情。
  他谢臻,不管是二十二岁、二十三岁的谢臻,还是二十九岁的谢臻,一直对靳时雨有情。
  不管当年兄弟的那道坎儿有多难跨过去,不管发生了多少的事,谢臻永远都没法撒谎骗自己不喜欢靳时雨。
  作者有话说: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其实谢臻是喜欢靳时雨的只不过因为当年有哥哥弟弟的因素在 现在有过往种种的记忆在 其实他一直都很喜欢呃啊啊啊啊啊只不过他自己表现出来的那20%被他自己否认掉了 因为他觉得20%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但是20%就已经是谢臻能达到的喜欢的标准了…………大概是这个意思
  第36章 谢警官
  36
  谢臻罕见地抽完了一根事后烟,狼狈的身体很难完全支撑住,只能靠在床头借住力。靳时雨是个床品有点差的人,一旦开始,不管谢臻再说什么都不会停,甚至还会变本加厉,眼下他做了个痛快,就一个人跑去洗澡了。
  连话都没跟谢臻说一句。用过的套打上结,零零散散扔在地上,发皱的床单和空气中隐约弥漫着的一股气味,无一不在提醒谢臻刚刚又发生了一场多么疯狂的性事。
  靳时雨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锋利的眉毛轻轻下压,手指迅速地在手机屏上来回点动。谢臻将手里迟迟没有扔下的烟头抛到地上,他注意到靳时雨不冷不热地扫了他一眼,心情看上去似乎好了不少。
  谢臻表情淡淡,撩了下眼皮,一副慢走不送的表情。
  靳时雨走到床头顺走了烟盒,他又随手将窗帘彻底拉好,稀稀朗朗的星光被灰色窗帘遮了个全。他上半身还赤裸着,肩上多了个谢臻刚咬出来的新鲜牙印,似乎已经被热水浇到彻底泛红。
  他光滑的背上,还留着好些道已经愈合、变浅的疤痕,在光线下,不仔细看甚至没法看出来。谢臻的肺又有些痒,他静静地看着靳时雨出门、再将门彻底合上,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
  靳时雨吃了多少的苦,谢臻还真的一无所知。
  靳时雨这人还和小时候一样,不管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都一笔一笔地记在心里。除非他真正在某个瞬间爆发,你才能知道他心里到底积攒了多少未曾显现出来的东西,而在爆发之后他又像是回归到正常的自我,变得冷静、不显于色。
  他趴在谢臻身上赤红着眼睛质问的场景,在这个晚上,宛若一场久挥不去的噩梦一样,来来回回萦绕在谢臻身边。
  上一次前来报案的女性omega在阐述具体事项的过程中情绪过激,最后暂且去医院治疗,直到今天靳时雨才得到了她已经完全稳定下来的消息。
  靳时雨带上他们组为数不多的女警之一——乔乐,在出租车连续经过五个红灯、又缓缓停在第六个红灯前时,觉得这趟出行可谓是很有尿点的乔乐终于按捺不住向靳时雨打听:“靳哥,你最近是不是……呃,谈恋爱了?”
  谈恋爱,特别荒谬的三个字。靳时雨在这走走停停的出租车上坐得有些不好受,胃里有些泛恶心,他皱着眉毛闭眼小憩,在乔乐都以为自己抛出的这个问题会在靳时雨的无视下无疾而终时,靳时雨闭着眼丢出了个答案。
  “在他眼里我可能挨不上这个词一分一毫。”
  乔乐心中一震,默默扭头回去不敢再问。
  抵达医院时,报案人正躺在病床上,还在和身边的人神色温和地聊着天。
  报案人见他们到了,不由自主地神色一顿,她笑得突然有些勉强:“靳警官,乔警官,你们来了。”
  ……
  “我是大概在一个月前,在一家夜总会附近被绑架的……我从事的工作比较特殊,就是在夜总会里卖酒水的,平日里大概凌晨两三点才会回家。那一天,我照例回家,因为夜总会里莫名奇妙失踪的人有很多,就连专门给omega服务的那群alpha也有过失踪,但老板在夜总会附近装了很多探头,基本上没有死角,所以相对还比较安全。我一般会打车到附近,确定自己的行踪是能被追踪到的,才会放心。”
  “但是那天,我才刚出夜总会,没过多久,就被打晕了,后来我就被和一群人一起带到了一个地方关了很久……我发现我们过几天会被转移到别的地方,然后就找机会,耍了点小聪明从对方手里逃了出来。报警后我有去联系夜总会,可他们说对准那个地方监控探头那几天刚刚好坏掉了。”
  靳时雨快速地用笔记着东西,他抬起眼皮,问出了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六年前报过一次案,是什么意思?”
  报案人在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脸色肉眼可见地有些许不对劲,她看着靳时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靳时雨锐利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报案人神情很紧张,手指飞快搅动被子:“我六年前遇到过类似的事,但是对方没能成功,事后我去报警,怕他们再找到我,但是我没法提供任何证据……外加我六年前患有一定程度上的精神疾病,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乔乐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纠结和遮掩,她挑起眉毛,有些不解地深入询问道:“不了了之?”
  “接我警的是一个值夜勤的警官,姓谢,他当时确实是接了我的报案!至于后面为什么你们查不到,我也不清楚!真的,你们应该去找那位姓谢的警官!”
  靳时雨紧握着笔,在记录本上写字的动作一顿,险些划出一道长长的笔痕。
  谢臻早上醒来的时候腰还很痛,但还是坚持着爬起来了。吴婉的祭日很快就要到了,在牢里那几年,谢臻没法儿去好好拜拜吴婉,后来刚出来的那两年,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被拦着没法去。他害怕今年又会出什么幺蛾子,索性在没人骚扰的今天,去墓地看看吴婉。
  吴婉的墓地是当时谢天宇挑的,挑在郊区的半山腰上,半座小山上整整齐齐地排了很多座墓碑,而谢臻早已对吴婉墓碑所在的地方烂熟于心,他几乎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吴婉面前。
  谢臻是个不孝的儿子,起码对于吴婉来说,他做得实在不好。吴婉身体不好,但也凭借着常年的休养吊着一口气,保持的也算不错,谢臻一直固执地认为,如果当初没有他和谢时雨那档子事,吴婉也死不了。
  如果吴婉没撞见他们的事,会不会活得更久一些?
  那或许也太残忍了,让吴婉面对这些血淋淋的现实。面对自己入狱、谢天宇死亡、他们兄弟反目成仇的戏码,吴婉或许会再痛苦上一万倍。光是让吴婉看见她心心念念、欣赏、喜爱的儿子沦落到这个地步,恐怕眼泪都要流上好几轮了。
  谢臻站的有些累,便靠坐在吴婉的碑边上,有风吹乱了他的额发,灰尘扬起溅进眼球里,他揉了揉发疼几欲流泪的眼睛,恍惚间竟然听见有人喊他谢警官。
  谢臻理了理头发,慢吞吞站起身来,冷不丁地和下一层台阶上的一个中年女人堪堪对视。
  他这个时候才知道不是错觉。
  谢臻定定地盯着中年女人那双惊喜、又充满笑意的眼睛,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第37章 疤脸
  37
  其实谢臻已经不太记得她姓甚名谁了,经过女人提醒,谢臻才想起来有过那么一码事。那个时候已经是谢臻经历过枪伤之后,他暂时被调配到接警员的岗位,负责承接每天报案的警情。当时他刚下班,和来换岗的同事交接完后便出了警局,回家的路上撞见抢劫犯抢了女人的一个中型袋,谢臻当时跟着追了近三条街,把包追了回来,又带着女人去了辖区内处理这类案情的派出所报了警。
  听女人说包里装了不少现金,是她四处借钱借来的,是给自己女儿的救命钱。被谢臻这么一弄,长期高压的女人在拿到失而复得的包时,拽着谢臻的手号啕大哭了起来,哭到几乎是差点要晕厥过去。
  她女儿的病要移植骨髓,没有充足的钱,完全克服不了化疗、手术的全额费用。在icu病房里一天住下来就要上万块,那一口气也完全是凭借着仅剩的家底吊着。谢臻听她讲了个大概,帮着对电子产品都不甚熟悉的她,走流程帮忙筹款,又给了她一笔不大不小的数额,帮着解决一些手术上的困难。
  这件事没给谢臻心里留下太大的印象,只记得是有这么一码事。毕竟他帮忙的份额也不算多,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和能做的,谢臻没想过会有人记他那么久。
  女人姓秋,是个罕见的姓,见到谢臻的时候高兴得几乎合不拢嘴。谢臻被她生拉硬拽,说是要请他吃顿饭,谢臻不肯,又好说歹说劝谢臻去她家里坐坐。
  秋姐家里冷清得要命,是在城郊结合部的偏乡下地区,租了老式独栋里的一间单间,地板是没经过拓瓷砖的水泥地,墙面上刮的腻子也只是薄薄一层,还有几个意外被凿出来的洞。单间里只摆了一张床,一个简陋的随行衣架和小餐桌,以及各种看不出牌子的小电器,墙上还挂着一张小女孩的遗照。
  谢臻从进门前便看见了,他定定地看了两眼,没有多置喙,实际上从秋姐出现在墓地,就能说明很多东西了。谢臻不提,可秋姐又偏偏谈起,脸上还笑吟吟的:“谢警官,我一直都特别想感谢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女儿也很难再撑后面那段时间。”
  “说不定我也崩溃一头撞死了……要不是遇见了你,我肯定是没有勇气面对现在这种家徒四壁、一无所有的情况的。我女儿死的时候,就那天,她哭着跟我说对不起呀妈妈,花了你那么多钱。我一下就……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秋姐用一次性杯子给他倒了水,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又哭又笑地抹眼泪。谢臻没什么表情,也没主动去纠正秋姐对他的称呼,他静静听着秋姐说了一大通。
  “秋姐,我当时做的那些,只是我当时应该做的事,您没必要这样。”
  “为什么没必要啊?!谢警官,我后面还去找过你很多次,提着果篮打算去见你,结果他们和我说,没有谢警官这个人了。我就想,大概是调岗了吧,可我相信缘分,未来肯定能再遇见你!你看,今天就叫我遇见了,谢警官这次是特意回墓地来看望家人吗?”
  “……嗯,是调岗了。”谢臻垂下眼,静静地喝了口水,“看望我母亲。”
  对于母亲这个话题,在回忆起秋姐和她女儿的事之后,谢臻不愿意再多提一个字。在秋姐家里小坐了一会没多久,谢臻便接到杨四的催促电话,他和秋姐告辞,紧赶慢赶地回了市区。
  从前几天杨四和他汇报说谢臻手下的阿东失手放走一个omega开始到现在,这个失踪了的omega至今杳无音信。既没有听说有报警的风声,也没有听到人在哪里的风声,就像这人无缘无故掉进海里消失不见了一样。
  杨四说人是从夜总会附近带来的,是天生腺体受损,观察了近两个月才有机会抓到,准备送去实验所进行改良实验,而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杨四也无法一时间迅速找到一个天生腺体有所受损的人,替上这个名额。为此唐纪还和杨四发了一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火。
  今天要开会,还是个不小的会。大多数时间里,需要谢臻参加的会不过就是唐纪、文慧、谢臻、杨四四个人的会议,但偶尔也会出现几次大型会议,是谢臻这两年多来为数不多的接触到“上层”的机会。但这样的会议谨慎程度远远高出平时的小例会小探讨。
  文慧开着车来接了谢臻,自从上次一面之别,文慧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脸上的淤痕淡下去,可身上却多了不少疤痕。光是一眼,谢臻就能判断出来文慧这满身的伤是来源于哪里,毕竟唐纪是个板上钉钉的禽兽。和一般禽兽不太相同,唐纪这人很享受追逐、狩猎的过程,不愿意强迫,这也是为什么谢臻在他身边待了两年之久,却还是没有被唐纪碰上一根汗毛。谢臻胜在能忍,哪怕唐纪无数次用肮脏龌龊的手段来刁难他,谢臻也会硬着头皮拒绝,而文慧比他更渴望权力,也更懂得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早早地便委身给了唐纪。
  虽说老二的位置是文慧的,可文慧在唐纪面前的姿态可谓是放低到了极点。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一出。
  谢臻没想到的是,文慧竟然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和疤脸无声息地搞到了一起,还让唐纪发现了。文慧能从唐纪手下再捡回这么一条命,都是可喜可贺的事,说明对于唐纪来说,文慧在某些方面做得实在无可替代。
  疤脸这段时间销声匿迹,谢臻几乎都没能再听见他说话的声音。谢臻将安全带扣好,对着驾驶座上的文慧偏了偏头:“疤脸今天没跟着你?”
  “……你还不知道吗,疤脸死了。”文慧木然着一张脸,冷冷地扫视了下谢臻。
  谢臻有些意外,但又不太意外,他平淡地哦出声:“是吗,那还真是意料之中。”
  “不过我特别意外,你为什么会和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唐纪是个什么样的人。”
  文慧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平日里风情万种的眼睛却有些异常的冷,她没有说话,而是猛地踩下了刹车。
  文慧身边有不少人,有的人信谢臻真的一心一意地给唐纪做事,有的人不信。而疤脸就是那个信的人,倒也称不上信,只是觉得没有多大的必要去怀疑,毕竟谢臻这两年尽心尽力,做的事也挑不出半分差错,也没有过半分逾越。疤脸认为是因为谢臻动到了文慧的蛋糕,所以才会那么忌讳谢臻,把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文慧做了这么年,疤脸是在她身边最尽心尽力的一个,也带有很多时候文慧会忽略掉的理智,帮文慧做了不少事。眼下疤脸死了,文慧丢了一个最有力的帮手,以至于她现在看着谢臻就肝火旺得不行。
  “文慧。”谢臻察觉到文慧频频看他的眼神,语气平平叫道。
  驾驶座上的女人略显吝啬地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谢臻:“你见到疤脸的尸体了吗?”
  文慧猛地被点了一通,突然来了个猛刹,她目光紧锁着谢臻:“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单纯提出一个疑惑罢了。”谢臻将头靠在窗上,神情有些漫不经心。
  “你的意思是疤脸可能没有死?”
  “我并没这样说吧。”
  文慧却不理会他这迂回的姿态,定定看着谢臻:“如果我能找到疤脸,算我欠你人情。”
  谢臻猛地笑出声,眼睛微微弯起,可表情却依旧透着一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他随意摸了摸自己的肩,指尖顺着发丝穿插过去,语调中还带着几分轻松:“先找到再说吧。”
  文慧的脸色和缓了些许,开始沉默地开车。
  第38章 靳寒
  38
  “靳哥,你怎么看?”乔乐将记好的笔录塞进包里,打开出租车的门迅速钻了进去,她手上还拿着两个正冒着热气的包子,甚至还有些烫手。靳时雨跟着钻进车,顺势回答道:“不怎么看。”
  “你刚刚表情都不对了。”乔乐降下车窗,开始弥补自己没吃上的早饭,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说话的时候有些含混。靳时雨不轻不重地捏动着自己的肩膀,手法娴熟地给自己放松按摩,他瞥了乔乐一眼:“那天你查过销案记录吗?”
  乔乐吃东西的动作一愣:“没有啊。”
  “没有的话,回去就查一查,然后拿给我。”靳时雨说着,又停顿了下,“我认识的一个人,六年前也在鹤英分局,他就姓谢。”
  “真的假的啊?有这么巧的事,那他现在在哪儿个辖区工作啊,咱去找他问问情况呗。”
  靳时雨没应声,乔乐面露困惑地看向突然噤声的靳时雨,片刻后,这人才缓缓开口道:“他已经不是警察了,而且这个人你前不久还见过。”
  乔乐在脑海中飞速寻找着前段时间见过的姓谢的人,搜索到最后,脑海中只浮现了一张人脸,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连嘴里的包子都忘记咀嚼。
  “档案上没写啊。”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没有写。”靳时雨撑着脸,慢慢将眼睛闭上了。
  乔乐瞄了他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靳哥,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能让我问吗?”
  靳时雨抬起眼皮:“如果我说不能,你会不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