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杰！闭嘴！”黄柏生沉喝，他知道对于一个癌症患者来说，心态有多重要。
白苏现在哪怕是在说谎，那也是善意的谎言，是为了给病患勇气的谎言，这也是一个优秀医生应该有的素质。
当然，不管是黄柏生还是褚舟，在这个时候都只是认为白苏在给齐言灌输一种乐观的心态，并不认为白苏真的有治疗癌症的能力。
白苏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解释什么，也不会去告诉他们，他父亲曾经治疗过的三个癌症患者，如今都还活得好好的。
虽然他们三个人之中，只有一个是癌消失了的，另外两个癌并没有消失，但是他们都活得很好，跟正常人没有太大差别。
“真的么？”齐言怀疑地看着白苏。
暗骂了一声汤连杰坏事，但是白苏还是不形于色：“当然，你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你不会喜愿意做一个在癌症面前就认怂的软蛋吧？”
“当然！”齐言骨子里的血性被激发：“我可不想这么年轻窝囊死。”
会带病学习的学生，本身肯定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伤感后，以为白苏的鼓励和激将，齐言终于找到了一种正确面对疾病的状态。
白苏欣慰一笑：“就是要这种态度，这样……我有个兄弟叫赵义，他就在楼下，我让他送你去省人民医院做检查。”
“啊……好……可是……”齐言突然有犹豫了起来。
白苏眉头轻扬：“怎么了？”
“我……那个……检查要好多钱吧？”齐言的表情很有些纠结，让瘦削的脸更是挤成了一团，有些让人心疼。
白苏微笑：“我猜你肯定是不想惊动你爸妈是吧？没关系，那既然是我建议你去做癌症检查，这些费用就由我来负责吧。”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超级ct和其他的一些检查费用可不只是一文钱。
齐言的穿着一看就是家境不殷实的那种，这让白苏想到了之前定的自己。
白苏的行为，无疑获得了众人一致惊叹加赞赏的目光，那少说都是几千大洋的费用啊，说负责就负责，多大气？
只有汤连杰，还撇了撇嘴，嘟哝了一句只有他自己能听得见的话：“假仁义。”
“这……怎么行？”齐言连忙摆手：“你能提醒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这钱……这钱就当是我借你的，回头我一定还你。”
“安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你放平心态去检查。”白苏伸出了手：“我这边还要完成考核，所以不能陪你去。但是我想跟你约定好，不管结果如何，请你跟我们大家一起坦然面对，如何？”
感受到白苏真诚的目光，齐言眼角噙着泪，鼓起勇气握住了白苏的手：“谢谢你，白苏！”
很快，赵义过来把齐言带走了。
不过房间里的气氛还是很有些凝重。
“老师，那这个诊断结果？”安丽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凝重。
褚舟正容道：“关于齐言的诊断，我觉得不管齐言是不是真的癌症，白苏的诊断结果都是最接近事实的。”
黄柏生点头道：“没错，癌症的确证，在现代医学上都是一个很繁琐的事。白苏仅凭中医四诊，就能有如此把握，已经非常难得。而且，就在刚才，我看了下他对其他六位同学的诊断，都要比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还详细准确。”
“什么？”汤连杰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这怎么可能，任何人都会有疏漏的地方……”
“可是白苏就几乎没有疏漏，就像那位叫郭芙蓉的女同学，大家都因为她的直言阐述，认定了她是急性肠胃炎，而且已经是治疗有一定效果，所以开了梳理胃气的方剂。这都没有问题，但是只有白苏一个人，是发现其实她有真寒假热的里症。”黄柏生感叹地看向白苏。
白苏微微点头：“郭芙蓉的急性肠胃炎本就是乱吃东西导致的，加上最近天气越来越热，她还贪吃了冷饮。她脉紧，应该是真寒假热，必有宫寒，会痛经，只是经期还没到，隐而未发。我先给她加了温经汤，调理痛经的同时，跟之前的方子一起服用，还能促进调和胃气寒热。”
黄柏生连连点头道：“你这方案非常好，非常细心。”
“人家明明还没有痛经，却让人吃温经汤，不知情的病人还以为要骗她钱呢。”汤连杰忍不住嘟哝着，这其实并非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但是在这种情境下，他就是忍不住要说这番话。
“汤连杰，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不知道上医治未病的道理么？”黄柏生突然发现，他一向看来的得意门生，性格上的缺憾很严重：“还有，你今天怎么了？你现在关注的焦点不应该是你做得不足的地方么？”
“老师……”汤连杰脸色微变：“是我太大意了，没有通过四诊获得足够多的辩证条件。”
“一句大意，就能遮蔽自己的错误么？就像齐言，我们大家都诊断为慢性肺炎，这也只是不够条件确诊？”黄柏生语气很有些激动。
汤连杰嘴角抽动了下不敢搭话。
“是态度问题，是习惯使然！在获得一些似乎能够辩证出病症的条件后，就立即怡然自得，沾沾自喜，都能忽视他那么奇怪的过往治疗史！这是什么？这就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往往就是这种态度，会让病患的病情延误，这就是在草菅人命！”
黄柏生表情越发难看，显然不仅是对学生的失望，也是对自己深深地自责。
轻拍了下黄柏生，褚舟叹气道：“这次，你们所有人都不能获得学分，就连我和褚老师，都要接受教训。”
说完，褚舟怪难为情地看向白苏：“原本还想考核你，看你有没有资格让我们操练，到头来却是让你给我们上了一课，真是惭愧。”
“是啊，白苏，难怪你敢以一己之力挑战孙家了，你的医术其实比我们都强。”黄柏生更是坦言，就刚才白苏交上来的答卷，让他挑不出半点毛病，四诊八纲辩证，简直达到了极致，就算是他，也恐怕做不到这一点。
白苏连忙摆手道：“老师过誉了，我只是从小学中医，妈妈抓得严，基础打得还算扎实。但是我的经验还是不够丰富，还需要多向老师们学习。”
白苏是个骄傲的人，但是他从来不会在真正的师长前面骄傲。
就像林中原，其实论医术，就算没有神农遁神诀，白苏也不差于林中原，可是他一样会尊林中原为师长，就因为林中原是个纯粹的中医，是个真正德艺双馨的老人。
同样，黄柏生和褚舟也绝对是很优秀的老师，同时也是个优秀的中医。对于这样的前辈，白苏打心底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