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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夏星河险些再次向曾经没什么出息的自己那样,因为一句话泪腺崩塌,但想想对面说话的是夏高远,便死死压住了那一股酸涩,勉强把泪意压了回去。
  终于是确定夏高远确实值得信任之后,夏星河开口道:我在墨远游身上装了定位,他应该就是丹青,对于清水的意义应该比帝国之脑更加重大。
  这句话意图十分明确他在明示夏高远拿丹青做人质,这本是他相当不耻的作风,但此时此刻,为了拯救齐路遥,他可以没有任何下限可言。
  听到这句话,夏高远似乎有些不快起来:你应该早点跟我们说。
  夏星河不卑不亢:您不信任我的时候,我当然也会对您有所保留。
  似乎对这番说辞无言以对,夏高远低声抱怨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夏星河发送完对墨远游的定位系统之后,便又开始在网络上翻查起相关资料。
  他始终觉得有些疑惑的是,如果单纯只是为了时间穿越这个项目而存在,帝国之脑对整个国家的意义,似乎根本不至于上升到引发大规模战争的地步上。
  夏星河决定拓宽思路,跳出时间穿越的角度,从更广阔更多维的方面去理解帝国之脑的存在。
  于是他调出了帝国编年史,横向比较2049年11月25日这个时间节点的前后,帝国存在着哪些飞跃性的质变。
  编年史的内容相当繁杂,有的没的都絮絮叨叨说一大堆,好在夏星河天生脑子适合读书,快速阅读和抓取信息的能力非常强大,硬是用一目十行的速度找到了值得细品的重点。
  齐路遥曾经说过他是量子波动速读的传人,虽然有几分揶揄的意味在,但确实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方面夏星河确实能力很强。
  2050年,全国发电量78310亿千瓦时,比去年增长了51.3%。
  2050年,核电装机容量占电力总装机量的9.7%,发电量站总发电的16.3%,均达到去年的两倍以上。
  2055年,核电装机容量大13000万千瓦,达历史最高,年投资额却呈下降趋势。
  电力系统。夏星河默默地分析着这组数据。
  他顺着国家电网的数据爬到后台,确认这些新搭建的电网都是以帝国之脑所在之处为核心辐射开来的。
  所以帝国之脑除了担任着时间穿越的引路星之外,还是整个帝国的经济命脉。
  全国的电量输送几乎都来自这个和齐路遥紧紧相连的大脑,它每时每刻都在被迫进行着过载的运转,对上几次重要检修记录来看,那正是齐路遥身体闹毛病闹得最凶的时候。
  夏星河越分析越觉得身上的担子越发承重起来齐路遥在他不知情的前提下背负了太多,他知道,帝国之脑的运作强度越大,齐路遥身体上承担的负荷便也越大。
  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齐路遥那一次次头疼病发作时、几乎要生生把自己撕裂的苦痛模样。
  这让夏星河难以控制地难过起来,人的情感真的是不能完全共通的,曾经多少次齐路遥发了疯一般把脑袋往墙缘猛撞、多少次摁着夏星河的肩膀哀嚎着撕咬他的耳垂和颈项。
  一开始夏星河只觉得心惊胆战,到后来次数频繁起来,便产生了根本无法压抑的厌烦感。
  他们唯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闹分手,就是因为齐路遥在发病的时候险些咬断了夏星河的手指,当天晚上,两个鲜血淋漓的人抱在一起,疲惫而颓靡地认真讨论,要不要分开住一段时间。
  哥哥,我真的很疼。当时夏星河一边背过身去包扎自己满是压印的手指,一边假装风轻云淡。
  因为他了解齐路遥的性格,他知道他接下来一定会说:对不起,要不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现在夏星河恨不得穿越回曾经,把当初那个阴阳怪气说话自己一拳打回受精卵的形状。
  自己只是被咬了手指就疼到想要分手,齐路遥因为帝国之脑所带来的伤害,又岂是他能理解和承受得呢?
  在离开齐路遥引导的时候,夏星河是个很容易自发走进情绪怪圈的人,眼看着自己又要看是遁入无边无际的自责之中,自动驾驶突然出现的警报声生生将他拉扯出来。
  这样忽然被打断思路的感觉,就像是叫醒一个梦游的人一般,对精神力的伤害极大,夏星河觉得自己的大脑短暂地恍惚啦一下,接着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一把握住别在一旁的枪。
  砰!一声闷响,一颗流弹擦着后视镜飞了过去。
  这反倒让夏星河冷静下来,立刻稳住方向盘,快速分散视注意力察敌人来路。
  子弹应当是从不远处的街口传来的。夏星河几乎只用了半秒钟就分析完毕这颗子弹射速不大,听声音材质也比较粗糙,显然不是出资具有专业武器的组织之手。
  砰!第二声在远处落下,在夏星河明显放慢车速的前提下、偏航得更加离谱,并且出枪犹豫不够果断,注定是来自非专业人士的手中。
  夏星河又耐心引诱了几秒,很快,车后方也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他猜到了这样的行动是不可能由菜鸟单独出马的,于是快速找到撤离路线,一脚轰下油门。
  不怕菜鸟挨个送,就怕菜鸟扎堆跑。夏星河并没有打算跟这群莫名其妙追上来的人有任何多余的交集。
  虽然没看到对方的真面目,但是也可以盲猜到是不是清水发展的民间势力又开始抱团了。
  不得不说,丹青这人虽然脑子有点疯,但是忽悠人的能力真的是整个帝国首屈一指,从发现这个极端的存在、一直到现在他们的势力整个帝国遍地开花,现在夏星河开始怀疑,是不是整个帝国的beta都开始人手一只白色面具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夏星河临离开街道前特意朝子弹射出来的方向瞥了一眼,稍微有些惊讶的是,朝他射击的人毛病没有带着清水的面具,而是一个平民模样的alpha。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那alpha的眼神和他在电光火石间触碰相交,下一秒他便听见这人朝自己的车窗发出了愤怒的死角:
  处决齐路遥!!
  这样的指名道姓让夏星河一阵摸不透的心慌,很显然他一时半会儿想象不出这群人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国家宝藏产生如此大的恨意,但是下一秒,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低头,是来自晏青的通话。
  夏星河,快就地解决掉齐路遥吧。
  这人的语气中是无限的无奈和惋惜,这样的语气让夏星河的心脏瞬间紧缩起来。
  集体的利益更重要,夏星河。晏青道,这点取舍你应当可以做得到的。
  夏星河拿着手机的手指忽然想没了力气一般,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一句:
  你他妈在说什么鬼话?
  作者有话要说:  若干年后,齐路遥在玩某游戏咬住了夏星河的手指:ouo
  夏星河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疯狂落泪,呜呜咽咽地道歉。
  齐路遥惊恐地吐出手指,并自己抱着枕头自罚睡沙发一夜。
  第93章 天昏地暗07
  此时此刻,夏星河只想按着晏青的头让他把说完。
  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在晏青几乎是已经开口、夏星河甚至已经听到他一句话里的第一个音从听筒蹦出来时,通被非常即使地切断了。
  轰!!一声巨响,车前方不远处掀起了一阵热浪,夏星河猛地踩下刹车,险些和后座的齐路遥一起飞出车窗外!
  离车身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一颗自制铅弹在地面上炸出尘烟四溢的花来,土粒石块噼里啪啦砸砸在车顶上,听得人心惊胆战。
  夏星河立刻掉转车头,此时他驾驶的这辆智能车,显然不是战场上彪速度的最佳选项,平稳轻便是它曾经作为代步工具的优点,同样也是此时让夏星河异常头疼的关键。
  齐路遥在车里!!快上!!
  车外不知何时聚集起来一大批拿着土枪土炮的平民,这让夏星河难免联想到之前和周抑扬碰面时的场景,又难免让他一阵恶寒起来。
  人群一旦陷入集体无意识的混乱中,想要再恢复稳定,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件。
  熵增定律无处不在,夏星河苦笑起来,一切都始终再由有序走向无序。
  被四处飞射过来的子弹、石块惹得实在有些犯恶心,夏星河深吸一口气,打开扩音器朝窗外质问:
  为什么要杀齐路遥?!
  人群似乎是没预料到车里的人会做出这样的反应,手里的攻击短暂地停滞了片刻,终于在低头窃窃了几句之后,一个alpha从队伍中站出来,扯着脖子喊道:
  因为
  轰!!
  几乎是在他开口的一瞬间,一颗歼灭微型导弹垂直落进人群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扬起一片血淋淋的皮肉,下起了暗红的雨。
  那必定是皇室派来的歼灭机,在说出来的档口杀死来人,显然不只是出于道义地出手,更是肉眼可见意义上的灭口。
  在满鼻腔无法躲避的腥臭味中,夏星河的喉咙一阵抽搐,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头也不回地踩下油门,从猩红的海中冲出来。
  咳咳
  就在车身在腥风血雨中疾驰而过的档口,夏星河终于等到了后座传来的第一声动静。
  显然是皇室对帝国之脑的紧急抢修起了作用,夏星河连忙把后车厢的窗帘拉上,生怕这人品出了个蛛丝马迹来。
  哥哥?
  夏星河的双目不敢离开方向盘,但他此时此刻,真的很想冲到身后的座椅便,把齐路遥牢牢抱紧在怀里。
  车后座传来了有些紊乱的呼吸声,还有倒抽一口气的嘶声。
  夏星河忙里偷闲朝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人正半垂着头,手按着太阳穴,表情混杂着刚睡醒的惺忪和不言而喻的难受。
  你还好吗?刚刚喊你一直没有回应。
  夏星河小心翼翼地研究着措辞,他并不敢跟齐路遥透露太多,无论是自己决定去北郊的打算,亦或是众人组团要来追杀他的现状,他觉得现在告诉他都不太合适。
  齐路遥显然还处于生理性的不舒适中难以自拔,表情仍旧处于懵懂恍惚的状态,夏星河叹了口气,不太敢打扰他,便咬紧牙关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驾驶上。
  他刚刚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外界对齐路遥的敌意远比他想象中要深重更多,除却方才那被炸翻的民间寻仇组织外,他甚至看到了地方势力的小型坦克企图将他们轰平、结果被皇室更精锐的武器直接撵成了废渣。
  这样的奔逃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们这架轻便居家的智能车了。
  虽然一路窗户紧闭,但夏星河依旧能感受到那呼啸着的风从脸上、耳边撕裂开来。
  他们这一路奔逃仿佛是引领着一场场新生的风暴,但凡是他们塌过的土地,必定会掀起一阵天昏地暗的沙尘来。
  身后,一簇簇涌上来的打击实力宛如海滩边聚集着赶潮的蟹,他们喋喋不休地跟在这一辆小破车内死缠烂打,但是在他们触碰到禁区前,就会被来自皇室真正的巨浪永远卷入身后的大海之中。
  这垫付三观的视觉冲击让夏星河短暂忘记了一些更深维度的东西,同样,此时此刻他也完全不想再知道和齐路遥有关的任何消息。
  他不敢去想象那个所谓杀无赦的理由究竟是什么,更不敢想自己在知道真相以后,又会选择怎样的立场
  难受,车能停一下吗,我想吐。
  等夏星河胡思乱想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齐路遥也终于是缓过劲儿来,他蔫蔫地开口,仿佛已经阳寿将近,依靠着最后一缕魂魄支撑着他的语和行为一般。
  夏星河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此时此刻,他能从驾驶前窗看见糟糕的现状。
  此情此景,但凡降低些车速,都会让齐路遥直接被当场爆头,更别提把车停下、让他下车去吐。
  但真要说瞒着他、在不让他知道自己被追杀的前提下让他待在车里,夏星河似乎也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看着齐路遥已经开始狐疑、并朝窗帘伸出的手,夏星河一咬牙,撒了个弥天大谎:
  停什么车?我们现在在飞行器上,你最好别往下看。
  说罢悄悄在显示屏上操作着,一边锁住了后窗的窗帘,一边播放起航空的环境音来。
  人类的需求真是千奇百怪、变化多端,有一说一,看到还能有这样的功能时,夏星河悄悄震惊了好几秒。
  飞行器也有方向盘?那人昏昏沉沉地提问道。
  是啊。夏星河噎了噎,现在都提倡驾驶通用化嘛。
  这段时间里,夏星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天赋点已经全部点满了,那人似乎状态不怎么好,根本没精力多做追究。
  听着后面又开始难受起来的呼吸声,夏星河的眉尖到心尖都紧紧地揪了起来。
  他忙里偷闲地递了一个纸袋给他,紧接着下一秒就听见后座传来一声微弱凄惨的叹息声。
  哪怕齐路遥作风再怎么强悍,也改变不了他本质是个非常秀气的omega。
  这一番折腾,齐路遥可以说是进行得过分安稳。坐在前座的夏星河除了听见交替凌乱的换气声之外,只能听见一两声无法抑制地抽泣,显得独立得十分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