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简单的词都能忘，只差这么一句话，这段就过了！
而坐在对座的顾知夏则抬头，飞快瞥了主动道歉的陆秋梦一眼，默默将空着的酒杯填满。
说是酒，其实道具里备的是白水。
她的手指轻捻着刻着纹饰的酒杯，默默回想着刚才陆秋梦的突然忘词。
偏偏忘在整条快过的时候……啧，这水平真是令人头大。
顾知夏心里吐槽了一句，而后便听见导演的喇叭声响起。
陆秋梦道了歉，导演也拿她无法，压住心中的情绪，只能点了点头，拿起喇叭又吼了遍各组注意，“三、二、一，拍！”
一众演员再来一遍，配合默契。
很快就到了顾知夏敬酒的地方。
画面里的尚贵妃站起，一段贺词后，将杯中的酒仰头而尽。
镜头慢推，转向皇后。
“尚贵……咳咳，咳咳咳……”
陆秋梦刚开口要说台词，突然不知怎么回事就呛了起来。似乎是真的被噎到，她连连咳了几声之后，便是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难受得手抵在桌面，低下了头。
场外的经纪人听到导演喊卡后，连忙冲上去查看情况。
不少人都担心着陆秋梦的突发状况。
只有顾知夏，她坐在她的对座，瞥见了她低头那一瞬间对她勾起的笑。
满满的都是挑衅的意味。
她绝对是故意的！
顾知夏拧眉。
两次卡词，都卡在最后一句，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她低下头，将杯里空了的水再次斟满。
水流叮叮聚在杯中，她顿时明白过来了。
她该不会是想让她一直喝水吧？
这酒杯虽说不大，可却比较深。导演又是一个对细节严苛的人，说是喝尽，就必须得一次喝光。
她早上喝的粥，本就是饱着肚子来，刚才又喝了两杯水，嘴里满是水味儿。
顾知夏的目光再次投向被人半围着的陆秋梦，手指轻敲着桌面，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这条赶紧过。
然而，这一段戏在剧中，她本就是被打压的一方。
若是让导演直接拍皇后接台词的那一部分，为了镜头的流畅度，恐怕他并不会同意。
顾知夏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较好的办法来。
等陆秋梦“缓过神”来，导演刻不容缓地立即开拍。
顾知夏只能硬着头皮重来，将酒杯里的水喝了一遍又一遍。
而陆秋梦照样花式出错，不是突然抢节奏，就是面部表情不到位，来来回回又拉了四五遍。
剧组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一下子丧了。
“卡卡卡卡！”坐在机后的导演原本摒气凝神的直盯着陆秋梦，只希望她这一遍能把台词顺顺当当的念完。
可没想到的是，她还是把台词念错了。
“尚妃妹妹，果然是……”
这回等不到她主动停下，倒是导演气得摔了本子喊停。
导演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板着一张脸，面色僵硬阴沉，煞人气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到陆秋梦的身边。
一连六遍都没过，整个片场的气压都很低。
“女一号，你到底怎么回事？”导演双手叉腰，气到连陆秋梦的名字都不想喊。
眼见着氛围尴尬，陆秋梦满脸委屈，一双眼睛闪烁着泪光。她被经纪人扶着，快步走到导演处。
“导演……对不起，我今天的状态可能不太好。”陆秋梦穿着厚重的宫装，头戴着不少珠钗，额上已冒出了细密的汗，渐渐晕了妆容。
她又朝着身后的工作人员略鞠了一鞠，语气歉虚诚恳，“真的很抱歉大家。下一条一定会立马过的，今晚收工我请大家吃饭赔罪！”
她这么一说，工作人员即便心里不满也只能礼貌的笑笑。
而顾知夏则坐在一边看着她演。
无奈摇头，陆秋梦还真是一个称职的演员。
在戏里演，出了戏还演，乐此不疲。
“你倒是心情还好？”
正当顾知夏看陆秋梦的时候，头顶上方飘来了一句调侃。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陆……”
哪想到顾知夏刚要开口回答，突然间，喉头一股酸意瞬时涌了上来。
顾知夏脸色大变，连忙跑到场外树下，捂着胸口就吐了出来。
重拍一次，她就要喝一杯的水，接连灌了五六杯，她早就抗不住了。
不过是强撑着压下，可偏偏陆浅川同她说话，这一开口，结果没能忍住。
顾知夏弯着腰，手撑着树干，吐了些水，可最后即便是犯恶心，也只能在一边干呕。
真是……拜陆秋梦所赐。
顾知夏闭着眼缓着心跳，对陆秋梦的厌恶又多了一分。
她难受得很，挑手拨开黏在额前的碎发，恹着脸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试图调节。
好在此时大家都关注着陆秋梦，她躲的地方也偏角落，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现在略显狼狈的样子。
顾知夏心里庆幸，但下一秒陆浅川的声音就在背后响了起来。
“擦擦。”
一只递着纸巾的手伸向她面前。
顾知夏愣了愣，没有拒绝。甚至还因他这一刻的善意，对他产生了那么一丁点的改观。
“吐的样子也太难看了。”
陆浅川嫌弃地瞥了顾知夏一眼，双手掀开前面的龙袍，没入下面没脱的裤袋里。
顾知夏刚要开口道谢的唇形僵硬在原地，很快闭了个严实。
她就知道！陆浅川这个人才没那么好心！
动作迅速地擦了擦嘴，顾知夏站直了身体，轻扫了陆浅川一眼，“痞子。”
身上穿着龙袍，手上动作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阔少样，不是痞子是什么？
顾知夏给的定位很是精准。
精准到陆浅川听了直牙痒。
他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再次返回了宫殿里的顾知夏，愤愤咬牙：“时光，我像痞子吗？”
“不像。”一直跟在伸身侧的时光摇了摇头，而后肯定的看了陆浅川一眼。“你刚才那个样子，活脱脱就是。”
“……”
顾知夏因为刚才跑去吐了会，脸上的妆花了不少，刚坐稳，就有化妆师上前给她补妆。
化妆师离她近，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脸色比之原先不是很好，即便有妆盖着，脸上也显着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