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平时陆宗就要劈头盖脸地把这个大儿子骂一顿了,但今天或许是真的弄丢了小儿子的缘故,他破天荒地解释道:“我查了监控,他们是把小时打晕了带走的。”
心底的那块石头终于沉甸甸地砸了下来,他用力捏了捏眉心,仰头看向天花板:“绑匪打电话了么?”
一般以敲诈勒索为目的的绑匪会在二十四小时内给家人打电话,但能在陆家附近把人绑走的绑匪显然不是什么小毛贼,容时现在的身体情况要是再被绑匪折磨——别说一天,打两拳说不定就要进icu躺着了。
为什么就像是被蒙蔽了心智一样,才注意到他的虚弱呢?
“没有,我派人去找了,你也……”陆宗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变得苍老了几岁,“先别告诉你妈,我怕她受不住。”
“我知道了。”陆思衡感觉有一口气不上不下地积淤在胸口,卡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他深呼吸了几次,才面色如常地拉开阳台门。
“大哥,是遇到什么事了么?”陆曦看向他,眼底藏着一点微不可查的忐忑。
但陆思衡思绪都在可疑人员上,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他拍了拍陆弘景的肩膀,声音发紧:“爸找我和弘景有点事,你和妈先吃吧,陆二,你跟我出来。”
陆曦有点可怜地扁扁嘴:“不能吹了蜡烛再走么?”
“叫妈陪你吧,抱歉。”
等出了门,他那点掩饰才彻底崩塌了下来,不过医院里都是病人和家属,比他悲伤痛苦的不知道多多少,崩溃痛哭的也比比皆是,他这样已经算是镇定的那批了。
陆思衡匆匆解释了经过,陆弘景再混也没到盼着弟弟去死的地步,他那些讨厌的话大多数都是小孩斗嘴的程度,这个时候,他反而比他大哥镇定,安慰地拍了拍陆思衡的肩膀:“没事的,弟弟不会有事的,他又没结什么仇,我们先找着,等绑匪打来电话,只要别伤害小时,我们什么条件都答应他就行了。”
在这个平和日丽、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下午,s市一半的势力都纷纷出动,楚家甚至还调出了一些早就分家了的,拿不到明面上说的人,听说是楚小少爷在家威逼利诱,签了点协议的缘故。
但那辆载着容时的面包车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在一个十字路口消失后再没出现在任何一处监控里。
林慈恩做了这么多年陆夫人,到底不是真正的傻白甜,她在吃上蛋糕前就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容时被绑架的消息,她手猛地一抖,那块漂亮的小球装饰终于还是滚到了地上。
“妈妈,不祝我生日快乐吗?”陆曦笑盈盈地双手合十,仿佛没注意到林慈恩的失神。
“是你吗?”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林慈恩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话实在是太伤人、太无厘头了,就算不是亲生,她又怎么能去这样揣测亲手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呢?更何况为了不让小曦觉得亲生儿子被认回来后自己就是外人,他们凡事都更偏向陆曦一点,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这么做呢?
“发生什么事了?”陆曦一脸迷茫地看着她,“这件事和我有关么?”
“没什么。”这时候要是直说陆时被绑架了那傻子也能猜出自己是在怀疑他了,更何况陆曦这孩子心思其实挺敏感的,林慈恩压下情绪,“没什么,许个愿吧。”
“好。”陆曦在蜡烛闪烁中闭上眼,心想:祝我新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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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凌晨两点,他们都没有收到绑匪的任何消息,此时距离容时被绑架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个小时,s市周边可疑的地方基本都搜了个遍。
陆宗又去找施鹤算了一卦,但不知是不是同一人不能算太频繁的缘故,卦象乱得像蜘蛛的网一样。
林慈恩起初还能在陆曦面前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到了后半夜简直到了百蚁挠心、坐立难安的地步了。
陆曦其实也不是表面上的那样镇定,他找得那群人已经整整十二个小时没再联系过他,要录的视频也不知所踪。
不会是被陆家人抓到了吧,他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要不是昨天撤了心电监护,恐怕此时病房都要震天响了。
终于林慈恩翻来覆去了半天,轻手轻脚地从陪护房间穿戴整齐走了出去,陆曦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回来地迹象,从床垫下抽出一个破旧的、早就被淘汰的诺基亚给那边打了个电话。
嘟嘟声响了整整一分钟,对面没有接听,等再打过去,这个号码已经关机了。
为了交换一手信息,陆家四人都聚在客厅沙发上,陆思衡心里越来越不安,难得失了稳重,起身在客厅里绕了两圈。
等到第三圈时,陆宗突然一拍桌子,怒斥道:“够了,团团转的什么样子,他真死了你还陪葬不成?”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哪有当父亲的在儿子被绑架时候咒人家死的,林慈恩抹了把眼睛,都被激起了几分火气:“你是他爸爸啊,怎么能这么咒小时!”
陆宗向来说一不二,本来话出口他自己就意识到不对了,但向来温柔温顺的林慈恩竟然当着两个儿子的面谴责他。
陆宗眉毛一横:“难道还是我的错了?他要是不跑出去绑匪还能入室把他绑走,自己呆不住连累家人都为他操心。行了,都去睡觉,你把地板转漏了就能找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