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热情地复原当时场景的话里,荷灯一点一点的拼出当时混乱的对峙场面,和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
“……在听到是你叫里哥过去之后,秦骁阳突然就有病变得更凶,但里哥也不让,然后他们差点就要动起手……最后还是他们部长来了,跟秦骁阳说了什么,把他叫走以后,我们才拿到了东西……”
“原来是这样。”
荷灯听了点点头,跟着应:“他是有病吧。”
外面的天色已经要晚下去,所以再没过多久,聚集在杂物室里的人就都相继的离开,荷灯在和他们一一的道别后,才突然像是记起什么的转头,看向还仍然站在原地不动的男生。
明明对方才是解决这次冲突的主力,也是因为荷灯的一个电话他才赶过来,但直到现在,荷灯也没有对他表达出多感谢的情绪。
“你怎么还在这里?”荷灯睨了眼对方手里还完好无损的水瓶,他微微笑了下问:“不渴吗?”
里呈野这才记得要喝水。
荷灯看着眼前人轻而易举就转开瓶盖的动作,以及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他往后背靠在讲台边,等人一灌半瓶水下去后,他才再开口,很随意地问了一句:“我刚刚找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里呈野一愣,他说:“上课。”
“那你逃课没关系吗?”荷灯说,不等人回答,他就轻着声音关心地又道:“等下被发现举报的话,不是会被扣分吗?”
“……”
男生沉着声音说没事。
荷灯听完,他这才笑着说:“那今天谢谢你了。”
里呈野又闷着声音嗯了一声。
大概是负责调试音响的人也结束工作下班了,因此外面的音乐声也彻底的停了下来,空气突然安静后,使人都还有点不适应的感觉。
等里呈野从恍然的状态里回神时,就见原本还在自己身边的荷灯已经走开了。
橘红颜色的夕阳消弭于天际线的边缘,取而代之的是被热气蒸得发白的灰紫色的云,隐约间,还有闪烁的星子绵延于将现的夜幕间。
风也开始渐渐凉下来。
从窗外照进的光斜斜的在杂乱的地板上映出方形的片影,在缓沉的天色里,本该跟着其他人一同离去的里呈野,却一直站着没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离开,并且在听见一点微渺的风声时,目光下意识地会先往一旁转去,看见了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荷灯低着头,手上拿着表格清单,于人声寂寥的时刻他还在一件一件地核对着物品的数量……等他都核对完后,一转过身,就与房间里还没走的人对上了视线。
荷灯不惊讶,他还向里呈野十分随意地招手,等人走来后,就让他帮忙把东西都整理好。
他的态度十分理所当然,因此等里呈野弯腰后才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他反应过来的直起身,侧眼再去看荷灯时,对方已经坐在垒高的木箱上了。
面对那道直直的视线,荷灯的脸上一点也没有心虚的表现,他泰然自若的看着那个身着黑衣,全身犹如利刃一般冷冽的身影,道:“看我干什么?”
里呈野的眼很黑,他定定地看着荷灯,冷声说:“这不是我的事。”
荷灯说:“为什么不是你的事?”
“……”
里呈野皱眉,沉默了会儿,他转身就要离开。
但等他走到门口,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绪又促使他停下脚步,在门口站立不动十几秒,不知道想了什么,里呈野最后再回偏过半个身体,他的瞳孔里就无比清晰地映出那个坐在窗户边,全身泛着淡淡昏色的光的人影。
荷灯正在透过大规格的窗户漫无目的地看外面的风景,是一片小树林,搭着暗下的天色来看,有种还挺梦幻的感觉。
还有鸟在飞。
荷灯的眼在那只阴色羽毛的鸟飞展着翅膀,扑棱地超越过自己视野范围后,他才悠悠地收回视线,一转头,他就倏地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回来,然后直挺挺站在自己身边一句话也不说的人。
荷灯一看到他,不禁愣了愣。
“怎么又回来了?”
他笑着说,即使在光线暗淡的阴影角落里,里呈野也能清晰看见他弯着的眼眸,他望着荷灯,过了会儿才开口。
“你怎么不走?”
荷灯语气平静地说:“事情还没做完。”
里呈野眉头拧紧:“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你一个人做这些?”
荷灯看着他,眼里的情绪在暗色里显得尤为不明,过了两秒,他音量低低地应一声。
他这样说:“这些是我的事,总不能麻烦其他人吧?”
像是觉得一个人留到最晚,事情也还有一堆没干都算不了什么。
里呈野沉默一段时间。
隔了好久,然后他才说:“要弄什么。”
荷灯眨了眨眼,没多此一举地问他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他挺耐心的和人说了要做的事后,里呈野就一言不发的去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