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灯看他,没回答,随后抬脚走进宿舍。
他径自走向自己的床边,在背对着那个寡默的身影开始整理物品前,荷灯视角的余光看到秦骁阳面上极力伪装出的笑容僵了僵。
空间里静了一会儿。
半天后,从荷灯的身后再次传来对方的问询声。
“……最近是不是很忙?”
“嗯?”
荷灯听着对方似乎十分平和的话,他垂下眼睫,掩住里面细碎闪动的光,他说:“还好啊,怎么了?”
“哦,没事。”
秦骁阳笑了笑,道:“就是看你最近好像都不怎么在宿舍,好像很忙的样子。”
对于对方旁敲侧击的话,荷灯没有什么反应,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些笔记后,随口说:“课很多的话,本来就很少回宿舍吧。 ”
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荷灯回头看向背后。
秦骁阳没想到他会这样毫无预兆地转头看自己,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性板住身体,心脏有一瞬间的停跳。
荷灯凝目看着他,两秒后,他才笑了下。
“诶,”荷灯跟现在才发现一样,他有些好奇地看着下午仍呆在宿舍里的秦骁阳,问:“你怎么今天没去训练?”
“我……”
秦骁阳想要开口,但迟疑了瞬后,他还是止了声。
他在昏沉的光线里与荷灯四目相对,他的目光就借着这点稀薄的亮光细细地描绘那人秀致的眉眼,等到最后,他收回视线时,秦骁阳没回复荷灯的话,而是忽地十分突兀地开口问:“你昨晚为什么没回宿舍?”
荷灯手里的笔记收拾完了,他又把书整齐地放进包里,直到这些都做完后,他才慢慢地直起身,转身看向秦骁阳。
荷灯表情淡淡地说:“有事。”
“什么事?”秦骁阳追问说:“你昨晚没回宿舍去了哪里?”
他的语气实在是愈渐咄咄逼人了。
荷灯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后,很快他就恢复好表面,语气仍然没有多大的变化地轻声细语道:“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秦骁阳的眼紧盯着荷灯的脸,他重复荷灯的话:“和我没关系?”
如果是平时的秦骁阳,在听到荷灯这样平淡的语气时,他应当就知道见好就收,但空等了一夜,第一次遇见荷灯夜不归宿的男生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好的思考能力了。
他继续道:“你和谁在一起?”
“有什么关系吗?”荷灯缓着语调,他似乎依然还是很好脾气地说:“我们只是舍友……你没回来的时候,我也没问过你吧?”
秦骁阳忍着气说:“你可以问。”
“没必要。”
上课的时间已经要到了,于是荷灯没再说什么,提起包就要离开,但在他一转身,秦骁阳身体反应的比头脑更快,他上前一步捉住荷灯的手腕,一使力,他就把人按在墙壁上。
荷灯没料到秦骁阳猛然地暴起,因而他手里轻勾着的包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和正压着他的身体里传出的沉重心跳声,在某一时刻奇异的重合起来。
荷灯身上在昨晚雪地里撞出的淤青还没好,尤其是在他手腕上,正被人紧紧攥住的那一块,由于外部的挤压,那里隐隐约约地透出细微的刺痛感,不算多明显,但也令荷灯本能地挣动了一下。
而也就是因为这一下,让本来全部注意力就都聚集在荷灯身上的秦骁阳下意识的更关注地去看人,然后发现了那点多余的痕迹。
秦骁阳看得发愣,荷灯便趁他呆住的时间里把手抽回来,他的另一只手覆在那些痕迹上,手腕上陌生的珠串在光线暗淡的环境里依然显出难以企及的华贵感……但以他面前人此刻的心绪显然是注意不到的。
秦骁阳紧紧地看,认真地看,目光一寸不落的巡视在荷灯的手臂上,最后他蓦地沉下脸色,咬着牙关,把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逼出问:“怎么回事——谁弄的?”
荷灯被他困在身前,动也动不了,但这个时候他反倒不急着走了。
对面人在慌在急,而荷灯则饶有兴致地观察起男生那张布满惶恐的脸,秦骁阳很高,他的身影像山一样笼着荷灯,荷灯看着他坚毅的五官,然后语气比之前更轻地说:“我要搬出去一段时间……”
“是谁!”
这次他的语气要比上一句要斩钉截铁得多。
透过荷灯一晚上没回宿舍后,身上就出现的暧昧痕迹,秦骁阳就此万分笃定了某件事,他的目光也由此死死地盯着荷灯轻描淡写的表情看。
那张平日看一眼都会令他感到欢欣雀跃的脸,在轻而易举间,也可以使他感到难以形容的痛苦。
嫉妒的情绪在荷灯漠不关心的态度里达到顶峰,秦骁阳滚了滚喉结,他哑着嗓子道:“你不是说学习期间不会和其他人在一起……”
“现在也没有啊。”
毕竟是生活在一起许久的舍友,荷灯见对方现在这样难看到不行的面色,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眼泪的模样,难免有点恻隐之心,所以他的语调自然就温柔了起来。
“交往确实会让我在学习上分心,”荷灯微微笑了笑后,他讲道理:“所以我只是说我的心里不会有人,但没有说过身边不能有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