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灯滑开查看,是谢闻星。
对方昨晚亲自送荷灯回了学院,又陪他吃了顿饭后就又有事要办的离开,去隔壁区市两天,后天回来。
谢闻星发信息问荷灯现在在干什么,并在荷灯隔了很长时间才回复的【在睡觉】完,那边就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
荷灯手指顿了下,还是接通了。
屏幕里的影像晃了晃,荷灯先看见的是一大片掺着很细微橙光的紫,上面还缀着丝丝轻飘的纱,很广袤的样子,旁边有人的交谈声。
荷灯原本躺着的姿势慢慢变成趴着,他一只手托着脸,一只手拿着手机,就听着那边人聊一些语句内容分外隐晦的话,直到向上的镜头里突然闯进半个皮毛黝黑发亮的马头,话题才蓦地被迫停止。
而等有人快步走上前,急忙道歉地带走乱入的黑马后,旁人明显还想接上刚刚的话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谢闻星却只很轻的摇了下头,说:“时间到了。”
很理智的语气,平静到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了。
荷灯看了眼时间,刚好五点整。
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前面看了好几分钟的紫天已然旋转变成他再熟悉不过的人脸,相较于荷灯这边没开灯的昏暗,对面的环境显然是明亮许多,氛围感很足,并随着整个天空颜色的加深,视频画面呈现出油画般的梦幻质感。
荷灯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才问谢闻星,“你在马场吗?”
“嗯。”
谢闻星不怎么在意地回答,他也在看视频里的人,但不同于荷灯在看他身后周边的景象,他只是在看他。
即使屏幕那边实在是暗到不行,谢闻星也依然能借着那点细微的光,看清荷灯的轮廓。
“好玩吗?”
“还行,”谢闻星说,接着,他又忽地道:“要来吗?”
他说的很平常,表情上都没有什么异动,像是怂恿人逃学的人不是他一样:“我帮你请假,可以过来玩两天。”
荷灯看着他,没说话,像是在仔细思考,最后他说算了。
荷灯说:“我这周还有考试,要复习。”
他说话的语速因为某个原因变得慢,调子有点拖拖的,加上刚睡醒,声音还有些软,听起来挺好玩的。
谢闻星笑了下,没说什么,只仍然看着他,在荷灯调整了姿势,从床上坐起来时,他的目光就跟着镜头一同移动,等荷灯重新拿起手机放稳后,谢闻星才开口问他:“疼不疼?”
荷灯还没回答,对面又说:“开灯。”
荷灯不诧异身在外地的谢闻星会知道这件事,他想了想,从床上下来,但没有去听话的开灯,而是往另一边走。
他跳着坐上空桌,拉开窗帘后,国都这里同样正在往下掉的太阳光就热烈的铺满荷灯所在的空间,也在霎时就照亮手机屏幕里那张沉静美丽的面容。
是很亮很亮的饱和光,把荷灯身上宽大的纯白短袖睡衣都渲染成黄澄澄的颜色,宛若流金般绚丽。
荷灯低下头时就看到视频对面人望向自己沉沉的眼,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手上握着的手机高了点,又近了些,直到被橘光浸染的整张脸都完全的被照进后,他才半垂着眼睑片刻,又缓缓抬眼与人隔着屏幕对视上。
“看得到吗?”荷灯问他。
而直到一阵突兀的安静过后,对面才有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回应,荷灯弯了弯眼睛,把镜头又往旁边移了点,说:“还是红的。”
谢闻星看着荷灯的动作,看他的指尖慢慢的滑过那一片即使在落日里都红得显眼的痕迹。
“也有点痛,”荷灯轻着声音说:“说话就疼。”
“嗯,”这次那边人应的快了许多,“那就不说。”
“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荷灯慢慢敲着字。
【不想吃。】
谢闻星没说什么,只把几个字扫了一眼,而后又看向荷灯:“等下会有人给你送东西过去,有什么要的吗?”
荷灯想了一下:【芝士炸鸡】
“那应该不行,”谢闻星浅浅笑着,“辣的也不可以,这几天你只能喝粥了,会好快点。”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谢闻星说,荷灯慢慢的打字回,一直到他背后的天空徐徐暗下去后,荷灯才去门那边开了灯。
谢闻星看视频里闪过的场景和属于另一个人空着的床,等荷灯在椅子上坐好后,他才不动声色的,像是随口问了一句:“你舍友还没回来?”
【有事,过两天。】
谢闻星嗯了一声:“那你要不要搬宿舍?”
荷灯动作一顿,看他。
“搬过来和我住,”谢闻星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说这样直白的话时,谢闻星的神色却还是很平常,像是觉得理所当然,荷灯直直的看着他融进傍晚,看不清情绪的漆黑瞳孔,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外面就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他们的通话就这样结束了,荷灯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