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点安静,晚风习习间荷灯怀里的猫突然叫了声,又动了动,勾着他的短袖口爬起身,最后带着点锋利的前爪印在荷灯领口裸露的锁骨上,有些力道的撑起,弱声边叫着边去舔他。
猫舌头上生着微微的倒刺,刮着不疼,却有点痒,一点一点的往上顺着舔,即使在能见度低的暗光里都能清晰地窥见那一路蜿蜒的水迹。
荷灯似乎忍不住地躲着笑了下。
而随着他躲避的微小动作,谢闻星定定的瞳孔映出那只格外活跃生物的下一步动作,抻长脖子,沿着秀致的颔骨一路前进,慢慢地想要凑近面前人翘着的唇角。
“玩得开心吗?”
谢闻星问,顺带着他也抬手,将那只不太安分的猫捏着后颈提起来,带到自己怀里,荷灯顿了下,朝对方看去,他乌色的眼瞳在很平常的一次眨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水好凉。”荷灯答非所问,笑着说。
他弯下腰安抚了几下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垂下尾巴的白猫,眸光温柔,却没再接过来。
过后,他们又一齐往回走。
荷灯赤脚踩在散着零星沙粒的平坦石路上,温度很冷,不是那么好受,但他却明显走得很开心,似乎很享受这种不一样的感觉,风吹动他宽大的衣服,像是翅膀扑起一样的自由,但在谢闻星偏头看了他一眼后,下一秒,荷灯就往旁边靠去,手背碰着手背完,带着凉意的小指就勾上旁边暖热的手。
荷灯的手很凉,谢闻星的手却是与之相反的热,两相甫一接触时,有瞬间使人血液微微发麻的电流绵延而上,当旁边人顺着心意,第二次转头去看荷灯时,这次却只能看到他头顶小小的发旋。
荷灯低着头,笑眯眯地逗被人带走后明显蔫了的猫玩,心情很好,往前再走一段路,光线豁然开朗后,谢闻星才可以看清他弯弯的眼睛,还有颤动的眼睫。
谢闻星看得有点久,完全不掩饰自己探究的眼,因而旋即荷灯就发现了他沉沉望下的目光,当他循着一边的视线偏过脸时,光落在了他的脸上,又盈在他与人对视的眼底,很快,荷灯就又笑了。
顷刻后,他们就再相继的移开视线,没有说话,只有荷灯勾着对方的手拉着轻轻晃了晃,是人在动心前,和心脏跳动时相同的频率。
直到在他们要放开手时,荷灯微凉的指尖才像是不经意地在那温热的手心滑过缓慢且短暂的一下。
他身边的男生的身体微不可察的顿了一秒,不等谢闻星说什么,荷灯就已经推着他,给他指了指笼子的位置,让他把猫放回去。
他指使的话说的毫不客气,谢闻星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后离开,等他回来后又带着荷灯去了清理区。
如果不说对方那格外冷淡的性子的话,荷灯坐在台阶上,看着正垂着眼给自己套上鞋袜的人,心道谢闻星也的确是个很好的相处对象……
但就算冷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至少很符合荷灯的需要。
“好了。”谢闻星说。
荷灯借着对方的力从地上站起来后,他们又并肩一起走向里面。
周围现在空荡荡的,其他人都已经去包厢里坐着等待休息,而在非必要的时候这里的招待人员又不会出现在明面上,乃至于沿着一条路上都是荷灯和身边人三三两两的说话声音。
大部分都是荷灯随口说,谢闻星随口应,一直到后面对方才忽地问他:“喜欢猫?”
荷灯一愣后,随即他就委婉地否认了。
“还行吧,”荷灯说:“一般般。”
“嗯?”
感受到旁边人看来的目光,荷灯笑了笑。
“只是喜欢摸一摸啦,”荷灯语气漫不经心地解释:“养猫太累了,我又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而且我很怕麻烦嘛。”
他话音落完时,刚好就到了要用晚餐的包厢门口,谢闻星没有再说什么,只带荷灯推门进去。
里面的人都已经围着圆桌坐好了,也坐了很久,但十分巨大的桌上却是空空如也,显然他们都在等某个人进来。
今天来的人和上次去春山聚会的不是同一批人,他们大都已经毕业,在真正的社会上打磨滚爬几年,人情世故通透得很,因而不管他们对程寻态度随意说出的话持有多少的信任度,等安排座位的时候还是都不约而同的把那人身边的位置给空了出来。
而在等开门后,他们看到果然是两个人一同回来,又同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落座后,不由得都松了口气,接着再忍不住好奇地去打量那个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确实是少见的漂亮。
不论是其骨相皮相,都是令人一眼看去就忘之所有的秾丽,以及对方不过是穿着再简单不过的衣物,举手投足间都有极好的仪态,落落大方,面对许多目光也不怯场。
但在荷灯喝完面前杯子里的饮料,旁边人又顺手给他续完后,他手握着杯子悄悄地就往身边人的方向靠了靠。
看着所有人对自己意外热切的态度,和另一边男生不断朝自己看过来的怪异目光,荷灯小口抿着饮料,低着声音问谢闻星:“程寻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