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别赶他⋯⋯配合的是我，错在我。你别气他。」闻言还在痛的关知刑顾不得仪态开口求情。「也想给陆先生吃吃看茶冻⋯⋯我第一次做⋯⋯」
关知绍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陆勤则莫名的感动。虽然微不足道，但他没想到关知刑真的向着自己。
现场安静了五秒鐘。
「⋯⋯快吃！」妥协的还是关知绍。「吃完就给我回去！一秒都不准多待！」
「老师您原则在哪⋯⋯」挽好袖子要赶人的蓝文旭失望透顶。
陆勤喜孜孜的捏起了汤匙。好不容易打直腰桿坐好的关知刑对蓝文旭比了个谢罪的手势，蓝文旭耸耸肩。
「两位面瘫别眉来眼去，真是的，全都跟这隻孔雀学坏了。」
放话要陆勤吃完立刻消失的关知绍亲自把两人像赶鸭子般送到门口，却又拉住关知刑在玄关叮嘱起出差的事。
「你到巴黎先休息，不急着开工，等我週一去会合。」
即使关知绍已经提醒三次了，想着要让哥哥安心的关知刑仍连连頷首。
「答应了记得做到，提早让你去一天就是⋯⋯」
在婆婆妈妈什么劲？小野狼这么大的人了。陆勤不解，双手抱胸，聆听兄弟俩的对话。看来另有隐情，但没人打算告诉他。
不悦的情绪微微发酵。
陆勤与也在罚站的蓝文旭对上眼。蓝文旭很快错开视线，一副无意与陆勤扯上关係的模样，实际上整场饭局下来蓝文旭从头到尾没正视过他。
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陆勤脚痠，加上蓝文旭的失礼令他心生恶想。顺利的话还能一箭双鵰。陆勤决定即刻实践。
「知绍。」
关知绍像没听到陆勤的呼喊，神色自若的继续对自家弟弟叨叨絮絮。
这正中陆勤下怀。
「你左边抽屉最上层的东西还留着？」
这无疑是从天而降的一颗震撼弹，关家两兄弟不约而同地转向陆勤。
「我都忘记你了臭孔雀，快回动物园去，」关知绍像被泼了盆冷水，狼狈中极力想保持冷静。「以后能进关家的动物只有猪血糕。」
「你对动物毛过敏。」陆勤善意提醒。
「我对你更过敏。」关知绍回嘴之馀不给弟弟开口的机会，硬是把关知刑推出玄关。「知刑，拎走，不要再带他回来了。」
「绍哥──」
果然如陆勤的期待，关知绍慌了阵脚，而蓝文旭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老师难得反常的模样使他万分介意。
陆勤成功的一石二鸟。
「老师您的左边抽屉？」
「文旭，别听他瞎说，什么都没有。」关知绍拒绝沟通，用力把门带上。「知刑也是，现在就忘掉，笨弟弟。再见！」
关知刑的再见被大门上锁声强行盖掉，他犹豫了小半晌放弃安慰哥哥，走近憋笑到在拍墙壁的陆勤身旁。
「别欺负绍哥。」
「害羞成这样代表他没放弃。」好不容易笑完的陆勤倚着墙喘气。「他竟然让你知道。」
「小时候画完设计稿绍哥就会往左边抽屉放。我⋯⋯心情不好时，他会故意在我面前画稿吸引我注意力，逗我开心。」
「你真的很喜欢知绍。」陆勤心底累积的酸意脱离掌握，擅自变换了他的唇形。「绍哥跟我你选谁？」
嗅到自己话中的醋意，陆勤满脸堆笑企图矇混。
「开玩笑的。」
好在关知刑信以为真。他把人拉近自己、拭去陆勤眼角笑出的泪水，抹净后印上一吻才再开口。
「放弃？」
「知绍喜欢设计布偶。不单是设计，他一直想成立自己的小品牌。先走吧。」
两人进了电梯，下楼后一路往外走。
「绍哥⋯⋯他最近连设计稿都没空画。」
「大忙人。」陆勤轻描淡写的作结，不再透露。
走出户外时天光正好，秋老虎依旧热辣，风中却已渗着凉意。社区大厅到外头的草坪上都是週末下午带孩子出来放风的家庭，孩童嘻笑声此起彼落，热闹非凡。
才走几步关知刑突然把走在一步之前的陆勤捞进怀里，在陆勤吃惊回头之际抵上了他额头。
周遭的熙来攘往的音量登时变小，无数道视线像聚光灯那样扫来。
「陆先生，我稍微高你一点。」关知刑正经而严肃地宣告这件事。「一点点。」
以为关知刑要在大庭广眾下吻他的陆勤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啼笑皆非。
「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勤捏了把关知刑脸蛋，推开大男孩的怀抱。「走吧，约会。儿子玩具去哪买？」
约会。
闻言关知刑的眼神宛如点燃的火炬，亮得足以替阳光增添风采。聚拢在他俩身上的视线不减反增；陆勤不确定关知刑是否察觉，又或者察觉了但不放在心上，因为关知刑自然的牵起了他的手继续走，五指交扣。
「别再买球，牠不喜欢。」
罢了，陆勤想。他戒备着的也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路人。
「球太丑？」
「问题不在这里⋯⋯」
陆勤回握温暖的大手。
「还有，我们身高一样。」
「陆先生──」
「不得异议。」
＊
散步兼购物的时光结束之际陆勤稍微点了下战绩。给自己买了件新裤子拿了个纸袋。关知刑中途买了罐水要求陆勤喝了些后放进他的纸袋里。
另外两大袋被塞得满满的全都是兔子玩具，包括一套完整的实木製迷宫。
「买太多了。」
「超过一半是你挑的，陆先生。」关知刑道破事实，拎好袋子想去牵陆勤，结果袋子太重腾不出手。
「没办法，你之前买的猪血糕都不喜欢，徒浪费我家空间。」
被说到痛处无法反驳又牵手失败的关知刑闷了，失望的跟陆勤并肩而行。陆勤侧眼瞧了瞧关知刑板着的脸，又瞧瞧沉重的购物袋，噗哧的笑了。
「这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厅，我以前常去。去坐坐？」他主动提议。
陆勤看到自己再次点燃了关知刑眼底的万丈光芒，满意的挽上关知刑手臂。
咖啡厅装潢典雅，店内高朋满座，就在店员满脸歉意的要回绝时窗边的位子竟然空了出来。幸运得到景致最好的位子，关知刑问了陆勤想要什么后让他坐好顾行李，独自到柜檯点餐。
陆勤托腮噙笑，隔着一小段距离观察耐心排队中的关知刑。包含店员在内大部分客人都是娇小柔美的女性，身材挺拔又满头金发的关知刑突兀到鹤立鸡群的程度。排队时间比预料中的久，关知刑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掏出手机杀时间，却也没注意到越来越多好奇与期盼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这头小野狼甚至没转过头瞄自已一眼。排队有需要这么专心？陆勤边想，侧身从纸袋里掏出关知刑买的矿泉水想喝。现在在关知刑脑子里大概只有帮自己点好咖啡这唯一目标⋯⋯
既熟悉又陌生的菸味袭来，陆勤心头一惊就要起身，为时已晚，黑影一屁股坐在陆勤对面、属于关知刑的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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