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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洗完澡之后血液流速加快的,肖景深用毛巾擦了一下自己发热的耳朵。
  “最重要的是……”女人走到花瓶旁边,用手粘着一朵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洋桔梗, “这花让狗啃,都比你弄得强。”
  肖景深:……
  w先生刚好打了个哈欠, 仿佛是一个大大的嘲笑。
  “好吧, 既然被你看穿了我就承认了。我原是峨嵋山一萨摩耶修成了仙仙, 都只为思凡把山下*, 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能做饭能擦地……鬼故事里的狐狸精好像都没有我这个萨摩耶能干啊。”
  桑杉轻轻挑了一下眉毛,用淡绿色的洋桔梗轻轻擦过自己的唇边:
  “嗯?你很能干么?我还真不太清楚。”
  从耳朵上挪去擦头发的那块毛巾悄悄回来再次捂住了耳朵。
  桑杉抬眸看着肖景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拿起了一边的剪子重新修剪花瓶里的花枝。
  叶子倒是去得很干净,女人仿佛能想到肖景深像是择芹菜叶子一样地清理花叶,薄薄的唇角浅浅勾了一下。
  晚饭肖景深本来想给桑杉做冬瓜排骨汤,再炒一个青菜,桑杉却突然说今天想喝点酒。
  男人站在冰箱旁边思考了一下,把今天晚餐的冬瓜排骨汤换成了炸排骨,冬瓜用来炒虾仁,再拌一个果仁菠菜,至于他自己,早上煮好的鸡胸肉拿出来加煮鸡蛋拌个沙拉就够了。
  排骨买的是极好的肋排,肖景深动作利落地把整条肋排洗净擦干,放在了案板上。
  自从他来到了桑杉家,原本空荡荡的厨房是越来越满了,光是菜刀就多了好几把。现在肖景深用来切肉的老钢刀还是他陪他外公逛夜市的时候从地摊上买来的,虽说样子不如那些动辄几百上千的进口货好看,似乎也跟桑杉这个现代化的装修风格的厨房有些格格不入,但是肖景深握着它厚实的木柄就觉着这把刀格外趁手。
  手起刀落,肋排从长条变成了整整齐齐的麻将块儿,骨头刚好都在中间的位置,两边各是差不多厚实的白膜贴红肉。葱姜片、盐、料酒、酱油依次倒进装排骨的碗里,沿着一个方向拌匀上色,然后放在一边。
  冬瓜买的是超市里那种切成了厚片卖的大冬瓜,拿在手里有点像个轮子。把“轮子”剁了一半儿下来去芯去皮,然后切成半厘米厚的片儿,为了装盘好看,肖景深把冬瓜片都切成了规整的菱形。虾仁儿其实是可以说是从猫嘴里挪过来的,肖景深本想用这些虾做成零食给w先生吃,现在有桑杉插队了,他自然见人忘猫。去头去壳去虾线,青色的大虾变成了碗里剔透可爱的虾仁。
  w先生蹲在桑杉的身边看着那个在忙碌的两脚兽,悠闲地甩了一下尾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口粮正在被“中饱私囊”。
  再把菠菜洗好,排骨也就腌渍得差不多了。热锅冷油下葱姜花椒八角,等到出了香味儿再用没沾水的漏勺把她们捞出来,然后转小火,倒进排骨,热锅顿时起了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噼里啪啦欢迎着排骨的加入。
  很快,一股香气就从锅里冒了出来。
  油与肉,有时候就像是一对妖艳的美人儿,她们各有其美,又各自衬托着对方,在共舞的时候让人神魂颠倒,多少仁人志士都很清楚她们的危害——胖,对很多人来说,更甚于让一个国家灭亡的罪恶。可是极少人能意志坚定地拒绝这对美人的献媚,即使拒绝了一次,也未必能拒绝下一次。
  有什么关系呢?她们的结合是如此绝妙,让人欲罢不能的香气,让人惊叹不已的口感,让人飘飘如仙的味道——减肥,那是什么?書%快¥電¥子%書
  肉与油欢悦共舞,变幻容颜,从食材变成美味,之间只经过了一双手的距离。
  坐在客厅里,桑杉也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香气,把书放在膝头,她回过头去,看见男人正拿着漏勺往外装排骨,围裙挂在他窄窄的腰上,双臂隆起的肌肉线条似乎也是带着肉香气的。
  w先生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厨房,蹲坐在一边,圆滚滚的眼睛盯着肖景深。
  为了让排骨真正地外酥里嫩,肖景深把排骨捞出来之后又复炸了一边,让粉嫩的肉质彻底变成了漂亮的金黄色,出锅的时候有薄薄的油泡泡贴在肉上,在空气中轻轻爆开,都是香的。
  排骨炸好之后撒上一点烤熟的白芝麻,又在白瓷盘子的边上缀了一撮椒盐面儿,男人把肉端上餐桌,转身又去做冬瓜虾仁。
  油锅加热,把虾头虾壳连着姜丝放进去,等到油爆出了香味儿,把油过滤一遍,再炒虾仁,放冬瓜,最后放点儿盐,出锅点一点儿碎葱末。冬瓜和虾仁儿都是吃味儿的东西,要想往复杂了做还有很多加料的方法,肖景深专门少放调料,就是为了让它清淡解燥,防止桑杉吃了炸排骨会上火。
  等最后的果仁儿菠菜也端上桌的时候,肖景深看见桑杉拎着一瓶红酒盯着餐桌发呆,竟然与高踞餐桌上审视这些菜肴的w先生神似。
  “怎么了?”
  “炸排骨和红酒……”女人斟酌了一下,摇摇头,低头把酒放回到了酒柜上。
  等肖景深把w先生的蛋蒸牛肉饼切成小块,桑杉已经坐在了餐桌旁,面前摆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一瓶二锅头和两个小酒盅。
  “你做的菜这么接地气儿,喝红酒觉得怪怪的。”
  “那也不用喝这么高度的白酒吧?”肖景深拿起酒瓶看了一眼,好么,52°。
  “小酌一杯,无所谓的。”女人接回酒瓶,浅笑着斟满了两个小盅。
  肖景深不置可否,解开围裙,坐在了桑杉对面。“听你说话的口气,倒是很有酒鬼的气势。”
  “酒鬼?你是说廖云卿那种吧,喝酒喝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不知道远在京城另一边的某人有没有突然打喷嚏。
  “为什么突然想要喝酒?”
  同居了快半年,肖景深还真是第一次看见桑杉喝酒。
  她的骨子里对理智和冷静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热爱,能让大脑昏沉的东西,如非必要,她应该是绝对不会碰的。
  “突然想喝了。”吃一口炸排骨,牙齿咬破酥脆的外层,能感觉到丰沛的肉汁流到了舌底,女人轻轻眯了一下眼睛,是享受的表情。
  肖景深吃了一口虾仁儿一口果仁儿菠菜,低下头去跟自己的综合沙拉奋斗。
  “我上次主动想要喝酒,大概是在大学毕业那天。”女人端起酒盅啜了一口,从表情到动作都很熟练。
  肖景深突然想起了他们重逢的那天晚上,那个冬天的夜里,她打开门走出来,手里端着的是一杯清水。那时候他还以为桑杉是滴酒不沾的,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大学毕业……那也好多年了,难为你还记得。”
  “是啊,好多年了。”
  距离上一次主动喝酒好多年了,距离那些借酒入眠的日子,也就更加久远了,有些人是附骨之毒,想起来就摧肝断肠,她曾经幼稚地以为放纵能够让自己解毒,后来才明白能够让自己解脱的唯有自己一直追求的目标。
  唯有狂热能解情热,唯有野心能治痴心。
  肖景深也跟着喝了一口酒:“我还从来没问过,你大学的时候过得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