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
“李博，赶紧回吧，趁着假期好好休息，正常十五之后来上班就行了。”
周于峰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后，便与李亚威往着院子外走去。
李博一个人站在原地许久，心里的滋味无以言表！
......
下午的时候，杨自强也赶来了厂里，与周于峰一起在车间里忙碌着，也难免会说上几句佩服、恭维的话。
“周厂长，没想到除夕晚会赞助的事，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了不起。”
周于峰在车间摆台的一张桌子上，俯下身子，画着一件春款的服饰，尝试着学习绘画，不过也只能画个大概，之后还需要杨自强精修一下。
这个时候，杨自强没有心情去看周于峰在画些什么，除夕晚会带给他极大的震撼，还没有消化完！
“呵呵，可能是运气好。”
周于峰淡淡地说了一句，注意力全在笔下的图画上。
“这个解释太随便、也太敷衍，现在是把结果摆出来了，如果这事当时要投票表决来做不做的话，我相信除了你之外，都会投反对票。”
杨自强摇摇头说道，此刻看着周于峰的眼神，极其复杂。
真是难以想象，有息贷款一百万，不断地提高制衣的产值，他怎么就敢笃定，除夕晚会有这么大的反响，而且，衣服就一定会大卖！
周于峰只是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刚刚问题，于是杨自强忍不住又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春款和男款的服饰，一定会大卖的？”
“计划经济里，机会很多，这就是市场的魅力所在，不光是服装行业，其他的行业也是如此，高风险也伴随着高收入，这是永远成正比的道理。
是会有一些投机取巧的行业，轻轻松松就能抵得上别人多日的努力，比如说现在的出租车行业就是如此。
但这是经济进步所必需要的一步，做好当下的同时，更要把握好时机!”
周于峰缓缓说着，一件春款的服饰，也在这个时候绘画完成。
心里的感触，跟杨自强说了一些，可能是因为手艺人的心比较静一些吧，周于峰也愿意跟他说这些哲理性的话语。
杨自强点了点头，目光深邃。
“我们得多想一些服装的款式，千万不能单一，毕竟服装行业可不是我的擅长！”
周于峰又随口说了一句，将图纸放在了杨自强的身边。
车间里，发缝纫机的声音富有节奏地响着，杨自强很喜欢这样的声音，听习惯了，这样的声音也能让他静下心来思考。
可现在，却是被周于峰那句随口的话，深深地给震惊！
服装行业并不是他所擅长的？
使劲咽了口吐沫后，杨自强迫不及待地，先是问起了第一个问题：
“周厂长，那你当时为什么要选择干服装行业，怎么不干你的擅长呢？”
“呵呵。”
周于峰淡然一笑，看向杨自强，稍有犹豫后，还是说了起来：
“计划经济的年代，管制的也比较多，适应这个年代，需要一些事情，当时偶然听到83年底的时候，是要废除布票的，这也代表着衣服可以很大程度的自由买卖。
任何东西，市场规律都是一样的，而且服装行业算是最简单的入门制造业，所以便先入手这一行。”
周于峰的这番话，有些字句杨自强是听不太懂的，先开口紧着问关键的点：
“先入手？那之后周厂长你还算跨领域，去做其他的行业吗？”
“时代在召唤，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年代！”
对于杨自强来说，周于峰又是说了一句不着边的话，但当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周于峰甚至有了当场来一套广播体操的想法！
“你老是说这些听不懂的话，那你肯定还要去干其他的行业吧？”
杨自强急着问道，想要从周于峰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先把服装行业做成龙头再说吧”
周于峰目光落在图纸上，手指用力地敲了敲桌子。
杨自强点点头，随之认真地与周于峰讨论起了衣服的款式。
杨自强认为，做成龙头，怎么也得几年的时间，却不曾想到，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
到了很晚的时候，周于峰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院里，推门走了进去，只见正屋里亮着灯。
周于峰快步走到正屋里，看到他回来，蒋小朵和弟弟、妹妹都是一脸笑意地站了起来。
“给你留了吃的，我去给你热一下。”
蒋小朵低声说了一句后，便推开门往着寒房里走去。
冬日里，吃剩的东西就放在那里，相当于天然的冰箱了。
“小朵，不用麻烦了，厂子里吃了口。”
周于峰追了出去，此时倒也真的不饿。
来到院子里，周于峰拉住妮子的胳膊，又说道：“小朵，真不用，我不饿。”
“一点也不吃吗？”
蒋小朵转过身子来问道，见男人用力地摇了摇头，一脸的疲态。
“今天好多人给你打电话来了，我...沈自染的那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蒋小朵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脸上的神情复杂，灯光从屋里照到院子外，妮子的脸上闪烁着微弱的灯光，隐隐约约，可以发现妮子的眼睛是有些红肿的。
......
第443章 自染
“先回屋里吧，院子里凉，这事等晚上躺炕上再说！”
周于峰低声说道，没有直接回答小朵的问题，但他凝重的表情，也足以说明，事情就是如她自己了解到的那样。
“嗯。”
蒋小朵抿着嘴应了一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后，跟着周于峰回到了屋里。
又过了些时间，周于月看的电视节目结束之后，便直接起身关了电视，一旁的周于正立即站了起来，瞪大的眼睛，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还要看呢！”
“回屋里睡觉！”周于月也不废话，蹙着眉头，直接下达了命令。
“大年初一，凭啥这么早睡！”
周于正罕见地硬气了一回，但看到二姐握着拳头向前走了一大步后，一下就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子。
余光扫了嫂子一眼，发现嫂子没理自己后，周于正缩了缩身子，往着屋外走去。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夫妻两人，周于峰略显疲倦地坐在沙发上，蒋小朵拿出一张信纸，递给了他。
“这个是今天给家里打来电话的人，好多都是老家那里的人，混合大院里就有不少，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们，咱们家里的电话。”
蒋小朵低声说着，坐在了周于峰的一侧。
“肯定是林强那小子！”
周于峰淡淡一笑，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像那样的邻里邻居，知道的不说，能吐沫星子淹死人。
看了遍信纸，周于峰便只打算给田亮亮回过去，其他的人，平日里的交集极少，哪怕是见了面都很少打招呼的那种，拢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周于峰起身走到电话机旁，给田亮亮回了过去，蒋小朵也站在男人的身旁，看着他打电话。
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说了一声“你等一下”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同时还高呼着田亮亮的名字，应该是邻居的电话。
不多久，田亮亮就跑来接起了电话，急促地问了一声：“谁？”
“亮亮，是我，周于峰！”
周于峰笑着说了起来：
“今天厂里忙了一天，前脚刚到家，小朵就急着告诉我，你来过电话，所以赶紧给你打过去。”
“于峰，这大过年的，还这么忙啊，没想到又让你特意回过来，我也没什么事，就是问声过年好。”
田亮亮笑着说道，听到周于峰那般客气，心里有些受宠若惊的。
“呵呵，亮亮，你也是，过年好。”
周于峰又笑着说了句后，电话里的两人很有默契的，都安静了下来。
“那个...于峰...”
自觉尴尬，田亮亮吞吞吐吐地问了起来：
“你的厂子里...最近怎么样？听人说，那里待遇挺高的，普通工人都能挣到一百以上？”
“对。”
周于峰应了一声，也猜到了田亮亮这通话的意思，跟他的关系，也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亮亮，你是想来服装厂吗？”
“我...有这个打算！”田亮亮立即回答道，心情也一下变得激动起来。
“亮亮，想来直接来就好，我们两个的关系，也没必要沟通得这样累，厂子里是有重要的位置给你留着。”
周于峰非常直白地表明，是有位置留给他的，这一句话，也彻底打消了田亮亮的顾虑。
如果过去，只是当个普通的工人，那还不如现在这一份国企的工作。
“于峰，感谢你，真的感谢，我这上学的时候...”
“亮亮，上学陈年烂谷子的事，提那干什么，当时刚在浙海安家的时候，也没少麻烦你。”
周于峰打断了田亮亮的话，按照厂子此时销量的发展，人员的缺口是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