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江看她如此,便抿了抿唇道:“你说呢?”看来最近背着他做了不少事呢。
魏荣有点紧张的偏过头,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难道是她给他做的鞋子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其实也不怪她,曾江送了衣服首饰来,她就想着吧,怎么都应该表达些心意,当时正好快七夕了,她就想一雪前耻,做双鞋子给他。
可结果就是,鞋子比帕子还要难,就那鞋底,硬的呀,针都扎不尽,她熬了三天,做来做去都不成样子。
眼看七夕就要到了,她便去求金橘,金橘说男人的鞋子是贴身之物,要么是送情郎,要么是送夫君,只能是主母做,或者针线房的嬷嬷,像她这样的丫头做不合适,传出去不好。
魏荣没法子,便让嬷嬷给她缝了几针,嬷嬷比娘还大呢,总不至于被人误会。
她还骗嬷嬷说是给大哥做的,因为大哥快回京了,嬷嬷还夸她呢,当然是大几针,难道是事情暴露被他知道了?
也不至于吧,她真的是为了他的。
魏荣低头悄悄看了眼曾江的鞋子,还真是那双,特意穿着来兴师问罪的?
魏荣微微抬了抬眼睛,看向曾江,紧张又心虚道:“其实是这样,我就是不想你出丑。”
鞋子是要穿出去的,尤其曾江,年纪轻轻,官居侍郎,穿着左右脚不一样的鞋子上朝会被笑话的。
曾江还是非常镇定:“你继续。”
“要不我们还是先吃东西吧?”吃饱了有底气,这样有点虚,真的虚。
“还是说完了再吃,我怕你现在吃下,等下不舒服。”
魏荣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威胁了,眨了眨眼睛:“要不然,喝点酒?”
酒壮怂人胆,说实话,她真的是有苦衷的。
“不想喝。”
“我想喝,金橘,金橘,让小二拿壶梨花白。”魏荣迅速道,生怕曾江反对。
这会儿没什么客人,小二上的很快,看了眼魏荣对面的曾江迅速退下的。
曾江小二当然认得,大理寺的少卿,年少有为,差点成为驸马,如今在兵部,位高权重,而且,待过大理寺的人不能得罪的。
魏荣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干了,眯着眼睛,贪吃的小猫似的。
这梨花白真不错。
魏荣又喝了一杯,吐了吐舌尖:“你既然都知道了,还装模做样的问我作甚。”
“听你亲口说自然不同,也是给你机会。”曾江顺着魏荣的话道。
“其实吧,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身外之物而已,你不用在乎,重要的是我这个人,绝对如假包换,不会错。”魏荣拍了拍自己,信誓旦旦道。
曾江一脸难以理解,不过并未打断魏荣的话。
魏荣又喝了口酒,然后才迅速道:“好吧,好吧,其实就是你脚上的鞋子,不是我做的,就这一件没有别的了。”
魏荣一口气说完,总算松了口气,其实,她也不想骗人的。
曾江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不是她做的,就她那个绣工针法,怎么可能做出针脚密实的鞋子。
只是,这是她送的,是她的一份心意,又是七夕节,他自然是高兴的。
其实那些大家闺秀也并非人人都擅女红,厨艺,送给男方的东西多是出自府中绣娘之手,这种事心照不宣就是了。
不过,她那句就这一件,没别的了,倒像是欲盖弥彰了。
“你确定,没有别的?”毕竟曾是大理寺少卿,他的祖父,父亲都曾在刑部任职,刑讯逼供是祖传的本事。
“啊?”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难不成在家里埋了眼线?
“要不要再喝杯酒壮壮胆?”
“我要壮什么胆,又不是我的错,是他自己要去的,又不是我让他去。”魏荣脱口而出。
曾江哼了一声,他?又是那个表哥吧?以为魏铭回京他的机会就来了?
“你哼什么?”
“自然是不屑,自不量力,自取其辱,以为多跑几趟就能改变心意,凭他比我官职低,凭他比我赚的少,凭他比我蠢?”
“你这样说不好吧?”
“我只是说出了事实。”
“……”
曾江这简单粗暴的坦荡倒是让魏荣有点哑口无言了:“你一个大男人这样背地里说人坏话有点不太大度吧?”
曾江给自己倒了杯酒:“这种事还要讲大度吗?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讨厌他,我不希望你和他有任何牵扯,这不是很正常吗?难道感情还要讲老祖宗的礼让谦和,以为是孔融让梨吗?”
魏荣:“……”
他看魏荣一脸呆滞,抿了口酒:“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说的也都是实事,没有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对付他,也不违反大齐律例,没有对他造成伤害,你说,是不是?”
魏荣下意识点头,的确是这样,不过,曾江的这个思路她还真是……一般人想不到。
而曾江却还嫌不够似的,说到这里,他又看了魏荣一眼:“何况,你表哥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神情仍旧镇定,然而声音的末尾里还是不自觉带上了一点酸溜溜的意味:“他要是当初把事情处理的明明白白,也不至于错过你,如今这样上窜下跳不是让你难做吗?”表哥什么的最讨厌了。
“……”
魏荣虽然认同这个说法,但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下:“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表哥这么大敌意……”他去魏府频繁未必是因为她。
“难道我还要感谢他吗?”
第895章 意外之喜
魏荣促狭的笑了笑:“你真的要感谢他。”
“感谢他不死心,继续纠缠?”还是读书人呢,礼义廉耻懂不懂?
表哥什么的最讨厌了,怎么会有这种物种存在呢?
“你该感谢他和我退亲,若非如此,我和他应该早就成亲,说不定……”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当然,后面的话魏荣没敢说出来。
曾江的脸色没好多少:“说不定什么?”
魏荣干笑了两声:“说不定……已经被我打傻了。”
周君远和哥哥,曾江不同,他就是个文弱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又是个心软的,容易被舅母挑唆,她也是受不得委屈的,若两人真动起手,大概他也只有被她打的份。
曾江咳了声:“魏小姐好身手。”
魏荣嘿嘿笑了两声:“客气,客气,你放心,我以后不会打你的。”
曾江看起来不大好惹,应该打不过,再说,女孩子要多动脑子,智取。
曾江:……
虽然他的功夫一般,但……他是绝对不会打女人的。
曾江听魏荣这样说,心里那些意难平很快被抚慰。
然后很快,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样,飞速继续不高兴起来:“那他有事没事的去魏府做什么,找存在感?”
魏荣觉得有点好笑:“那不然,下次他来我家的时候我亲自问问他,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魏荣这话下去,一贯只有把别人噎的没话说的曾江这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才说出两个字:“不用。”
魏荣清了清嗓子,摇了摇头道:“那你说怎么办,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那就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或者说是你家规矩太多,算了,我可受不了,还是不嫁了。”
魏荣撇撇嘴,虽然说魏家规矩也多,但也没曾江这么多事。
“不行,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
魏荣叹了口气,手托着腮,表情十分为难:“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好难啊,那就晚几年再嫁。”
“再晚几年就成老姑娘了。”曾江语气透着些许着急。
“老?那也比你小。”女孩子被说老当然不高兴:“你不是说婚事定下就不能取消吗,难不成连几年都等不得?”
曾江硬下头皮道:“自然等的,其实我们家没什么规矩。”
“是吗?听你刚才那样说可不大像。”
“我们家真的没什么规矩,而且不用你管家,也不用侍奉公婆。”
“真的?”魏荣魏荣听到不用管家,眼睛亮了下,身子下意识朝前凑了几分,只是她自己未曾发觉。
管家最累了,杂七杂八的事情特别多,还出力不讨好,容易得罪人。
而且曾家有三房呢,曾江还有二婶,三婶,如今曾家如今是曾江二婶管家,她一个新妇,一进门就夺了人家差事,肯定不高兴,到时又是一堆的事儿。
母亲就是因为曾家家大业大,所以玩命的让她在家里学管家,看账册,怕她将来被人欺负,被人糊弄。
虽说她也不怕玩宅斗,但是多累呀,有这时间,做点其他是不好吗?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不止如此,我每个月的俸禄,铺子庄子的收益也都交给你,都由你支配,想买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这样也可以?”不用管家,还可以自由支配钱,比在家里做小姐日子都爽,娘不是说做人儿媳妇很累的吗?
“当然,而且你可以随时出府,没有人拘着你,若是觉得府里闷,还可以到别院小住,我们家人虽多些,但并不给小辈立规矩。”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对人也挺和气,但家里的小辈都怕他,平日里躲着,连二叔,三叔也从不在他面前摆长辈的谱,很是和气。
“那这样,简直……还不错。”太好了三个字被魏荣生生换成还不错,得矜持点,不能被他发现了。
曾江有些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也觉得很不错,我说了这么多,我们家的情况你也都知道了,我就问你,你想不想早点过这样的日子?”
其实刚才的那番说辞他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但因为之前一直忙,没机会,后来他回京了又见不到她,以至于今天才终于有机会说出口,说实话,有点紧张,他的内心从没有过的紧张。
“想啊!”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人生好不好?
魏荣的声音脆脆的,带着干脆利落的豪爽劲。
曾江听到魏荣这句好啊,松了口气:“那我让府里准备我们的婚事。”
魏荣虽在孝期,但大齐女子只要为至亲守孝一年,虽不能办喜事,但是可以提前定好日子,等出了孝就可以出嫁了。
那些下聘,纳采什么的,都可以到时候一起办了。
虽然努力抑制,说出这些话时,曾江的语气也带着一丝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