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着头，看向萧可，难以置信道：“你也是宗师！少年宗师！”
轰！
这话真是振聋发聩。
李家全体，心头巨震。
“宗师？很厉害吗？”
萧可淡淡道。同时放开了李浩然。
“呵呵呵……哈哈哈……”
李浩然突然笑了，但却是惨笑，谁都能听出笑声中的怅然。
“浩然……”李沧海叫道。
“大伯……”李秋水喊道。
李浩然摇头，泪水滑落，“枉我苦修半生，以为功夫大成，能够叱咤风云笑傲群伦，却没想到……”
他用力捶打心脏，“却没想到，败在你这么一个年轻后辈手中。无地自容啊！”
“罢——了！”李浩然喟然一叹，然后望向李沧海，“爹，我要遁入空门，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说完，扭头就走。
众人发现，他的右臂一条“血色蚯蚓”，向下爬行，顺着指尖滴落。
然后，地面上溅起血花，触目惊心。
“浩然！”李沧海顿足捶胸。
“大伯。”李秋水终究还是叫道：“别钻牛角尖啊！”
然后忍不住埋怨萧可：“大哥，你怎么下手没轻没重，他毕竟是我最崇拜的大伯啊！”
“住口！”
萧可还没说什么，李沧海便出声呵斥。
李秋水愣住了，因为爷爷呵斥的对象是他。
“秋水，宗师不可辱，面对宗师，慎言！”
李沧海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原本儿子是宗师，是家族的依仗。
现在，失去了儿子的庇护，李家是不是要任人鱼肉了？
听了爷爷的话，李秋水看向萧可的目光，也明显不同，似乎，多了一点疏离。
萧可眉头一皱正色道：“秋水，你误会我了！”
“是吗？”李秋水满脸失落。
“真的！”萧可有些急了，一指李浩然的后背，“你大伯是宗师啊！我如何能够做到分寸？而且，他招招夺命，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呀！”
李秋水踉跄一步，“没错，我没有理由，更没有立场指责你！”
“李秋水，你还在怪我，还是不肯原谅我！”
“宗师大哥，你在乎吗？”
“当然！”
萧可满脸激动。
“从小到大，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师姐，根本不知自己从何处来。”
“大哥……”李秋水眼眶红了。
“我比任何人都渴望亲情，渴望有情。”
“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在海港，你提出结拜，虽然我觉得荒唐，还是接受了。”
“因为，直觉告诉我，你很单纯，心肠不坏，值得交。”
“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没错。你把我当大哥，处处为我设想，我也想过要好好对你这个兄弟。”
“你胳膊断了，我内疚欲死，因为，完全可以避免的呀！”
“你断掉胳膊那一刻，我直想毁掉全世界。”
一口气说到这儿，萧可仰面向天，深深吸气，终于，咽回了泪水。
“大哥！”
李秋水一声哭喊。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
“我不知道你是宗师，否则，说什么也不会跟你结拜。”
“我是什么，一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无事生非。”
“知道你宗师，我心里落差太大，我自惭形秽，我害怕，我害怕失去你这个大哥。”
“秋水！”
“大哥！”
兄弟俩上前几步，紧紧抱在一起。
片刻后，萧可抹了把泪，在其背后砸了三拳，一把推开，“男人大丈夫，何必做那儿女之态，难不成你真是秋水伊人？”
“才不是！”李秋水用力擦干眼泪，推了萧可一把。
萧可长出一口气，目光扫过李沧海、郑淑娴，李浩然，乃至李家在场的所有人。
“秋水受伤，我的心疼，不比你们任何一个少。我内疚欲死，自责发狂。”
“秋水不让我来，我偏要来。”
“秋水说会有责罚，我不怕，唯有肉体伤痛，才能减轻我的内疚和自责。”
“原本，我想着自断一臂。”
“但没想到，你们想要我的命。”
“可是，你有这个能力吗？”
“偌大李家，在我眼中，都不如秋水一人。”
“若非秋水，你们根本高攀不起。”
“是是是。”
萧可话音方落，李沧海便一连说了三个“是”。
同时，以刘易斯百米的速度，冲到萧可面前，老泪纵横。
“萧先生，没想到啊！你们的兄弟之情，感天动地。”
“秋水何德何能，根本是走了狗屎运，哦不，是我们李家祖坟冒青烟，才能有你这么一个兄弟。”
“我们李家错了，不该恃强凌弱，不该以众欺寡，不该嫌贫爱富，不该狗眼看人低，是我们有眼无珠，我们大错特错，请萧先生千万看在秋水的份上，原谅我们啊！”
李沧海卑躬屈膝，声泪俱下。
李秋水看向萧可。
萧可惨笑摇头：“原本，我会叫你一声爷爷，”转向郑淑娴，“叫你一声阿姨，”看向李浩然，“喊你一声伯伯，”最后仰头苦笑，“只可惜……”
“是我们没有这个福分啊！”李沧海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萧可看着李秋水，“你们李家，我只在乎秋水一个。”
“是是是，这就够了。”李沧海不住点头，“这已经是我们李家莫大的幸运，接下来，我就让秋水全面接手家族事务。”
“爷爷……”李秋水心情复杂。
他知道，爷爷完全是看在他跟萧可这层关系的份上。
“大哥……”几个叔公很希望李沧海收回成命，若是家族到了李秋水手里，他们的日子怕是更加难过。
但他们又何尝不知李沧海是多么的迫切，迫切的想要跟萧可交好，将萧可绑在李家这首巨轮上。
萧可不假辞色，甚至没看李沧海一眼，只是问李秋水：“秋水，你舍不得你大伯？”
李秋水看向那个曾经笔直，如今却有些佝偻的萧索背影，轻轻点头，“嗯！”
“可他心性太差，实在不适合练武。”
若是前半天，有人对李浩然说出这样的话，他一定嗤之以鼻，吐对方一脸。
老子不适合练武，能成为宗师强者？
但这一刻，面对一个比他年轻比他强的强者，他没法质疑，他回过身，看着萧可，想要听听他的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