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尘撑着书案站起身,她两股战战只觉得若在不离开会很危险。然而她一双水润的鹿眸,激得男人更想狠狠地惩罚她。
姜其瑥阖上了门,一步一步地往她走去,湿透的衣摆随着动作滴落着雨水。
“你最近很奇怪,原来是有人跟你多嘴了。”他看着并不生气,语气也没有激烈的起伏,却让她觉得陌生而可怕。
“我……我只是……”江素尘哆哆嗦嗦地说着,可再多辩解都显得苍白。她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往后退开了些。
她垂下眼帘,看着黑色还染着水的靴子最后在她面前收住。
“素尘,你怕什么?”
江素尘怔然地抬起头,他没有狰狞的面容,没有青鬼的獠牙,甚至脸上都没有一丝怒意,却让她那么害怕。
姜其瑥不耐地低下了头,双手按在她的两侧书案上,这下从侧面看过去,便是江素尘被他桎梏在了书案边。
“我没有……二少爷……”她习惯性地想要低头,一只冰凉的手便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二少爷?”姜其瑥眯着眼,眼底带着凶狠阴鸷,“这就要和我撇清关系了?”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陌生的姜其瑥,她也曾害怕过大少爷和叁少爷,只是跟姜其瑥相比起来,他们恐怕过犹不及。
“瑥郎……别这样,我疼。”江素尘眼里氤氲着水汽,娇嫩的下巴早被他勒出红痕。她唤着他的名字,只求他能念着旧情放开她。
姜其瑥摩挲着她泛红的下巴,冰冷的手激得她脖子汗毛竖起,就像一条阴冷的蛇绕着她的脖颈,却不知什么时候会吐出猩红的信子。
“江素尘,别对我卖可怜。我一点都不吃你这一套。”他一字一句地说着,看着她眼神渐渐从失望到绝望,就像爹和娘的眼神,从一开始对他的宠爱到最后的忽视。
“我装作一副温柔的样子,不过是想给自己增加筹码。”他冷笑着,另一只手点在江素尘胸前,“现在不用装了,反正你什么也知道了。我天天都戴着假面具,就想着叁兄弟之间,我会更有胜算。结果呢,我得到了什么?大哥忽视你,叁弟给你下药,我天天对着你摇尾乞怜。你还是想着他们。我都搞不清了,是我贱还是你更贱?”
第一次见她便一眼定情,她干净得像天上来的仙女。听到娘亲说她是大哥的外室,要抬入姜府。他缠了好几句才让娘心软让她成了兄弟的共妾,自打腿断了之后,他从未求过娘一句。二奶奶吹了枕头风,叁弟也来横插一脚。没有人心疼他,没有人替他争过什么。他也习惯了独自一人,想要那便自己去抢好了!他比大哥温柔,比叁弟怜人,哪里做的不好过?可是她的视线,从不会专属于他一人。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他做得最认真,却还是一无所有?她对他是不是只有可怜而没有半点情意?那他再也不装好了,反正她也知道了,那就鱼死网破好了!
他一字一句剜心一般的话砸得江素尘晕头转向,她流着泪,心底像破了口的布袋一般,烈风往里灌着,要灌满了炸开一般。
姜其瑥冷眼看着她流泪,他从前不舍得她哭,不舍得让她疼。看来一直是他做错了,大哥叁弟伤害她那么深,她不也是对他们一往情深?那让她疼才好,让她疼极了,她才能记得他。
“瑥郎,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江素尘一只手求救般去牵他衣袖,他不屑地伸手挣开。
“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必再装了。没意思,江素尘。”
姜其瑥一路拉着她往外走,往卧房走去,外头只跪着月君,这回江素尘看清了,月君的衣裳上确实淌着血水,估计是伤口裂开了。
月君扑通地一路跪着爬过来,抱着姜其瑥的腿,“二少爷,二少爷!是小的错了,和江姨娘一点关系都没有!您打我吧二少爷!”
姜其瑥被他抱着那条受过伤的右腿,脸色铁青,“给我滚开!”
月君跟他这么久,也知道自己抱大腿抱错了!连忙松开手,雨水劈头盖脸地浇在他脸上,视线模糊。他抹了一把脸还未看清,姜其瑥左腿一伸,狠狠地踢在了他的小腹上!月君捂着剧痛的小腹蜷缩成一团,像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外头还跪着雪梅碧痕,雪梅见了便瞪着眼要冲上前来扶月君,碧痕力气不及她大,也只得死死地抱着她。姜其瑥冷冷地看着地上跪作一团的几个人,像是俯视着一地蝼蚁。
江素尘还被他制着,她流着泪,抽噎着说:“你为难他们做什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为难他们做什么!”
“呵,到这时候你都想着护着下人呢,江姨娘?你们都给我滚下去!”姜其瑥拉着江素尘进了卧房,便关了门。
月君早已疼痛难耐地晕了过去,雪梅抱着他流泪,“碧痕,我们怎么办啊!我们姐姐怎么办啊!”
碧痕双眼泛红,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和雪梅一起使力将月君拖了起来。“先把月君的伤清理好再说!这样下去伤口发炎了就危险了。”
雪梅架着月君的另一边,几个人狼狈而缓慢地往外面的偏房走去。正巧门口有一位熟识的家仆,见这架势也二话不说,帮忙背着月君就去找大夫了。
雪梅焦虑地咬着指甲,“碧痕!江姨娘怎么办啊!”
碧痕倒比她镇定些,“二少爷再怎么样,定不会让姨娘出事的。”
她看着那像被墨水打翻了的滔天乌云,祈祷着上天赶紧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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