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就抬起眼目光灼灼的盯着云凰看，生怕错过她丝毫异样的神色。
云凰用手托腮，笑眯眯的道：“合我眼缘。”
“咳——”
云璃呆愣片刻，就连那杯茶进了嘴都没反应过来，直接呛咳出声，到最后眼泪都被呛出才停下来，显得有点搞笑狼狈。
“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云凰伸手拍了拍云璃的背部，动作轻柔和缓，从远处看，两人的动作亲昵自然，熟稔的像是做过好多遍。
端着瓜果上来的苏嬷嬷看到这幕也是愣住，最终是年岁大见得多，表情变化也快，将瓜果摆在桌上顺便还夸赞了几句云璃性格文静，讨人喜爱。
只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奇怪，以前自家姑娘和云璃可并无任何来往，也只有五岁以前，两个小家伙才在一起玩了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姑娘就每天跟在清心苑那位身后跑。
彻底和二房那边断了往来，去哪玩也没带上云璃，苏嬷嬷本来是说过几声的，可并无用处，姑娘信云清的话比较多。
唉，没想到还能看到姑娘和云璃坐在一起聊天的一幕。
总算是清醒的及时。
“嬷嬷，你膝盖疼就坐着，别老动。”云凰拿了颗葡萄吃进嘴里，果汁清甜可口，便另外拿起颗塞进苏嬷嬷嘴中，浅笑道：“你也偿偿。”
苏嬷嬷老脸一红，看向云凰熟络的道：“奴婢有手有脚哪里需要姑娘你喂，姑娘你喜欢就多吃点，不用管奴婢。”
见云凰不太乐意的神色，苏嬷嬷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将葡萄含糊的吞进肚子里，便拿了刺绣的花样走到廊下坐着：“姑娘你和三姑娘好好聊聊，奴婢在旁边守着。”
云凰触及到苏嬷嬷慈祥灿烂的笑意，心里暖意淌过。
目光挪开，落到云璃身上，脑子里想的却是别的东西。
其实，云璃年纪尚小不用担心嫁不出去，只是及笄后要嫁的人却容不得她选择，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子女的根本插不上话。
更何况还是云府这样的官员之家，不是入宫为妃就是父母为了攀附权势将其送人。
别看小赵氏说的好听，平日里对云璃也不错，可若打心里好的话，云璃也不会被嫁给那位源侯爷当续弦。
而且据她所知，还是而房眼巴巴的将云璃穿好嫁衣送去侯府的，云府内活着的人，论对女儿的疼爱程度，谁都比不上李氏对云清的筹谋划策。
她想的出神，既然安漩和云璃有这么深的渊源，那是不是说明安漩帮她完全是因为云璃的存在。
可，她没帮云璃做过什么。
值得云璃让安漩帮她吗？
当时安漩作为西晋史上最年轻的太傅，是宇文恒的宠臣，最得信任，后来因要废后之事安漩在早朝时当众驳斥，不顾宇文恒的颜面拒绝云清上位。
后来又跪在殿门口三日不吃不喝，只求宇文恒不要废了泗儿这个太子，将宇文恒彻底给逼疯惹怒，保留了泗儿的太子之位。
虽然最后泗儿和她……
原本她以为是因为安漩遵守礼教，知道她在背后为宇文恒的艰辛付出，如此看来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一切恐怕都是看在云璃的面子上。
“大姐姐？”
云璃抬起眸子，看到云凰眼眶通红，试探的叫了声：“你没事吧？”
听到云璃询问，云凰回过神摇头道：“只是想到了些旧事，感触颇多罢了。”
许是看到云凰眼中的红意，云璃说话也比较小心谨慎，比之前更为安静：“大姐姐，伯母在天上肯定也是希望你平安喜乐，不想看见你伤神的。”
云璃嘴里的伯母就是仙逝的蒋氏，云凰的亲生母亲，她朝云璃轻轻地扫了眼，没有吭声。
的确，母亲不会想看见她伤神，更不会想看见她愚蠢的被李氏母女坑害到那般惨样，想必母亲定是生她的气，否则怎么从来不入她的梦。
“三姐姐，你真的在大姐姐这！”
突地，院门口传来声娇俏的嗓音，脆生生的，让人一听就觉得声音的主人冰雪可爱，云芷蹦蹦跳跳的进了院门，头顶的两个小辫子晃着分外有趣。
到了云凰和云璃的跟前，她嘴角嘟着责怪道：“丫鬟说看见你过来我还不信，没想到你还真的在这，你来找大姐姐玩都不告诉我，真的是太无情了！”
“我没看见你就先过来了，四妹妹，你别生气了行吗？”云璃也是头疼，不想让云芷生自己的气，她是真的将她当成亲生的妹妹看待。
云芷年纪小，正是喜欢撒娇的年纪，她生着气背过身去：“那可不行，你得哄我，我想吃枣泥糕，你做给我吃！”
想到云璃做的枣泥糕，云芷口水都要流下来。
香甜香甜的！
这么一说还真是很久没吃到了，近来云府发生这么多事，云璃压根没空做这些小点心，连带着她没了口福。
都怪云清和李姨娘作幺蛾子！
云璃犹豫：“这……”
云凰出声道：“既然四妹妹想吃，那便在我的小厨房做就是，到时候我们一起吃。”
第191章 涉世未深
“大姐姐真棒！”云芷欢天喜地的鼓起掌，蹦蹦跳跳的很是可爱，她凑过来看向云凰桌上的果盘，问道：“在吃枣泥糕之前我能不能吃些水果啊？”
在云府，小厨房并无几个，小辈们只有云凰这儿有，这还是蒋氏在世前给她修缮的，就是因为她经常半夜会饿肚子，无条件宠着她。
只不过以前她犯蠢，修好后一直没有用过。
“自然可以。”
见云凰答应，云芷就拿了颗果子，毫无淑女模样的吞下去，含糊不清的道：“真甜，云府上下也只有大姐姐这儿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果子了。”
闻言，云凰朝一派天真的云芷看过去，对方正不亦乐乎的吃着果子，压根没时间搭理别的，毫无异样。
云凰伸手捻了捻眉心。
可能是太过紧张出现了错觉，方才那瞬间，她总觉得云芷的那句话有些怪异，是在针对她铺张浪费，毕竟西晋后宫都在主张节俭，还准备上行下效。
若传出她日子过得过于滋润的消息出去，皇后会不会找她问话……
“大姐姐，我还能再吃块西瓜吗？”云芷眨着可怜巴巴的眼神，直勾勾的瞅着果盘上那块西瓜：“母亲不让我吃，说是会让胃寒，可我实在是想吃的很。”
云凰嘴角勾了勾，交代道：“少吃些。”
“嗯嗯！”云芷点头，拿起那块西瓜就开始狼吞虎咽，西瓜水都没浪费，通通都吃进了嘴里，哪里有些千金姑娘的模样，简直不堪入目。
小丫头不吃东西时还觉得冰雪可爱，一吃东西简直就像是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投胎，生怕别人和她抢，哪里还有形象可言。
“好吃吗？”云凰莞尔一笑。
“大姐姐院子里的吃食就是不一样，各个都甜。”云芷夸赞出声，小嘴儿特别会说话，惹得边上的苏嬷嬷都开怀大笑，没了防备之心。
云凰伸手捏了捏云芷的鼻子，亲自给她擦了下嘴角上的水渍，缓缓道：“我看你嘴巴最甜，喜欢吃以后就和你三姐姐常来这坐坐，保证少不了吃的。”
待将云芷嘴角擦干净，又是水灵灵的脸蛋，晶莹剔透。
比她多的是涉世未深的单纯天真。
云芷眼睛像是猫儿闻到了腥味，发出翠绿翠绿的光：“真的吗，那我来了大姐姐可不能撵我走！”
看云芷得寸进尺的模样，云璃再也看不下去，拉了拉云芷的手臂，窘迫道：“吃完这块可别吃了，你不是还要吃枣泥糕吗？等你吃饱了肚子哪里还装得下那些。”
“三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肚子有多大……”
听她要告状，云芷嘀咕几声，将吃完的西瓜皮扔下，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站起身跟在云璃后面去了小厨房帮忙，虽不会做，但也能打打下手。
走之前，云芷还和云凰招手打招呼，活泛的道：“大姐姐，我和三姐姐就先去忙咯。”
刚进厨房，小脸的笑脸就一收，显得稳重成熟。
云芷边帮云璃围上围兜，边急不可耐的凑到云璃跟前说话，而惊鹊则帮忙烧火，几人手上动作都不停，忙得不可开交。
枣泥糕步骤不是很多，但要做的好吃还是要仔细注意。
见云璃只顾着洗红枣不搭理自己，云芷不开心的哼唧道：“三姐姐不是说大姐姐和二姐姐不好惹，要尽量远离她们，怎么自己倒是甩开我主动来找大姐姐了？”
方才她没有当着云凰的面问出声是给云璃面子，不想弄得那样难堪，但不代表她心中不在意。
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正烧火的惊鹊面色诧异，猛地抬头看向面色不爽的云芷。
云璃也是微愕，手中搅拌的动作停了停：“四妹妹，你误会我了，我不是……”
“哼！”云芷不想听多余的解释，别过头愤愤然的道：“好了，三姐姐想做什么我也管不着，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反正你就是对我撒谎了。”
看她赌气的样子云璃哑然失笑：“我找大姐姐是有事，不是特意想避开你，我都道过歉了，你还生气呢？”
云芷背过身去，不爽的抱着胸道：“那你明明就说过两位姐姐不好招惹，最好别和她们来往，为什么刚和我说过的话你自己就忘记了？”
明哲保身是云璃告诉过她的，说是云凰和云清在争那个位置，让她别掺和，免得小命不保。
哪知道刚转身云璃就背叛她！
叛徒！
云芷嘴巴嘟囔道：“我看大姐姐也没有你形容的那么恐怖害怕，就像是会吃人的妖怪般，她请我吃东西，感觉温柔的很，和以前不一样了。”
“大姑娘！”
突地，惊鹊一声惊叫，手上的柴火都落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云凰倚在门口，眼神之中满含笑意，就安静的站在那看着小厨房里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将话听到了多少，此时又在想什么。
冬霜和翠竹也跟在她的后面，低眉顺眼，恭敬的进了小厨房帮忙：“我家姑娘让奴婢们来帮忙，免得忙不过来。”
看到云凰在，云芷捂住嘴，惊慌失措的道：“大姐姐，我不是在说你坏话，我只是和三姐姐说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大相径庭，真的只是这样！”
云凰漫不经心的看向云芷，稍稍整理了下衣袖：“嗯，我知道。”
倏地，她眼神又凛冽万分直勾勾的落在低着头不敢看她的云芷身上。
片刻她才收回目光，稳稳当当的迈进小厨房。
卷了袖子帮忙洗着碗碟，理所当然的问道：“除了洗这个还用洗什么吗？”
云璃本来还怕云凰会生气追究责任，听到她这般说，嘴角霎时露出个笑容来，指了指旁边道：“还有那个瓷碗，那让冬霜和翠竹去就好。”
两个丫鬟当下就拿了东西去忙活，还倒了面粉出来。
而云芷则僵着面皮站在后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似没有反应过来。
云凰道：“四妹妹，你去旁边站着吧。”
“哦……”
云芷扯了扯嘴皮，想说帮忙的，可却发现无从下手，只能乖乖的到了旁边给惊鹊递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