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昭朝地上啐了口，冷笑：“三殿下，我奈何不了你，但我相信蒋国公府可以同陛下讨个公道，既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哥，妹妹，我们走！”
走出食肆，云凰脸色恢复正常。
今日过后，她就不信云清还能当的成不染凡尘的仙子！
——
刚出食肆百步。
燕九霄身子一晃，脚崴了。
影一伸手去扶。
影二：来了！来了！又来了！
转身，去拉马车。
影二扶燕九霄上车，马儿刚跑百米，“咔嚓”一声，车猛地晃悠下，燕九霄睁开半阖的眼：“何事？”
影一偏头去瞧：“回爷，车辕断了。”
燕九霄：“……”
片刻，马车猛地停下，黑色的骏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表达：它还能抢救一下。
这次还不等马车里的人开口问，影一连忙道：“爷，马倒地不起了，怕是不能用了。”
旁边的影二眉角抽搐，抬头望天。
苍天啊！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自从前段时间，主子就跟得罪了霉神似得，做啥啥不顺，吃啥啥不香，就连他都好长一段时间没睡过好觉了。
一开始他和影一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捣乱，后来发现，这真的和别人毫无干系，单纯就是自家爷太过倒霉的体质，可是以前，爷从不会这样。
所以，这和命硬说法没多大关系，就是霉运！
之后，爷不知道为什么，大手一挥，就决定从北地回京城，三人快马加鞭，路上幸好也没出啥大事，除了爷吃饭的时候噎住，马儿无缘无故累死几匹。
方才在食肆爷都没有任何异常，他都要以为爷的“霉”运治好了，哪知道刚出门又开始了。
影二揭开帘子，扶燕九霄出来：“爷，你说你是不是被东西缠上了？”
民间传言，若一个人太过倒霉那就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燕九霄冷笑，弹着衣襟：“本王像么？”
影一不信鬼神，但一切都是为了爷的生命安全着想：“爷，过段时间若还是这样，不如我们去大相国寺待一阵？听说那里的禅茶和素斋是双绝——”
第17章 谋事在人
这边。
兄弟俩将云凰送上马车，蒋绥侧过身：“昭之，你去再寻辆马车。”
“好。”蒋昭转身就去忙活了。
蒋绥将人支开，目光就落在云凰的身上，语气笃定：“你从什么时候就知道了？想继续瞒着哥哥？”
云凰自知瞒不过这聪明的大哥，只好半真半假的道：“上次我重病，迷糊中听见云清在我耳边说话，之后病好看见她手上有宇文恒的玉佩，心底就清楚了。”
蒋绥没这么好糊弄，心底有疑虑，但想到云凰是自己妹妹，不可能故意撒谎，只是疼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是哥哥们没照顾好你，苦了你受欺负。”
云凰眼眶微酸，哽咽道：“大哥，我想解除婚约，但你今日回去别和外祖父和外祖母说今日之事，我怕他们会直接冲到御书房，到时候御史台又该弹劾蒋国公府了。”
说也不能是今日。
反正不愁消息传不到皇上的耳朵里，等他知道了再告诉外祖父母也不迟，到时候皇上理亏才好办事。
蒋绥明白云凰的意思，若是蒋国公府先发制人，肯定会被弹劾以下犯上，甚至还会被按上“拥兵自重”四个字，到时候也就麻烦了。
要知道这些年陛下的确看蒋国公府不顺眼，他也跟祖父母提过，可祖父母并没放在心上，毕竟他这一辈的都转了文官，在兵权上造不成威胁，他们自然而然的以为陛下也当明白蒋国公府的忠心。
只是，这些他能想到，为什么云凰这个还未及笄的姑娘家也能想到，而且还是这么深。
这个妹妹，真的是变了。
云凰撇着嘴揣了揣蒋绥的袖子，撒娇道：“大哥，你这样看我作甚？”
蒋绥宠爱的摸了下云凰的眉角，是他想多了：“没事，妹妹越来越好看了。”
“大哥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蒋昭将马车的事情办妥就赶了回来，嘴巴就跟抹了蜜般，话说的格外好听：“妹妹担得起倾国倾城这四字。”
明白蒋昭是为了哄她开心，云凰笑出声：“二哥也担得起玉树临风四字。”
“是吧！”蒋昭摸了摸脸，自恋无比的朝过路来往的女子抛了个媚眼：“还是妹妹有眼光！”
“时辰不早了，妹妹该回去了。”蒋绥语气较为严肃。
蒋昭向来对大哥话唯命是从，让开了路，吩咐马夫好好赶车，这才和云凰挥手：“妹妹，宫宴见！”
等人走后，兄弟俩刚坐下，马车徐徐而动。
蒋绥闭上眼：“今日之事，回去后不能和家里人透露半字。”
一听这话，蒋昭直接炸了：“大哥，受欺负的可是我们妹妹，为什么不和家里人说，国公府可没有怕事的人，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连妹妹都不帮？就算他是三殿下，那怎么样，西晋的天下可还得靠我们守！”
蒋绥睁开眼，淡淡的瞥了眼暴怒的蒋昭，自觉说错话的蒋昭默了……
他傻大哥都不会傻！
“大哥，你就说说吧，告诉我原因。”蒋昭恳求。
“过两天你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妹妹吩咐的，你乖乖照做就是。”蒋绥顿了顿，意有所指：“还有就是，最后那句话你说错了。”
蒋昭摸不准意思，急的抓耳挠腮：“哪儿错了？没错啊。”
蒋绥不搭理他，一派高深莫测。
君子如兰，若隐便定，若出便能乱天下。
——
云凰自然没忘最初出府的目的。
她让马夫掉了个头，直接去了幻衣坊。
幻衣坊不愧闻名京城，来往的人极多，男女老少都有，翠竹掀开帘子，也是一头雾水：“姑娘，你来这做什么？”
车夫是个实诚人，插嘴：“你这丫头，你家姑娘来这肯定是做衣服的啊。”
翠竹恍然大悟，吐了吐舌头对云凰福身：“是奴婢愚钝了。”
主仆二人进了店内，里面摆设新颖，布料齐全，共有三楼，一楼是布料较为普通，二楼则是名贵布料，三楼的布料可与贡品比肩。
两人直接上了三楼，云凰开门见山：“我找你们家老板。”
掌柜看出云凰穿戴精致，连忙道：“你稍等，我这就去通传。”
不多时，掌柜回来，身后还跟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那妇人长相和善、八面玲珑，看了眼云凰，便问：“姑娘找我何事？”
“韩娘子，云尚书府家那匹紫色的布料就是我的。”云凰也不管韩娘子是什么表情，从掌柜手中拿过纸笔在上面勾勒，半晌，她抬头：“韩娘子，这是我希望你在我的衣服上加的图案样式，我身材尺寸也写在旁边。”
韩娘子心中犹疑，等看清楚纸上的样式，她眼睛猛地蹿出亮光，激动道：“姑娘，这是……”
本来紫色不适合姑娘家穿，可若按照这纸上面来做衣服的话，就不一定了！
她当掌事娘子这么多年，经商头脑肯定有，一眼就看出云凰手中的衣服不同之处，顿时心痒难耐。
云凰画的是之后十多年的款式，秉着“去其糟泊取其精华”的道理，更为精致好看：“三日后，韩娘子便可做这种样式售卖，这图纸就当是我送与你。”
韩娘子心底本来就是打这个主意，没想到云凰这么爽快，不由又打量了几眼云凰：“姑娘可是认真的？”
“自然。”
韩娘子将图纸小心翼翼的收好：“那可不行，我们幻衣坊开了这么多年，诚信经营童叟无欺，既然姑娘要赠与我图纸，那就你三我七，如何？”
云凰眸底暗光闪过，笑了笑：“好。”
当下，两人就拟了合约。
事后，韩娘子送云凰上马车，在旁边大声道：“若是姑娘还有什么新鲜样式，尽可以给我。”
翠竹掀开帘子，笑眯眯的：“我家姑娘让韩娘子放心，她若是有什么新鲜样式，都会给你的，只不过若是卖得好，利润兴许得变一变。”
韩娘子笑的花枝乱颤，似乎已经看到大把的银子朝她飞来：“行。”
等马车远离后，掌柜的走出来，觉得云凰小小年纪心机深沉，低语道：“这云姑娘看来是有备而来，否则就换个样式，怎么还主动提起将样式送给我们？”
韩娘子白他一眼，嫌弃道：“她答应的那般爽快，不是有备而来，你信吗？”
第18章 动手掌掴
马车内，云凰微阖着目。
翠竹满脸崇拜的盯着她：姑娘真是好厉害，简单几句话就和京城最大的绸缎店达成合作，这是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事，三分利润，该有多少银两！
即便姑娘不差钱，可这是姑娘自己第一笔生意，意义非凡，而且，她也不懂姑娘为什么要这般做，不过姑娘做的肯定是对的，她支持就对了！
云凰弹了下翠竹的额头：“看什么呢？”
翠竹给她捏着肩膀：“看姑娘呢，姑娘好看。”
云凰闷笑，心情很是不错：“那我娶了你？”
翠竹面色骤红，呆了一会看向云凰似笑非笑的脸，转过身：“姑娘，你打趣奴婢！”
“没有。”云凰一本正经，羞红了翠竹的脸，她低下头，不理姑娘，不能理姑娘！
可是，脸好烫……
云凰阖上眸子，嘴角勾起抹凌冽的笑意，恐怕李氏那边已经乱作一团了吧。
——
刚下马车，就有人来迎，是李氏身边的许嬷嬷，黑沉这一张脸，声音冰冷厌恶：“大姑娘，你可回来了，还请你立刻随奴婢去趟老爷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