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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现在不好说,因为目前还没确定下来。”周晋将手中的信笺塞进了袖口,微微眯了一下眼,随即眉眼舒展开来,是一个笑,他轻轻颔首,“不过,也的确是件喜事就对了。我想,师兄到时一定会很高兴的。”
  一直到那天晚上,宋观也没确切地知道,这件喜事到底是什么喜事。不过这对话很快就被他遗忘于脑后,近来事多,华山派一事已然确认了是魔教所为,前几日的时候,还有魔教的人潜入华山派,于之前被虐杀了的华山派子弟坟前,落了一封血书,大意是要杀尽白道伪君子。
  诸多门派聚在一起,是为讨论这一件事,气氛凝重得很。峨眉派的大弟子皱着眉道:“怕是那些魔教的人,又练了什么邪功,能让人一夜间武功暴涨。”
  宋观其实打从进门之后,就一直有在偷偷地打量着峨眉派。清一色的女弟子,且个个是绝色。他纯粹就是看看,赏心悦目来着,就像是喜欢吃甜食的人,看到形状美好的甜点,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好比喜欢画画的人,见到了别人手中的名画孤品,多看几眼,那也是好的。
  “师兄的目光,怕是要黏在峨眉女弟子身上,下不来了。”宋观看得正认真,一个声音突然地在耳边响起,很轻。宋观偏了一下头,就看到段子宴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一旁,此刻正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他。
  宋观瞥他一眼,继续看峨眉的女弟子,一脸的坦荡:“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懂什么。”
  段子宴看了宋观许久,道:“那么,宋师兄打算怎么追呢?”
  宋观继续瞥了他一眼,眼神充满了鄙视:“我没那么滥情,见一个喜欢一个。我只是单纯的欣赏美人而已。”当然,就算他想滥情也没那个条件。宋观想起了上次系统君给的惩罚,真是让他到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
  段子宴挑了一下眉:“说到美人,师兄要是只看那些美人的话,倒不如去看乔师弟。”
  宋观瞟了他一眼,没吱声。挪了两步过去,然后伸出脚,不动声色的死命拿脚去碾压对方的脚背。这个贱人,居然这么不尊重乔师弟。
  宋观对段子宴的印象特别不好。停留在“烂人”,“人渣”,“这真的是男人么”这样的层面上。他就想不通,段子宴喜欢乔师弟的话,怎么就能在喜欢的人的身上砍上那么深的一刀。他当时看着乔师弟背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怒火就上来了。之前两人打起来的时候,说是切磋。切磋着切磋着,结果就切磋成这样?
  这能是一不小心失手造成的伤么?八成是故意做给他看的,警告他离乔师弟远一点。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更不要说从乔师弟那里听来的,和谁谁谁,又和谁谁谁有一腿什么的,男女通吃,上手就甩。宋观深深地觉得,段子宴是人渣,依乔师弟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妹子的么,何必吊死在一个人渣身上,但师弟喜欢也没有办法,更何况这两人还是经过系统认证的,自然轮不到他插嘴了,哎,他也就少咸吃萝卜淡操心吧,但还是有种“好白菜被猪头给拱了”的心塞感……
  翌日夜间,宋观接到了掌门传来的信件,大约是嘱咐他要好好办事云云。宋观自打上次发现自己是个悲剧的文盲之后,就一直很的努力在学习着企图成为一个知识份子,虽说如今看着很吃力吧,连蒙带猜的,总归是能看懂的。宋观看啊看啊,一直看到最尾巴的地方,原本还瞌睡盎然的他一下子给震懵了。
  ——为师帮你议定了与无暇山庄楚姑娘的婚事,具体内容,等你回来之后再细谈。
  宋观傻了。捏着信笺的手抖啊抖啊。脑中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宋观就保持着那个傻掉了的模样,就在房间里转啊转啊,一圈圈的转啊转啊。
  终于,住在宋观楼下的那个弟子受不住了,那一圈圈绕着房间转的脚步声让他着实难以入眠,最后忍了忍,没忍住,跑上来敲宋观的门:“师兄,你怎么了啊?”
  团团转的宋观终于像是被关掉了机关的机器人那样停了下来,一把扯住对方:“师弟,你帮我看一句话。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
  那师弟一脸莫名的就被塞了一封信,展开来一看,双眼大睁。
  宋观:“你帮我瞧瞧,是不是我眼花了啊,还是真的有这句话……”
  “师兄!”那弟子激动了,激动的直接后果就是他情不自禁,难以自控的嚎了一嗓子,“师兄你居然要娶楚姑娘了吗!!”
  宋观:“……”
  这样的大嗓门惊动了整个楼的人。宋观呆呆的看着眼前冒出来的一大堆人,抽了抽嘴角:“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13章 第一弹 江湖基佬传
  少阳派众弟子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将宋观的房间围了的水泄不通,“师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之前我们一点都没有听到口风?”,“师兄,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大婚?准备第一胎生男生女?”,“师兄,是上次楚姑娘来的时候,你们就定下来了的么?”,“师兄求追求姑娘的技巧!”,“师兄,求贴身衣物!我会把它们供奉在床头的!求运气!求桃花运笼罩!”
  宋观:“……………………………………”
  怎么……他似乎听到了,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呢……
  最后闹哄哄的人群还是被乔师弟给赶回去的。
  宋观握着一杯水,仍是脑袋有些放空。
  “师兄……”
  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宋观抬眼对上乔师弟的眼睛,一个激灵,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的确很多时候,粗神经的人,尽管神经粗得可以绊死大象,往往直觉总是十分精准的,宋观慌慌张张地解释:“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今天才收到师父的信,突然说起这件事,我也不知道……”
  后面的话声音渐轻,乔师弟微微倾了些身子按住了他的肩。宋观坐在椅子上,需要些微的仰起头才能看清对方的模样。他听见乔师弟说:“师兄,我信你。”
  宋观没由来的就觉得有些不安。也许是角度的关系,师弟的眼瞳是深深的黑,像是化不开的古墨,看不出情绪。宋观被这样看着,又恢复了之前无措的模样,神经质地绞着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指节苍白。
  乔师弟低下头,握住了他手。宋观此刻的手指有些发凉,突然触及的温热温度,令他下意识的反手握住。乔明抬眼:“师兄似乎,对于这一桩事,并不是那么高兴。”
  宋观觉得有些混乱,实在想不通事情发展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乔明抬手,将他手中里的茶杯拿下来:“师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宋观跟只复读机似的:“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乔明笑了笑:“楚姑娘的确是很好的,同师兄也是很般配。”
  宋观听了这话,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脸色都有些发白,只死命的摇头:“不成,不成……不行!”
  上回,他不过才起了一点喜欢上了楚姑娘的心思,就叫那系统整顿成那样。他实在无法想象,倘若他这回是娶了楚姑娘,系统君会有什么反应,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极了。
  宋观就这样心惊胆战地过了三日。这三日里迟迟未等来系统君的提醒和报复,他一颗心悬之又悬,此刻的坑爹系统仿佛死了一般,一点反应都也无,可谁又知道这坑爹货会什么时候不定时地来个诈尸,然后十分狰狞对他做出各种惨无人道的事啊!宋观简直要以泪洗面了。
  担惊受怕地过了三日,于是宋观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精神恍惚。少阳派诸位子弟在心中纷纷揣测,他们的大师兄这是高兴傻了,然后望向乔明的神情顿时十分复杂不可测。就宋师兄,乔师兄,段公子,楚姑娘四人之间的关系,众人进行了各种推测以及联想,然后发现这似乎是个十分复杂的故事,合该是各种狗血鸡血乱撒,每个人心中最后都有了不同的答案,正如一百人心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诸弟子心中都有了一个各自脑补版本的四角故事,但,不管那故事曲折被众人脑补成了什么奇怪模样,大家最后的发出慨叹,却又是出人意料高度一致的——宋师兄啊,诶……果真一本风流烂帐。
  孤月寒星,夜间宋观又将掌门那张信笺默默地拿出来,看了一遍。信笺皱巴巴的,一副十分惨淡的模样,正如此刻宋观的心情。不知过了多久,屋外起了些许喧嚣,那些人声逐渐近了,是一句惊呼:“走水啦——”
  华山派西南和东北方向的屋子起了火,火光冲天,宋观下了楼,众人都在,他看了看远处的火势:“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帮忙扑火?”
  乔明同样看着远处的火势,微微皱了皱眉:“这火有些蹊跷。”
  段子宴站在一旁点了点头:“诚然。搞不好是魔教的调虎离山之计,怕是别有所图。”
  宋观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说的是。”又看了一会儿火势,然后还是说,“师弟,你们在这儿等着情况变化。我去看看,看看要不要帮忙。”
  他最近怪愁怪愁得慌,十分需要做点事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火光将半边的天映发红,宋观抱着水桶前去救火了,火势极大,细些观察之后,可以发现这是人为,那些屋子似乎被人泼了烈酒,经火一点,火势便迅速蔓延开来。
  宋观提着水桶接水的时候,一个峨眉的女弟子叫住了他,有些焦急的:“宋师兄,衡山派的陈师兄方才似乎有事找你,很急的样子,说是叫你知晓了快去找他,有事要同你说。”
  宋观想了半天也没想起那位陈师兄是谁,但他记人名字的本事的确不是那么好,记得脸,但名字往往就要多花些力气才能与那些脸对上。眼下这种情况下实在不好问陈师兄是谁,不然多尴尬,于是宋观假装自己是知道陈师兄的,只问:“陈师兄在何处?”
  “画晴堂。”怕宋观不识得路,那位姑娘又补充道,“就在从此处去往东北那处着火了的屋子路上。”
  宋观依言找到了画晴堂,到了那儿,却并未见到那位找他有事的陈师兄。等了又等,却始终未见到人来,二缺宋观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了。这似乎是段子宴说的调虎离山之计?疾步往回走去,经过堂前那一处水缸的时候,他听见利器破空的声音。太近了,当他想要避开的时候,似乎一切都晚了一些。一瞬间巨大的疼痛袭来,时间仿佛有片刻静止,感觉像是慢动作,宋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一截雪白的剑尖,映着清寒的月光,有血滴落。
  那个刺了他一剑的人在他背后将剑缓慢的拔出,刀剑在拔出的过程中反转,将伤口扯得更大了些。宋观捂着伤口,他站不住,直接跌在地上。那人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得翻过了身子,宋观看着眼前提剑的人,夜色模糊了一切,唯有对方那双极亮的眸子仿佛里头燃烧着一把火,是个十分年轻的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可是因为仇恨所以变得有些扭曲,那个人说:“为大长老报仇!”
  宋观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少年是魔教的人。
  那日魔教的大长老死了,被擒获的魔教诸人最后被放了回去,那时这个少年说过的,他会杀了他报仇。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上,而今,这个少年果然做到了。
  宋观的视线逐渐开始模糊,也许是因为疼的,也许是因为这道穿胸的伤口让他失血过多。少年从怀里取出一把刀,比在宋观的脖子上,贴近了,语气森然的:“就那么叫你死了也太便宜了一些,总该是要好好叫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痛楚的。”
  那少年举着刀子将他手指一根根切下来,然后净挑些肉多的地方下刀,走位相当精准,让他疼极了,但又不至于大出血到没一会儿就死了。宋观疼得意识模糊,昏昏沉沉里,他模模糊糊地想着,这大概是系统这次给的惩罚?居然假借他人之手,系统进步了。不过实在是太疼了,比上次蛋疼惩罚的时候厉害得多了,宋观有种自己大概就要这样死掉了的感觉,可是又觉得,这样的发展并不大可能,怎么说自己是重要炮灰角色,该走的剧情都没有走完,系统应当不会让他就这样死了的……吧……
  时间的流逝在痛感之中变得难以估计和衡量,慢慢的,宋观感到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小了,连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刀子带来的痛感似乎也渐渐远了,入眼的画面再也看不清楚。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飘飘然的感觉。然而猛然的,心脏那里传来一下猛烈的痛楚,他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刺疼里,终于有片刻清明。
  可是眼睛被人用手遮住了,什么都瞧不见,口腔里血的味道浓厚得让人窒息,依稀有唇舌交缠的触感,可是并不分明,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场错觉。
  【玩家死亡。系统确认玩家死亡。任务未完成,自动退出第一目游戏,现在进入倒计时阶段——】
  【十……】
  【九……】
  【八……】
  ……
  宋观现在只想说一句话——
  我操你大爷!
  ……
  【二……】
  【一……】
  【滴——】
  【玩家成功退出第一目游戏。鉴于玩家是初次进入本游戏系统,现在将自动切入系统解说模式,接下来将由引导者1745为玩家进行游戏解说,方便玩家能更好的了解本游戏。1745将提供玩家相关帮助和指导,预祝玩家尽早通关,祝玩家游戏愉快】
  眼前陡然一片大亮,场景瞬间转换,之前所有的痛感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入眼一片茫茫的白,无边无际。
  宋观就这样立于茫茫的一片白色之中,手脚完好,无伤无痛,就仿佛之前经历的,只是他的一场幻觉而已。
  他茫然地握了握自己的拳头。
  然后宋观抬起头。
  一片柔和的白色光晕里,在那半空之中,有一只巨大的,足有一人高的鸡蛋,正无声里静静地漂浮着。
  不知名的巨大鸡蛋居高临下地沉默着俯瞰他。
  大鸡蛋:“……”
  真奇怪。明明看起来只是个巨大的鸡蛋,却意外的能让人觉得它此刻一脸的愁云惨淡,面色惨绿。
  第14章 第一弹 转场篇(上)
  似乎打从华山派走水那会儿开始,一切事情的发展就像脱肛的野马一样,以一种难以预测其路线的发疯姿态,一路向前狂奔而去。
  又或者其实是打从他点开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网页游戏开始,他的人生就已经如一匹脱肛的野马一样,撒蹄子向前疯跑着回不了头了。
  宋观一脸阴郁地看着面前的大鸡蛋,自打穿越到古代之后,他所有遭受的一切苦闷憋屈压抑不爽等等等等的负面情绪,全在这一刻,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冲势,爆发了!
  只见宋观一个猛扑将半空里的鸡蛋给拖拉了下来,半空里的鸡蛋君完全没有想到宋观会有如此动作,一个猝不及防间就被拽了下来,它惊恐地看着一脸冷笑着狰狞表情的宋观:“你、你、你……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宋观拍了拍鸡蛋壳,“你觉得我会干什么?”
  被摁在地上的鸡蛋君剧烈挣扎着:“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它说到这个,挣扎得更厉害了,“你还好意思对我发火?!你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什么!”
  宋观才不理它,骑在那鸡蛋身上,“噼噼啪啪”左右开弓地就对着鸡蛋君一顿狂捶乱打。
  鸡蛋君被揍到一阵乱颤,就算这样还是扯着嗓子不畏强暴地指责着宋观:“你居然还打我!你这个奇葩!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奇葩的人!居然可以让正牌攻受走成一对基友党!身为炮灰攻竟然抢了正牌攻的正牌受!你看看!你把人家好好的白莲花都弄成什么模样了!!!”
  宋观一个手肘下去就把鸡蛋君还想说的话给打没了,鸡蛋君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宋观骑在它身上,看着它凉凉地说:“你不是让我蛋疼么,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蛋疼升级后蛋碎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鸡蛋君在地上弹了两下,因为被宋观死死压着不能做出更大的动作,它十分十分地愤怒:“那个时候我必须这么做!不然你就去勾搭妹子了!你这个没有节操的!”
  宋观没搭话,只管继续揍它,鸡蛋君被揍得叫了两声,还不忘继续愤怒地吐槽宋观:“你不去勾搭妹子专注于撮合cp都能走出这样奇葩的剧情!我要是不管你!你就该走出更猎奇的剧情了!”
  宋观掐住鸡蛋的脖子:“你以为我想玩这个游戏?受死吧!”
  只见一人一鸡蛋翻滚着打成一团,宋观拳打脚踢到最后连牙齿都用上了,鸡蛋君则以自己庞大的身躯愤怒地去碾压宋观,两人打啊打啊打啊,也不知打了多久,忽然脚下的地面浮现出一圈血红色的光晕,斑驳复杂的图样,像是个法阵。
  两个打疯了的一人一蛋都愣了一愣,压在宋观身上正奋力碾压着的鸡蛋君,扭脸看着地上那逐渐鲜明起来的图样,脸色大变,颤巍巍地喊了一声:“没时间了!”
  宋观不明白这个“没时间了”又是个什么意思,随即的,他的脑中又响起了那个冰冷冷的机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