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结尾,赵勋晖面对社会各界的提问,以一句狂妄且不吝自夸的话结尾:“腾飞一直是世界五百强企业里的佼佼者,我们底蕴深厚,实力强劲,以后在科创领域也会继续保持领先状态,这些都不是某些只专注某一方面的小公司可以比拟的,请社会各界放心把研发任务交给我们。”
关掉笔记本,翁星撕了颗咖啡糖咬着,窝进沙发里,看着大理石桌面上的热水飘散的烟雾,眼神也一点一点冷下来。
捞起手机,她给孙灵发消息,打算直接问。
刚打出她的名字发出。
下一秒,她的消息就跳出来:〖婷婷,他们商量好了,我们团建去法国吧,我看了攻略,可以去香榭丽舍大街逛街买免税奢侈品,之后再去艾菲尔,channel的秀也在那边刚好可以看!〗
咖啡糖咔的一下被咬碎,翁星打字回:〖是吗?都想好了啊。〗
ling sun:〖是呀是呀,决定好了,我们就买机票叭,要商务舱的,赵总报销~~〗
〖那?旅途愉快。〗面无表情打出这句话,发过去的一秒之内,上面两条消息,孙灵都飞快撤回。
并装死不再回应。
呵,原来腾飞就是这样背刺竞争对手,挤占市场份额的啊。
还有,寇婷婷,她算哪门子骨干,在旁边帮她查数据校对bug,写一排代码就被毙掉的骨干吗。
点开邮箱,翁星直接给赵勋晖发邮件。
当天夜里,邮件显示已读,但是对方不回应。
耐心告罄,翁星直接发了一排源代码的掩码过去,附带言简意赅几个字:〖你们维护不了。〗
软件做出来又怎样,运行定期维护迭代更新,就这项,他们内部就没人能做到。
这之后,赵勋晖很快回了邮件,言语仍是高高在上,颐气指使:
〖wendi,是你违约在先,只是将你的名字从研发部上的名单上抹去已经很给你留面子了,维护技术,你找寇婷婷对接一下,以后你尽管和远柘总裁在一起,我们不加干涉,腾飞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信息下面还附赠了寇婷婷的微信号。
是要她主动去加她对吧,翁星都看笑了。
回复的话也不客气:〖赵总,请你考虑清楚后再回话,邻心ap源程序中1/5是由我设计,其余4/5是远柘的核心团队共同完成,我们不仅设计了掩码,还藏了密钥,这些你们团队的人,没有一个能破解。现在上市,就等着将来被投诉倒闭吧。〗
她一连发了两封邮件:〖还有,我和远柘总裁的事,没有影响过工作,这是谁在背后嚼的舌根,我不在乎,不过正如你所言,我们在一起了,并且今天我正式向腾飞人事部提交辞职申请。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下面直接附了一张从网上找的辞职申请图片,她简易贴了个电子签名上去。
这两封邮件发过去没两分钟,赵勋晖就提出视频会议申请。
翁星拒了,他发邮件过来,表示已经训诫了背后传八卦的人,剥夺那人的设计署名权,并邀请她回来继续在研究部a组述职,组长仍旧由她担任,奖金团建等福利一样都不会少,只要她愿意定期后台维护邻心app。
看完这近五百字的衷情挽留书,翁星真觉得这群资本家虚伪可笑,而且更荒谬的是下一秒腾飞人事部就发来了offer确认。
毫不犹豫,她直接点了拒绝。
关掉电脑,那口气才算出了点。
手机屏幕又亮着,振动不停,消息提示音一直响。
翁星点开。
孙灵:〖星星,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本来想告诉你记者会和采访报的事的,可是技术组其他人说你已经离职了,而且新组长不让我们和你联系,我真的怕被扣绩效。〗
〖求求你回来当组长吧,我们还能一起去巴黎的。〗
〖而且你和陈总的事真不是我传的,是寇组长提了句,说你和远柘高管是那种亲密关系,应该不会回腾飞了。〗
〖还说你们出差都一起,肯定做了,攀上大树,好事将近了。〗
一条一条,翁星都看呆了,再往下传是不是他们孩子都要有了,她要请假一年去养胎啊。
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职场的恶意,以往在硅谷共事的同事都是理工科的技术宅大佬,平时交流基本都关于代码,从来不会去讨论某个同事的私生活问题,更罔论这些充满恶意的男凝字眼揣测。
翁星不客气地回:〖不用解释了,法庭见吧,远柘会以窃取商业机密名义起诉,让你们赵总做好应诉准备。〗
她和徐斯万沟通后,得出这个结论。
添加联系人那一栏则发来了寇婷婷的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是:翁星,我们聊聊好吗?
点了拒绝,没过多久她又发添加消息过来:我在腾飞勤勤恳恳工作这么多年,你这么狠心?
继续点拒绝。
半分钟后。
kotya申请添加你为好友:翁星,我都道歉还要怎样啊,你当得了地下情人还不让人说啊,臭*子!
操,翁星坏脾气上来,直接回了她句:fuck you mother shit,bitch.
然后直接不客气地拉黑她。
翌日,睡到自然醒,外面天空是灰白色,阴雨连绵,似乎台风天要来了。
楼下花坛边的玫瑰被雨摧残了枝叶,花瓣零落,远处有小孩蹲在水坑旁捉小金鱼放在凹凼里玩,乐此不疲,连下下雨也不怕,似乎永远没有烦恼。
有点冷,翁星回屋,加了件米色大衣,淡淡地望着远处淡青色的天空。
城市浸没在雨水中,树叶带着花瓣残红跃跃而坠,水滴落下,在凹凼里泛起一圈涟漪。
想起昨天那件糟心事,翁星就头疼,骂完寇婷婷就睡了,拉黑她的一瞬间,有些畅快淋漓。
当时都惊讶,自己好多年没骂人的人,触犯到自己时说起脏话来也能那么流畅。
那边的破事她已经不想去理会了,现在冷静下来,捧着陶瓷杯,盛了一杯热水,看着水汽一点一点氤氲,明暗区间光阴倒映在水面上,翁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很想他。
离上次相见都过去了近两周时间,他太忙,基本上都待公司。她不愿去那个地方,一来,白氏写字楼也在那片园区,二来,她记得陈津滕不待见她的模样。
过去在家人聚餐时,他言语中提及的也是陈星烈只应该把她当妹妹看,不应该再有除此之外的任何逾矩举动,她也不应该有任何不该有的妄想。
而且地下恋那件事出来后,陈津滕家就完全不再和她父母联系,还对外宣布和白枳的婚约是两家大人共同商量的结果,桩桩件件都在表示,他们从来不待见她。
就算时间过去那么久,她已经能够成熟冷静应对他人的责问,可每每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里存有芥蒂。
那一家人,除了薛奶奶,她都不愿再去接触。
细雨如丝,斜飞进檐下,贴在手背上冰冷,陶瓷杯里的开水已经完全凉掉,不知不觉站了这么久,翁星转身回屋内,拟备选几家公司投简历。
弯腰坐在沙发上,刚抱起笔记本电脑,就听见消息响。
指尖一顿,翁星没理,继续开机。
紧接着又有消息声响。
指尖冰凉垂了垂眼睫,翁星还是拿起了手机查看:cxl发来两条消息。
略一迟疑,点进去。
cxl:〖辞职了?〗
〖回我。〗
压下情绪,翁星打字回:〖嗯。〗
〖腾飞为远柘带来的损失,我会弥补,当初是我眼光不好,引狼入室,我已经和徐斯万商量好上诉的流程和需要准备的材料,你不用担心。〗
这条消息发过去很久,那边都没回应。
翁星正准备放下手机,继续浏览招聘官网信息时。
陈星烈回了两个字:〖出来。〗
怔了下,翁星问:〖什么?〗
〖楼下。〗他言简意赅。
走到阳台,翁星往下看,果然看见楼下柏油路边停了一辆黑色卡宴。
随便扎了把头发,换了高跟,抹了点豆沙色的口红,挎着包,翁星就下去见他了。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雾气,有风吹,有人折了玫瑰又扔在地上,花瓣被碾碎,尽是污泥,被人踩过去。
出了公寓楼,远远的翁星就看见汽车旁的男人,清瘦挺拔,衬衫长裤,西装外套,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多了丝不羁散漫意味。
他在抽烟,手指修长,吐烟圈时喉结滚动,一副模样蛊惑人心,很能撩小姑娘。
周围放学的初中女生来来回回都要悄悄看他,走好远也忍不住回头看。
隔着一条街,身旁茶花往下摇曳,翁星看着他的模样,说不出心底想法,还是心动,可又有什么不一样。
这半个月来,聚少离多,她不爱主动,他更加不会,大多数时候两人没交流,恋爱是这样谈的吗,她只能在视频这边默默看着他工作忙碌,却连他公司都没去过。
而且经历了昨天那件事后,她对他心底又有愧疚,一时竟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毕竟是她当初坚持要让a组的人接触x计划,共同合作研发邻心app。
掀开眼皮,他淡淡地望过来,只一眼,他似乎就笑了,心情有些愉悦,掐掉烟,站直,风流得像个男狐狸精,等着她过去。
心底有一丝暖意,然而还是没驱散忧虑,翁星走过去。
雨停了,风也没那么冷,翁星走到他身边,抬头看他,平静而沉默。
面庞白皙干净,像一朵洁白的栀子,眼底水波里氤氲着情绪却看不见表露,米白大衣,她穿得厚些了,可仍旧穿着高跟。
陈星烈低头,后颈微弯,棘突明显,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耳垂,低低道:“怎么了,不开心,嗯?”
“翁星星。”他弯腰俯近,气息贴近耳廓,淡冽的薄荷气息,嗓音里有缱绻温柔。
“对不起。”翁星轻轻回,手指揪了揪手链,“我让远柘受损失了,邻心app没能拿回来。”
“担心什么。”他低笑了声,拉她靠近,替她挡了风,“送他们我也乐意。”
翁星拍他手,“你说什么呢?”
“当初让标只是为了你而已。”陈星烈淡淡道,“整个项目送他,又算什么。”
“你辞职了。”他嗓音里带着散漫笑意,“我就赢了。”
怔了下,翁星抬头看他,对上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睛,耳廓后的黑痣清冽如往,有些不可置信:“只是为了我?”
那么早开始,就开始给她下套呢。
“昂。”陈星烈低笑,大手抱她入自己怀里,“我的野心,只有你。”
翁星有点哭笑不得,“所以你就搭一整个项目陪他们玩啊。”
“我们亏了,我不允许啊,听见没,陈星烈。”翁星越想越气,明明是他们加班加点熬夜做出来的程序,怎么就免费拱手送于他人了呢。
“嗯。”他轻笑了声,靠近吻下来,冰凉柔软的唇角贴在她的颈侧,痒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