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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O文学 > 历史军事 > 这个北宋有点怪 > 这个北宋有点怪 第372节
  事实上,契丹人本来就已经很宋化了,而张家又是投辽者,因此如果他们自己不说,外人是无法将他们与宋人区别开来的。
  这年轻人进来,看到陆森便神情兴奋,走上来抱拳弯腰说道:“小人张宗真,户籍大同府,见过陆真人。”
  大同府现在算是契丹的领土,但因为战线拉扯的关系,有时候又是北宋的地盘,很难说的。
  不过契丹人一般把大同府称之为西京,因此从明面上来说,这张宗真给人的第一感觉,应该是自认宋人的。
  当然,只是第一感觉。
  陆森笑道:“免礼,请阁张小郎找我有何事?方才你说,有熟人的信件?本人在大同府,并无亲朋好友。”
  张宗真虽然站得很直,也很有文人风骨,可他的笑容,似乎总有股谄媚地味道:“并非来自大同府。本家在临潢有些生意,刚好遇到一位贵人,她从家姐那里听说,小人要来定州做生意,便托我带来了封书信,指名要送达陆真人手中。”
  陆森想了想,抱拳说道:“麻烦张小郎了,信件何在?”
  “在这里。”
  张宗真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一个楠木盒子,上面有很精致的花纹,看着就相当名贵:“信件在这?”
  陆森接过盒子,也不急着打开,反而问道:“张小郎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生意?”
  “听说定州正在收购战马和种马,小人便带着这些货物前来了,欲大赚一笔。”
  陆森抖了下眉毛,对方的意思他也听懂了,希望自己看在对方帮忙送信的份上,不要对他的货物吃拿卡扣。
  这事陆森本来就不会干,但他想了想,拿起张军令写上些字在上面,再盖上自己的印章,说道:“拿着这军令,去府衙交给吕郎中,他会处理好的。”
  “多谢陆真人,多谢陆真人。”
  张宗真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然后陆森这才打开盒子,便有幽香朴面而来,再打开里面的信封,看着上面的绢秀小字,都还没有看完呢,身后便站了个人。
  陆林回头,发现是杨金花,问道:“不在后院对奕了?”
  “不玩了。”杨金花看着陆森手里的信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官人啊,这信封上的字写得真是清秀,想来所书者,定是位漂亮的女子吧。”
  若是普通男人,此时说不定就怕了,但陆森却不急不躁地说道:“是契丹的萧皇后写来的。”
  “皇后啊。”杨金花表情更奇怪了,语气中充满了酸意:“看来官人真是交友广阔,连别国的皇后,都给你飞鸿传书。”
  陆森轻轻笑道:“醋坛子打翻了,你想看的话,就拿去看吧。”
  杨金花这才放心下来,说道:“官人,非是妾身善嫉,而是你真要纳妾的话,定要和我说一声,我亲自给你把关可好,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可没有那么容易进咱家门的。况且你真要纳妾了,也不该是有夫之妇,至少也得先考虑家里的那几位吧。”
  第0285章 能者多劳嘛
  杨金花并不是想阻止陆森纳妾,只是怕他略过家里的那几位。
  就算要娶妾,也得先把家里的给收了再说,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虽然陆森真纳妾了,她也会有些不开心,可身为大妇,这就是她的职责。
  不是说杨金花不够进步,不够女性独立,而是这个时代,正常的女性,就是这么想的,也会这么做的。
  陆森看着她这模样,说道:“这萧皇后与我并不是……等等,或许她是个口子?”
  杨金花愣了下,无奈地说道:“官人,你真不会想把这有夫之妇迎进家中吧。这对你名声不太好。”
  “你想到哪里去了。”陆森手指下意识轻轻点着桌面:“送给萧皇后一小块地,本是我看着她和纤纤长得极像的份上,顺手而为。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我不经意间,下了手暗棋在那里。”
  嫁给陆森也有四年多了,杨金花很清楚陆森的一些小习惯。
  比如说现在,就是陆森开始算计什么东西时候的表情,每当这时候,他就会对周围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反应。
  “突然觉得萧皇后有点可怜了。”
  杨金花的心情变得怪怪的,她之前以为陆森对萧皇后有点意思,但现在看来,只是把她当成了‘棋子’,顿时就又觉得自己官人这么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或者说有点无情?
  女人就是这样子,感性的时候比较多,即使是杨金花也不例外。
  不过同情归同情,她终归是放心下来,然后第二天,便跟着穆桂英一起去前线了。
  过了两日,吕惠卿前来拜见,进来便抱拳行礼说道:“陆真人,我们已经查询过了,那位张姓马商,卖来的确实全都是好马。”
  “那便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结算给他,同时让他再来我这里一趟,说我有些东西请他帮忙转送。”
  吕惠卿点头,陆森是他的上官,所作之事,只要不是过于离谱,便得听着。
  只是高于市价一成而已,并不算多。
  况且最近抄家抄得很开心,钱够用的。
  吕惠卿离开,没过多久,张宗真来了,他进来后便抱拳说道:“听闻陆真人召唤,小人立刻赶了过来。”
  高于市价一成,让张宗真赚得更多了,他自然开心。
  “麻烦你将这封信,再送还给那位贵人。”陆森将之前的楠木盒子放到桌面上,说道:“另外,这是给你的报酬。”
  旁边又有三个桃子摆了上来。
  陆真人家的仙果,人人皆知,张宗真看到这三个新鲜的桃子,眼睛都绿了,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桃子搂在怀里,可他也清楚,不能在对方面前造次,这才忍住急迫的心里,缓缓走上前,压抑着激动说道:“小人拼了命,也定当把书信送回给那位贵人。”
  陆森满意地点点头:“本官这里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就不多招待了。”
  “那小人先行告辞。”
  张宗真将桌子上的盒子,以及桃子都抱在怀里,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北边前线的消息时不时传来,都是狄青压着白马强镇军司打,一步步往前。
  这其中也有穆桂英在侧翼不停骚扰的功劳。
  等过了两个月,定州城真的冷了,大片大片的落叶从远处被寒风卷来,在街道上一层层像是鱼鳞似的翻滚。
  很多穷苦的定州人,在背风的墙角,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府衙中,吕惠卿和陆森面对面坐着。
  “陆真人,从西安城,以及京城收购的粮食与布匹皆已经入库了,路上有所损耗,但不超过一成。”
  陆森轻笑起来,很是满意。
  但凡长途运送粮食,会有损耗这是很正常的情况,只要不超过两成,其实都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吕郎中,定州的户籍做得怎么样了?”
  “九成的民众都入编籍入册。”吕惠卿比刚来这里的时候,明显又瘦了些,但人却显得更精神了:“定州城内约有二十万人左右,若是算上城效和贺兰山附近,约三十万人。其中有二十万人,可能没有足够的粮食过冬。”
  三十万人的城市,在这个时代算是大城了,当然不能和汴梁、杭州那种地方比。
  那些是超一线大城。
  “吕郎中打算如何发粮?”
  “按照名册一家一户发放?”吕惠卿小心慢慢地说道。
  “这不好。”陆森摇头:“只发放粮食,会让他们有惰性的,并且会觉得官府给他们发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之后反而不好管理。”
  “那陆真人的意思是?”吕惠卿小心翼翼地问道。
  “其实这事你在杭州也做过的,以工代赈。”
  吕惠卿思索了会,说道:“各地方人俗风情不同,并且定州似乎没有什么大工程可以让那么多人同时开工,城墙也已经修好了。”
  “修路。”陆森说道:“修一条定州到兴庆府,再到西安的路出来。”
  “这倒是可行。”吕惠卿思考了会,随后说道:“只是现在就快要入冬了,再修路是不是有些困难,进度会很慢。”
  “找个理由给他们发粮发布匹,这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修路只是附带的好处。”陆森轻笑道:“而且我也清楚,入冬后,受到寒气的影响,地面会变得很艰硬,所以路修得慢些没有关系,只要能在开春之前,修到兴庆府就行了。”
  定州离兴庆路并不算远,一个冬季,二十万人……这可是个大工程。
  吕惠卿觉得口干舌燥:“陆真人,此事系关重大,下官怕无法承担此重责。”
  “不用怕,你连近百万人口的杭州城都能管得井井有序,这里不到二十万人的工程而已,想来难不倒你。”
  吕惠卿当下苦笑起来,这能比吗?
  杭州那里的几乎都是中原人,总体来说都是守法懂礼的。
  而这些定州人,无论是汉人还是西夏人,骨子里都多了股桀骜不驯,二十万人同时出城开工,若是管理不好……很难收场。
  “我知道你的难处。”陆森看着吕惠卿一张苦瓜脸,笑道:“所以你可以带三千精兵随行督工,若是有人敢不守规矩乱闹事,你看着办。”
  这下子吕惠卿定下心来:“下官现在手中有钱有粮还有人,定当把这件事情做得妥妥的。”
  “二十万人修路,大工程。”陆森忍不住说道:“若是成了,这便是你吕郎中从做官到现在,最出彩的履历了,同龄人不可能会有人比你做得更好。”
  听到陆森的话,吕惠卿眼睛猛地张开了许多,他想起了一个人,王安石。
  这是他心中最大最强的‘对手’。
  若是真把这件事情做成,以后遇到王安石,自己完全可以挺直腰板和他对峙。
  “多谢陆真人提拨。”
  吕惠卿很感激陆森,虽然最近一段时间,他干的活又多又累,还有些挺危险的,可他也明白,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政绩,这些事情做得越多,越好,就相当于在打地基,以后他回到朝中,就能起更高更大的‘楼’。
  所以他被陆森撵得像是头牛,累得像是头狗,可他从来没有抱怨,更没有恨过陆森。
  “不用记着谢我,接下来你可以想杀了我的心都有。”陆森坏笑着说道。
  “下官岂敢!”吕惠卿连忙躬身抱拳。
  陆森说道:“因为接下来,我会离开定州一小段时间,短则五六日,长则半个月左右,很难说。”
  吕惠卿心中顿时涌出不妙之感。
  “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不但得管理着修路的事情,还得保证定州的稳定,以及保证北方前线的军械和粮草供应。”
  果然是这样!
  若是其它的上官放权,吕惠卿肯定开心得不行。
  但陆森放权……那就意味着麻烦。
  先不说陆森坐镇定州府的意义,光是应对狄青和穆桂英这两位大元帅,都是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因为吕惠卿还只是个小文官,虽然说文贵武轻,可这两位在武将中可是‘大爷’,也只有同等大爷的文官,能压得住他们了。
  他吕惠卿区区一个户部郎中,何德何能!
  “放心,只要保证好军械和粮草供应,这两位元帅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能者多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