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认识我了？”李路由笑了起来。
韩英爱白了他一眼，大喊道：“后悔，后悔，后悔死了！”
“那这样吧，我可以给你吃一种失忆的药，完全忘记我这个人以及和我相关的事情，怎么样？就当是对你的惩罚，你应该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吧。”李路由从兜里摸出一颗糖说道。
“有这种药？”韩英爱表示怀疑，“你当我是白痴吗？”
想想李路由多半就是把她当白痴，韩英爱又连忙补充：“就算是白痴也不会相信！”
“这是安南秀发明的，伪装成阿尔卑斯奶糖，这样就可以很容易骗人吃下去，甜甜的味道意味着忘记一些伤心的事情和伤心的人，就只留下甜蜜。所以这种药的名字忆苦思甜糖！”李路由瞎扯着，起了一个很符合安南秀风格的药丸名字。
韩英爱犹豫着，警惕地看着李路由手中的糖。
“张嘴！”李路由捏着糖说道。
“不！”韩英爱前所未有的坚决，双手挡在胸前，仿佛身前有洪水猛兽。
李路由有心吓唬她，捏着她的脸颊，韩英爱的小嘴就张开了，然后把糖丢进了她的喉咙里。
韩英爱身体一僵，茫然地望着李路由：“吃下去了？”
李路由笑着点头。
“不！”韩英爱紧紧地抱着李路由，“不！我不要忘记你！”
感觉着她那细细的胳膊忽然爆发出的力量，李路由惊讶地发现这时候的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她紧紧地抱着他，仿佛河水中紧紧地捏住那根稻草的人。
“我不要……”韩英爱感觉着那种甜甜的味道在喉咙间蔓延开来，不由得绝望起来。
听着她带着哭声的喊叫，李路由一怔，这个傻瓜难道真的相信了？
“我不要忘记你……我一辈子也不要忘记你，我永永远远也不要忘记你……”韩英爱捶着李路由的后背，痛哭流涕，“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你可以打我骂我，为什么要我忘记你！”
听起来，倒像是负心汉辜负了韩大小姐的一片心意似的，只是李路由原本觉得有些好笑，这时候却笑不出来了，他感觉这个玩笑对于寻常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没有人相信，也就不算过分，可是韩英爱信了，因为他刺激到了她心里某些敏感的地方，某些她很害怕很担心的东西。
“傻瓜，你不会忘记我的，我骗你的！”李路由连忙解释，都感觉到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后背。
“真的？”韩英爱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放开李路由，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分辨他是不是又在骗她。
这个笨蛋，她要是能从别人的眼神里就能分辨出别人是不是骗人，有这份心机，怎么会上当？
“真的。”李路由拍了拍她的脸颊，“忘没有忘记我，你自己还不清楚？”
“可是……可是如果现在没有发作，等下发作了怎么办？”韩英爱焦急地说道。
“那你等下就知道了啊。”李路由无奈地说道，看着她眼睛里水汪汪的，想想自己真是作茧自缚，这么逗她干嘛，结果现在又要费劲让她相信自己是骗他的。
“可是等下我就忘记你了！”韩英爱连忙摇头，到时候忘记了李路由，还怎么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骗她的？
“那只是一颗阿尔卑斯奶糖。”那是李子给他吃的，只是他觉得夏天吃糖，嘴里会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就没有吃。
“对了，我有办法了！”韩英爱却根本没有听，兀自在那里想办法。
看着韩英爱拿着手机，然后紧紧地抱着李路由，李路由也不知道她要干嘛，只好配合。
韩英爱拿着手机对着自己和李路由。
手机屏幕里的韩大小姐梨花带雨，却依然是个大美人儿，旁边的男人勉强而无奈。
只是屏幕把两个人装在一个框框里，那种自然的亲昵却显露无疑。
“旁边这个男人叫李路由，决不能忘记他，因为他是你最喜欢的人！”韩英爱认认真真地对着手机说道。
李路由怔在那里，扭头看着她，韩英爱却浑然未觉。
“你现在不记得他了，是因为他给你吃了忆苦思甜糖，不过你不要和他生气，更不要因此去报复他，因为他会打你的头，很痛的！”韩英爱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说了，她只是在认认真真地赶紧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免得自己会不记得了，那就完蛋了。
“他会揉你的头发，把你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但是你也要忍住啊，因为他的力气很大，你根本没有办法！”韩英爱说着说着，想着自己就要忘记这一切，不由得声音里又带上了哭腔。
“他……他还会凶巴巴地和你说话，还会瞪你，还教训你，不许你做这个，不许你做那个……但是你不要以为他这样子做很过分，因为他其实是喜欢你才这样子的……”韩英爱越想越觉得伤心，难过地哭了起来，“如果他不喜欢你，他才不会管你！”
难道她刚才说的喜欢他，就和这一句话里的喜欢是一个意思？就是喜欢而已，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仅仅就是朋友间相处舒服而自然的感觉？李路由觉得自己喜欢韩英爱，就是这样一种喜欢而已。
“就这样吧。”
韩英爱依然拿着手机，长长的睫毛慢慢地合拢，然后转过头来，轻轻地吻了吻李路由的脸颊。
她的嘴唇轻柔而湿润，淡淡的触感，就像她的吻，浅浅的，仿佛带着雨线湿气的风在他的脸颊上刮了过去。
“好了。”
韩英爱自顾自地做完自己的事情，珍而重之地收起了手机，转过头去才发现李路由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我刚才……你不要胡思乱想……”韩英爱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脸颊发热，自己的心事和对他的感觉怎么可以这样说出来？连忙解释。
“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又不说小燕子……不过也差不多，你也不好好读书，乱用成语。”李路由啼笑皆非。
“反正也差不多。”韩英爱心烦意乱地说道。
“我给讲个故事吧。”李路由笑着说道。
“你还有心情讲故事！”韩英爱竖起了耳朵。
“有个小女孩叫瓶子……”
“为什么叫瓶子！”
“听故事的时候不要打岔，这是常识！”李路由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嘴唇，“瓶子小朋友还有个哥哥，有一天哥哥拿了糖回来，瓶子小朋友从来没有吃过糖，于是偷偷吃了一颗糖。哥哥发现了，顿时大惊失色，说那是吃了会死的糖，于是瓶子小朋友就觉得自己要死了，伤心极了，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眼泪汪汪地等死……瓶子小朋友的爸爸回来了，看到瓶子小朋友这样子，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生气地给哥哥也塞了一粒糖，让他陪着瓶子小朋友一起等死。”
“真傻，哪里有吃了会死的糖，她哥哥也真坏！”韩英爱一边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忍不住想笑。
说着，李路由又从兜里拿出一颗阿尔卑斯奶糖，慢慢地剥开，然后放进了自己嘴里。
韩英爱怔怔地看着李路由，再一次大惊失色，“你……你不但要我忘记你，你还打算忘记我吗？”
这一次李路由没有再安慰她，毫不客气地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这是普通的奶糖，要和你说多少遍，你个笨蛋，活该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你说刚才那个故事，就是这个意思？”韩英爱摸着自己的脑袋，不确定地说道。
“你的反应可以再慢一点，我也绝不会再意外了。”李路由无奈地说道。
“讨厌！讨厌！讨厌！你和瓶子小朋友的哥哥一样坏！”韩英爱又惊又喜，又喜又怒，使劲捶着李路由的肩膀和胸膛。
“好了，好了，我也惩罚你了，你也打够了，我们扯平了！”李路由左躲右闪。
韩英爱哼了一声，想想自己刚才居然真的被他骗了，真是不甘心，自己怎么会相信呢？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相信，这让韩英爱更加不甘心了。
“你张开嘴，我要检查下，到底是不是奶糖！”韩英爱刚才是被李路由把糖从喉咙里丢进去的，她根本没有来得及尝到味道。
李路由张开嘴，他不习惯把奶糖直接咬碎吞进去，其实他都没有打算吃，含在嘴里，等下就吐掉，夏天吃奶糖真的不舒服。
“真的是奶糖啊！”韩英爱看着李路由舌头上的奶糖感叹道。
李路由点了点头，正打算收回舌头，韩英爱却低下了头。
她闭上了眼睛。
她的眼睫毛在轻轻颤抖。
吻住的那一瞬间，她没有了呼吸。
她伸出舌头。
她的舌头柔软而细腻，软软的，像湿滑的冰激凌，像舔过甜筒上的感觉。
她从李路由嘴里抢过来了那颗奶糖，从他的唇舌间吸吮-了过来。
“真的是奶糖……”
好甜，奶糖的味道，怎么会这么甜……韩英爱胡思乱想着。
甜的不是奶糖，是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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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植物人
奶糖含在嘴里，甜甜的，有糖的味道，也有李路由的味道，韩英爱感觉着糖在嘴里化开，口水多了起来，却没有吞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一层红晕渐渐从耳根子上蔓延开来，爬满了她的脖子，刚才都做了什么！
昏暗的停车场里，宾利像安静的奶牛，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一辆辆车从旁边驶过，前灯的光从车窗上扫过，在车厢里划下一道道影子。
光影的变化，就像韩英爱现在的表情。
“后悔了吧？”李路由看着韩英爱僵硬地坐在那里，紧紧地抿着嘴唇，许多人坐在马桶上便秘时，大概也是这种表情。
他很意外韩英爱会这么做，只是韩大小姐做出这种事情又很能理解，她做事情总是那么冲动，来不及思考后悔然后就做了。
很多时候李路由也有想要亲一亲她的冲动，只是他知道那样不行，理智告诉他不能，韩英爱不是一只可爱的小动物，她是一个女孩子，亲她，会传达一种信息。
李路由想，韩英爱大概也是这样的，只是她不能控制自己的冲动。
李路由也不会迟钝到认为韩英爱对自己没有好感，但是他不确定韩英爱对他的这种好感，到了一种什么程度，是一种什么性质的好感。
朋友以上，情人未满？
暧昧可以，越界不能？
只是依恋，却不缠绵？
李路由这么想着，然后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小清新的小资格调中，这种东西实在无聊的很，男男女女间本质的东西应该是很简单的，无非就是异性之间会互相吸引，对于人类这种生物，尤其加入了生理之外的性格吸引。
韩英爱从小娇生惯养，这位中海黑道大小姐，耳濡目染了父亲和他的手下暴力直接的办事方法，于是她也总是这么暴躁。
有一个把她的这种暴躁强按下去的李路由，她却没有办法反弹，这种暴躁也没有积累在心里，被李路由敲零打碎，于是变成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倒不是说韩大小姐有什么自虐情节，这个世界上总有一部分人欠收拾，只不过这种欠收拾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能收拾的，于是在他们欠收拾时表现出来的种种欠收拾，在被收拾后消失殆尽，留下来的那颗心反而显得格外纯净。
李路由胡思乱想着，他不能确定韩英爱这么做是长久以来感情积淀自然凝聚引发的质变，还是仅仅是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