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范飞在没进入催眠状态的时候,身手也是一般,而馋公则是武林高人,他自然不是馋公的对手。
“发誓这种东西能随便信的吗?”馋公冷笑一声,提起那柄长剑,指了指想奔过来帮忙的末日天,喝道,“老实点!否则连你一起杀!”
“别吓唬他了,你不就是想教训我一下吗?”范飞苦笑了一声。
范飞表面上一副放松的表情,暗中却紧急对自己进行着催眠,试图从这种被点穴的危急状态中解脱出来。
范飞曾听师父韩龙说过,江湖中虽然很少有人会点穴术,但这种术法确实存在,而且有科学依据。点穴又称打穴,有“斫、戳、拍、擒、拿、撞、闭”等七种手法。比如点击人体上某些主要穴位,可产生麻、哑、晕、死、咳、笑等效果,有些穴位虽然轻击亦承受不起,重击则容易死亡,称为死穴,比如太阳穴等。
而这种能让人身体僵硬、不能动弹的点穴法,则是一种十分高明的经脉气血点击法——人体的经脉气血和穴位是按照一天的时辰来进行开合变化的。所以在一定时辰里,点打某一气血流行开合的穴位,使其气血流行中断,凝聚,则会使人产生失其知觉之效。这就是武术中这种特殊点穴法“按时取穴”的原理,但说起来容易,运用起来却极难掌握,需要很变态的综合判断能力,稍有偏差就点不住人,这也就是这种点穴术渐渐失传的原因。而眼前的馋公,显然是个中高手。
范飞知道,他是被馋公给突然阻住了体内的气血流动,影响了自己的身体功能,如果能用催眠术催动全身血液恢复正常流动,就可以解开这种点穴法。但他刚从催眠状态中摆脱出来,此刻无论他如何暗示自己,却根本无法进入催眠状态,心中只得暗暗叫苦,一时间却想不出任何办法,只得不停地推算着馋公的用意。
“别想了,你解不开的,要不然我就不叫独门点穴法了。”馋公微微一笑,悠然说道。
“馋公,别玩了,我知道你的厉害了。”范飞无奈地说道。
“啊米豆腐,知道我为什么要收拾你吗?”馋公嘿嘿一笑,提着剑指住了范飞的眼睛,剑尖离他的眼睛只有三寸远,就和范飞刚才的动作一模一样。
“因为我刚才吓了你……”范飞叹了口气,心里暗叫不妙,却只得瞎扯一通,指望着能拖延些时间。
“不对。”馋公摇了摇头。
“因为那九万九?”范飞转了转眼珠,斜看了一眼那个旅行袋,心里暗自叫了声苦,这和尚该不会是看中了袋子里那六十万块钱吧?
“也不对。”馋公再次摇了摇头,悠然说道,“我要是个贪财的人,早就收手了,不用整天去修理那些高官大神们,这可是拿命在玩啊。”
“猜不到,馋公,你给个提示?”范飞苦笑道。
“你曾经修理过谁?”馋公倒也爽快,果然给出了一个提示。
我修理过谁?我只修理过罗家,难道他也是罗四方派来的人?刚才玩的是苦肉计?
范飞想到这里,脸色顿时一变,但他把整件事前后想了一想之后,又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馋公就不会在他被魔音迷惑时宣诵佛家真言了,那不是帮风火雷电的倒忙,多此一举吗?何况之后馋公还力主赶紧杀死风火雷电两师徒,而且这绳子也是真绑而非虚绑……
再仔细想了想之后,范飞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十分妖孽,也十分轻松,再也没了丝毫恐惧。
第131章你总是能给人惊喜
“莫非你想起来了?”见了范飞的笑容,馋公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眯眯地问道。
“嗯,想不到何步尘的和尚师父居然是你!唉,恐怕只有你这样的假和尚,才能教出他那样的假道士……”范飞大笑道。
“和尚师父?”馋公的脸色却忽然一变,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啊,他偷了我的仓鼠,被我修理了一顿。他临走的时候,说他有个很厉害的师父,是个得道高僧。等我遇到他师父的那一天,就会知道厉害了,会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范飞笑道,“我原先还以为他在唬我,现在才知道,这家伙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好了,我知道他一定求过你,让你帮他报仇。现在你制住了我,也算帮他报仇了,玩够了就该给我解穴了吧?”
“什么?他偷了你的东西?还敢说他有个和尚师父?啊米豆腐,气死我了!”馋公怒气冲冲地挥手在范飞腹部重重一拍,又苦着脸说道,“唉,对不住啊,我不了解内情,这都是我收徒不慎啊。这个劣徒,下回我亲手废了他!”
范飞被馋公这么一拍,身子一震,顿时又恢复了行动能力,于是一脚踹在馋公屁股上,笑骂道:“他偷,你骗,你能比他好到哪去?”
馋公自知理亏,嘿嘿一笑,也没躲闪,任由范飞踹了他一脚。
只是范飞虽然吃了个小亏,却忽然完全放下心来,也开始真正信任起馋公这个假和尚来。因为他知道馋公既然制住了自己,刚才完全可以杀掉自己,他却没动手,证明他刚才说的一切确实都是实话,而绝非设圈套诱骗自己的人。既然如此,也就是可以相互托付性命的朋友了,也用不着找冰非墨来审他了,倒省去了一桩麻烦……
想到这里,范飞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和罗家过招,虽然屡屡遇险,却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
在范飞单挑罗家后,他虽然受了伤,却因祸得福,成功地试验出在行走中催眠自己的能力,之后又得到了丁诗晨的感情。此外,他也认识了陈枭这个有能力的朋友,与吕恒的交情也变得更为铁杆,成为了生死之交……
而在这一次事件中,他和凯迪争斗一场也没吃亏,之后更是灭掉了风火雷电这个强大的杀手,还得了九十万元横财,而且风火雷电说不定还留下了上亿的财产,他有希望把这些财产弄到自己的名下来,一举成为大富豪。此外,他还得到了馋公和末日天这两个具有异能的强大帮手,可谓收获颇丰了……
这么转念一想间,范飞便笑得十分灿烂,心里甚至期待着下次与罗家的交手,看能不能也得些什么其他的好处……
这是种妖孽的想法,却很有趣,所以让范飞的心里有了种很奇怪的期待感。
“别笑了,说正事吧,老道士的尸体怎么个处理法?要不要我找个朋友扔到火葬场给火化了?就说是食物中毒的叫化子!”馋公瞪了范飞一眼,一句话就把他拉回了现实中。
“来,听我说……”范飞看了看地上的老道士一眼,收起了笑容,对着末日天和馋公神神秘秘地招了招手,开始轻声布置起来。
…………
一辆灰色的三菱越野车急速地冲上山路,然后猛地停在了路旁。
一个二十出头、略显瘦弱的青年推开车门跳了下来,径直走到牧攸身旁,将一个黑色的密码箱放在他身边,低声说道:“牧大叔,我已经把凯迪送到医院去动手术了,我先垫了五万块费用,也通知了罗四方。另外,钱我也都带来了,四十万,都在箱子里。”
“行天,这钱你去退,就放在树林外那棵最粗的大树脚下,千万不要进那片树林!”牧攸看了那青年一眼,沉声说道。
“这不妥吧,他们的手机我没掌握,没办法打电话通知他们啊。”青年皱眉道。
“没事,你嚷一声就是,他们应该能听到的。”牧攸答道。
“那……不怕被外人拿走?”青年看了牧攸一眼。
“放心吧,卓柯,那树林附近现在不会有其他活人的。”一直端坐在牧攸对面的木老头忽然说道。
“牧大叔,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绰号“行天”、真名卓柯的青年屈起右手,用中指轻轻地敲打着拇指,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你知道得越少越好。”牧攸冷冷地说道。
卓柯微微一愣,然后低眉顺眼地答道:“是,牧大叔,我知道我这回错了。我没有了解清楚对方的底细,就贪图这十万元,让你陷入了困境,没法对丁家交待,这都是我的错。”
“你记住,错一次,就一条人命!钱能赚回来,人不能重新活一次!”牧攸叹了口气,说道,“丁家的事,我会去处理的,只希望他们……唉……”
卓柯的头顿时垂得很低,脸上的表情十分惭愧。
…………
卓柯刚小心翼翼地开着车来到树林外,就看到了正叼着一根烟走出树林的范飞。
“嘎吱……”
卓柯猛踩了一脚刹车,瞪大了眼睛看着范飞,脸上慢慢地浮起了一丝笑意,喃喃说道:“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
范飞抬头看了看那辆三菱车,脸上的神情满是警惕。
“范飞,上车!”卓柯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满脸笑容地嚷道。
“你是谁?”范飞沉默了一会后,警惕地问道。
“我叫卓柯,是牧攸大叔和木老头的朋友,特意来接你的。”卓柯笑道。
“哦。”范飞点了点头,慢慢地走了过来,问道,“他们俩人呢?”
“他们等得不耐烦了,先下山了,现在在半山腰,让我来接你。”卓柯微笑着答道,“快上车吧,他们急着要见你。”
范飞沉默了一会,打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跳了上去,然后忽然扭头问道:“你没见过我,怎么会认识我?”
“我见过你的照片,你现在可是县里的名人啊,你单挑罗家的事,我都听说了……爷们!”卓柯对着范飞竖起了大拇指。
范飞微微一笑,看着卓柯,缓缓地说道:“我记得你,你是星光酒吧的老板,对吗?”
“你去过我们酒吧?”卓柯惊奇地问道。
“嗯。”范飞淡淡地说道。
其实范飞并没有进过星光酒吧,只是在他跟踪罗勇的那几天里,见过罗勇进这家酒吧,当时卓柯就站在门外,而且显然认识罗勇,和罗勇在门外聊了好一会才进去,范飞当时便对卓柯留了心,此刻一见卓柯,便认出了他来,同时心中暗自戒备起来,怕他是罗家派来的,于是随时准备出手。
“说实话,我是牧大叔的小跟班,我开这间酒吧,就是为牧大叔收集情报用的……”卓柯看了一眼坐姿有些僵硬的范飞,似乎看穿了范飞的戒备心理,赶紧说道,“所以我的消息很灵通,也早就留意过你。事实上,牧大叔和各方势力都有交集,包括罗家,包括西城和赵家,但他一直保持中立,最多是靠提供信息赚点中介费,从不介入争斗,你千万不要多心!你们的这场赌局,我们也是收了十万块中介费的,就是当个中间人,绝没有想坑你的意思。”
“我没怀疑你和牧叔,是你自己多心了。”范飞展颜一笑,身上的肌肉却依然绷着。
“打赢了?”卓柯无奈地一笑,又压低了嗓子问道。
“嗯,两场都赢了。”范飞点了点头。
“他们呢?”卓柯用右手中指轻敲着自己的拇指,并敲出了一种有些奇异的节奏。
“走了。”范飞看了一眼卓柯的右手,见他探出头去四处张望,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从另一条路下山了。”
“范大侠,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卓柯小心翼翼地问道。
范飞看了卓柯一眼,没有吭声,眼神里仍然带着些警惕意味。
“其实这件事是我联系的,你赚的这笔钱也有我一份功劳,你倒把我当敌人了。”卓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说道,“好吧,咱们去见牧大叔,你跟他去说吧。”
…………
一辆三菱车急速地往山下开来,当开到一个拐弯处时,对面山路旁正盘腿坐在地上的木老头忽然一闪身就跳了起来,惊道:“见鬼了!”
“你抽什么风?”牧攸被吓了一跳,然后扭头看了一辆那辆越野车,顿时也双眼发直起来。
车子越开越近,牧攸和木老头也互视了一眼,都是满脸的惊讶表情,木老头甚至还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不是我人老眼花了吧?”木老头一边揉眼,一边问道。
“我也看到了,是范飞!”牧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道,“看来与我们预料的结果有些出入啊……”
两人正说着,车子已停在了路旁。
“齐爷,牧叔,我打赢了。”范飞满脸春风地从车上跳了下来,说道。
“他们呢?”木老头和牧攸异口同声地问道。
“走了,从后面一条小路下山了。”范飞把回答卓柯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你受伤了?严重吗?”木老头看着范飞身上的鲜血,惊疑不定地问道。
“没事,一点小伤,大部分是他们的血。不过他们也是外伤,还能走。我们是友好切磋,友好散场。”范飞微笑道。
“那就好。”木老头吁出了一口长气,又追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齐爷,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他们花了三十万,就是为了买我一个守口如瓶。”范飞笑道,“你也知道,有些武林中人,输了是不愿意让人知道的。”
木老头眯了眯眼睛,却没说什么。
“原来是虚惊一场……木老头,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我就说了,不可能是杀手的嘛。”牧攸也吁了口长气,笑道,“行天,既然范飞都已经开口了,你就赶紧把箱子给他吧。”
“是,牧大叔。”卓柯赶紧蹲下身子,打开了手中提着的密码箱,露出了里面一叠叠的百元大钞。
卓柯从箱子里拿了十叠钱出来,然后把箱子往范飞脚下一推,微笑道:“范飞,这十万我刚才跟你说了,是我们的中介费,剩下的一共是三十万,你数数吧。放心,都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还没拆封的。”
范飞顿时笑容满面地连说了几声“谢谢”,然后蹲在地上,一叠叠地数了起来,一边数一边开心地大笑道:“哈哈,这下发财了,我这辈子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哈哈哈……”
“小心别笑抽了。”牧攸忍不住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