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情况骤然反转，宋泰山等人都有些意外。
傅时延微微眯起眼来，目光却落在了将离的脊背上。
“那个……”温子书悄悄地凑近夏新，低声问道：“小师父，观主做了什么，这个人怎么就突然愿意配合回答了？”
夏新回想着将离刚才打的手印，“好，好像是真言咒。”
温子书满眼问号，“真言咒？”
“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中了这种符咒的人，会不自觉地说出真话，审什么说什么，算是审问的一把利器。”
第325章 对老祖宗有问必答
夏新以前听老道士说过的，遇上那些不配合的灵体，他们也会使用真言咒，才能更快更直观地了解到灵体的执念或者怨念，将其度化。
不过……
师父也说过，从三代以前，就没人会真言咒了。
真言咒看似简单，但修炼起来不容易，需要有很强的灵力修为便不说了，还需要很强的自控能力。
不然，随随便便就可以探听出来旁人的所思所想，太容易走火入魔，心思跑偏，生出其他不该有的想法。
是以，一般人也修炼不了真言咒。
夏新只是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真言咒的记载，隐约留下一个印象。
“真言咒？”温子书心里狠狠一惊，差点爆粗口。
反应过来这是在什么地方，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见其他人没有看过来，才小声地说：“这么说……那不是很厉害，让谁说实话就得说实话？”
“对啊，不过一般人用不了。”夏新老实地回答道。
温子书有些害怕地望着将离。
观主这么厉害，还有真言咒这一利器……
万一以后，三哥想藏个私房钱，不是都会被问出来吗？
可怕……
真可怕！
温子书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心想，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娶玄门的女人。
太可怕了！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的有情咒是跟谁学的？”
就在温子书的思绪跑偏到八百里开外时，将离毫不知情地，开始讯问。
“我，我叫唐茜……”女人眼睛都快直了，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可声音还是不自觉地从她的手指缝钻出来，完全不受控制。
唐茜急得眼睛都红了，却也知道，肯定是将离对她做了什么。
唐茜想要控制住自己，但身体和灵魂，仿佛已经分家似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我是从书上学来的……”
将离挑眉：“书上？”
“嗯……”唐茜点点头，意识到自己现在完全不受控制，她渐渐松开手，彻底认命，哽咽地道：“我，我家是个偏远的山村，以前就流传着一些比较奇怪的传说和术法，我外祖母以前还是个巫婆……”
唐茜算是在外祖母身边长大的，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了解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不过她的外祖母，并不想要她接触这些，所以根本不让唐茜学习巫术。
唐茜心下再好奇，奈何外祖母的阻止，也没办法接触到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
后来，外祖母去世的时候，她在外面上学，回家收拾遗物的时候，看到一本还未烧完的古书。
应该是外祖母留下来的，上面是外祖母的笔迹。
外祖母生前大概是想处理掉这些手札，但还没来得及处理完，便没了气息，无声无息地死在山里。
最后还是被邻居发现，才通知了唐茜。
唐茜看到这些记录，一开始只是觉得好奇有趣，并未深入。
感念着这是外婆的遗物，她就带着手札回了城里，继续念书。
“那你既然没有深入，又为什么要用这法子害人？”将离追问道。
唐茜攥紧双手，低下头来，佝偻着脊背，缩成一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但在真言咒的作用下，还是回答了将离的问题。
“我，我一开始真的没当真……”
第326章 我经历过的
唐茜带着手札回来后，偶尔翻看，但因为手札被烧毁了大半，基本上没有什么完整的记载。
她有时候想念外祖母了，便会看看。
这本手札一开始，根本没有影响到她的生活。
后来，她顺利地大学毕业，因为专业，进入这一行，做化妆师。
可是，命运并不公平。
唐茜父母早逝，她和外祖母相依为命，好不容易以为可以在大城市扎根，可哪有那么容易？
她进入这一行后，一直备受排挤，各种老人踩新人，挤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职场霸凌让她几度崩溃自杀。
后来，她所在的美妆公司，和商君潇所在的公司，有一些业务上的合作。
她听到公司里的人说起，商君潇的背景怎么怎么好。
她心里便渐渐有些羡慕，但后来羡慕里又带上了一点恨意。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有的人像我，哪怕努力了那么久，还是任人践踏！”唐茜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声音里都是恨意。
将离不懂了，“既然恨他，为什么要对他下有情咒？”
唐茜抬起头来，看着她，忽然露出一抹疯狂的笑，“你说还能为什么？像你这么厉害的人，当然不知道我会想什么！对，我是恨他，恨他这种富二代，从小就生在终点线上，可是如果我能嫁给他，那我就一样会出现在终点线上，不需要再努力了！这不比杀了他更好吗？”
温子书脸色黑下来，忍不住怒气，“你这个人也太不要脸了吧！无冤无仇，就因为人家比你过得好，你就要对他下手？”
“我不要脸？”唐茜猛地看向他，发现温子书一身名牌，她轻蔑地笑起来，“你们这样的富二代难道就要脸吗？如果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你们也许过得还不如我！我就想少努力一些，就是想和你们站在一个起点上，有什么错！”
温子书气得火冒三丈。
如若这不是在警局，他早就冲过去动手了。
夏新听到唐茜这番话，皱了皱眉，道：“那不一样的。”
唐茜唰的一下看向他，本想嘲讽一下，但看见夏新的穿着，当即愣住。
夏新穿着普通，最简单的t恤牛仔裤，不知道洗过多少次，都有些泛着水洗白了，身上也没有什么配饰。
简简单单的，又和身边的傅时延温子书，格格不入。
但他望着唐茜的眼睛，却说：“每个人生来就是不同的，经济上或许有差距，可心理上没有。而且，这一份经济差距，也是他们父辈挣出来的，是因为他们父辈的付出，孩子才能少奋斗一些，这为什么不可以呢？”
唐茜唰地一下站起来，恼怒道：“不一样！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生活，你知道什么？”
“我经历过的。”
夏新目光毫不避让，坦言道：“我和你一样，我也是无父无母，从小被师父收留，才捡回来一条命，但我们这一行，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风光，我师父犯了五弊三缺中的钱，永远存不住钱，我从小跟着师父过的日子，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买不起新衣服，甚至买不起文具，差点上不了学，很小我就自己做兼职，赚一点生活费，有时候刚给了师父，就被他弄丢了，还得继续挣，不然就没吃的。”
第327章 人心复杂
将离眉心跳了跳，抬眸望着夏新。
夏新一脸坦然，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但我从来没怪过我师父，我也没觉得我比人家差到哪里，起码因为有我师父，我还能捡回来一条命，那些弃婴或是孤儿，活不下来的很多。你一直想要往上比，为什么没有往下比比看呢？”
唐茜微微一愣。
夏新：“其实，你刚才也说了，你是你外祖母带大的，虽然在山里，但也衣食无忧，外祖母甚至还供养你成功上了大学，可见你小时候也没有受过欺负什么的，入了社会，什么人都会碰见，受点欺负，你就觉得命运不公。那你想想，那些一辈子在大山里面，出不来，甚至吃不饱穿不暖的人，跟他们比，你难道不是很幸福吗？”
“对你和我这样的人来说，我们不聪明也没多大本事，天生没有含着金汤匙出生，比不上那些富二代，可是为什么要和他们比呢？跟他们比，我们羡慕他们，可是私下里，比你过得还差的人，也在羡慕你。”
审讯室里，忽然有些安静。
众人都看着夏新。
夏新说完，反应过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卧槽！”温子书一个激灵，激动地拍了夏新肩膀一下，“小师父，牛批啊！说得对，我太崇拜你了！谁说你不厉害的，我就觉得你好厉害！”
夏新红了红脸，颇为尴尬，“有，有吗？我就是随便乱说的……”
“当然啊！你真的很厉害！”温子书十分赞赏地道。
夏新一阵尴尬地挠头。
唐茜愣了愣，缓缓地坐下来，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
她忽然想起来，其实从小到大在山村里，她确实比别人过得好。
在山村里，好多人都吃不饱穿不暖，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次肉的时候。
外祖母因为巫婆的身份，每天都可以赚不少钱，她每天都可以吃上新鲜的蔬菜和肉，变着花样不重样。
其他小孩儿穿着破衣烂衫，期盼着每年过年或许可以穿上哥哥姐姐留下来的衣服时，她每隔几天就有新衣服穿。
外祖母很照顾她，回想起来，她小时候的日子，又何尝不是其他小朋友日日艳羡的？
唐茜考上大学后，每次回去探望外祖母，穿着光鲜亮丽，所有村民看向她的目光，全部都是羡慕和惊艳。
她听许多人跟自己的孩子说过，要像唐茜姐姐那么有出息，考上大学走出大山，过上城里生活，这样就不缺肉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