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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秋锋的目光顿时柔和下来,追上去安慰道:陛下,臣会永远做您身边最锋利的剑,所以无论软弱还是坚强,只要是出自您的本意便好。
  容璲喉咙发干,他心说傅秋锋今天又酸又正经的宣言好像有点多,但偏偏他受用至极,深吸口气,冲动之下猛地回头注视着傅秋锋,沉声道:傅公子,说话可是要负责的,朕想让你
  尸体也认完了,那微臣先回去了?容翊出了殓房,对容璲拱手道。
  容璲的话噎在嗓子里,一阵火气直冲天灵,恶狠狠地瞪了容翊一眼,拂袖冷哼道:自便!
  傅秋锋不解其意:陛下,您有何任务交代?
  容璲方才那点激动之下的勇气消散的飞快,他眼神四处飘了飘,咳嗽道:内台办公的房间收拾出来了,有些需要搬去的公文卷宗你清点一下。
  是。傅秋锋低头领命。
  容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咬了咬唇角,懊恼地快步离去。
  新的书房在霜刃台正殿侧后方,前门挨着演武场,中央一道屏风柜架做的隔断,架子上摆件典雅朴素,一道薄纱帘帐隐约挡住后堂,后窗紧邻一小块花园,牵牛花顺着围墙攀爬而上,下午的太阳渐渐移到窗口,洒下一片干净明亮的光海。
  傅秋锋和兰儿各搬了一箱书过来,兰儿指着前厅介绍道:上首的桌案是您的,左右这两张分给我和暗一,不过暗一应该不常用,后堂算是茶室,休息时可以品茶弹琴下棋聊天。
  辛苦。傅秋锋转了一圈,有些由衷的欣喜,这里虽不及他曾经的暗阁豪华,但却比那里温暖得多。
  兰儿笑得优雅,拿着鸡毛掸子和抹布积极地清扫夹空里的积灰。
  暗一解决了地牢的审讯的工作,手头没什么要紧的活儿,也来了内台,左手提着长剑像个门卫似的守在门口,傅秋锋正在补看这两天犯人的口供,抬眼瞄了瞄,不等说话,兰儿先过去把抹布塞到了他手里。
  暗一大人,剑放一放,咱们的书房还没收拾完,不算正式开工,不需要站岗。兰儿抬头示意了一下书架,帮我把最上面的格子擦干净吧。
  兰儿。暗一捏着抹布,没什么温度的扫了她一眼,我只听命于傅公子和陛下。
  傅秋锋嘴角微妙地一抽,心说那你把抹布放下在说话,而且听着暗一古井无波地叫兰儿这个音调婉转温柔的名字,总觉得一股画风不适的恶寒。
  不要什么事都抬我出来。傅秋锋坚决抽身道,帮不帮忙是你自己的问题。
  兰儿抿唇窃笑,干咳一声:我们是平级的同僚,我当然命令不了你,如果你实在不想帮忙,那我就自己搬凳子去擦了。
  暗一冷着脸脚步不动,兰儿也不生气,拿回抹布,自己搬了个鼓凳,提着衣摆小心地站上去,踮起脚尖扶着书架仰头。
  那块地砖不太平,鼓凳来回晃动,看起来有些危险,傅秋锋扭了两次头,还是决定去帮帮她,但在他起身之前,暗一倒是终于迈开了腿。
  暗一来到书架前,抬脚踩上鼓凳的底座稳住摇晃,默默看着兰儿擦柜。
  傅秋锋不忍直视地扶额转回脑袋,继续看口供,然后三省吾身,猛然发觉容璲之前那句语气稍显激烈的朕想让你后面,好像不应该接这么普通的命令。
  容璲该不是想和他表白心意吧
  他想到这里,一时心情万分复杂,慢慢趴下把脑袋埋在了臂弯里,嗅着笔墨的香气暗自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提起十倍的精神留意容璲的话,绝对不再错过这种可能。
  兰儿擦完了柜,把两箱书依次摆上,忽然建议道:对了,可能有些冒昧,如果我的名字不好称呼,你不妨叫我一声兰姐。
  暗一张了张嘴,略显迟疑。
  傅秋锋托着下巴忍了忍笑意,把那张派到希声阁做眼线的人员名单挡在脸前,移过视线,等着暗一的答复。
  兰姐。暗一平静地说,你也不必称我大人。
  兰儿笑眯眯地答应了:好,暗一。
  傅秋锋不禁泛起些许轻松的趣味,道:你们不互相介绍一下年纪吗?
  暗一顿时有些窘迫,无言低头。
  傅公子,暗一都知道女子的年纪不能随便问。兰儿见他似有为难,就笑着对傅秋锋说道,他照顾我,我怎能追问他呢。
  抱歉,是在下唐突失礼。傅秋锋装模作样地拱手,还是暗一善解人意。
  暗一保持沉默,主动接过了兰儿手中的抹布去洗干净。
  黄昏时分这间书房才彻底收拾完好,笔墨纸砚书册卷宗都归类存放的井井有条,兰儿常弹的琴摆在了窗边,茶桌上也沏了热气腾腾的清茶。
  傅秋锋揉了揉肩膀准备回去,打探一下太妃的情况和林铮解药的进度,暗一走到他面前,几经犹豫,单膝跪下道:公子,臣想告假一晚。
  可以。傅秋锋直接批了,是要出宫吗?
  是。暗一承认。
  事由?傅秋锋拿起毛笔继续问道,我记录备案。
  暗一慢慢压下眉头,仿佛喉咙被堵住了一样,一番挣扎之后,才道:去取一样东西,臣会准时回来,可以请您不记这次吗?
  怕什么,只是一晚又不扣俸禄。傅秋锋哼笑一声,放下毛笔,我能信任你吗?五殿下的暗卫。
  能。暗一抬头道,臣如今是您的暗卫。
  咱们都是陛下的暗卫。傅秋锋伸手扶他起来,不急的话,吃了晚饭再走。
  暗一静默片刻,拘谨地点了点头。
  傅秋锋整理好了桌案的公文,不等离开霜刃台,就听见前院一阵骚乱,他绕过正殿赶紧过去,只见伤势不轻的暗卫赵两扛着个昏迷的黑衣人气喘吁吁地从大门跑回来,把黑衣人扔在地上,自己也累的躺倒在地。
  小二?你可算回来啦!陛下正恼你没消息呢。唐邈蹲在赵两旁边戳戳他,给他倒了粒丹药。
  赵两嚼着丹药一个白眼:柳大人或者韦统领不在吗?我在颐王府监视,发现有个人影鬼鬼祟祟潜入太妃房里,刚靠近就听太妃摔倒昏迷,这人跑的贼快,我没时间发消息,直接追赶他一路出了京城快到百里,数次交手才制服他咳咳,快给我倒点水!
  傅秋锋听见他说明情况,上前拽起黑衣人的衣领,搜了遍身,只找到一个空药瓶:唐邈,你去向陛下汇报,太妃中了毒,然后去内廷看看太妃的情况如何,如果御医诊治不了,就去竹韵阁询问林前辈的意思。
  是。唐邈站起来飞身而去。
  傅秋锋把黑衣人拎去了地牢捆起来,顺便喊上兰儿观摩记录口供,他泼了黑衣人一桶凉水把人浇醒,拿起鞭子把裹着倒刺的粗糙鞭身卷在手柄上,挑起黑衣人的下巴,问道:何人何时指使你给太妃下毒?
  黑衣人晃晃脑袋,勉强清醒过来,瞥了眼鞭子冷笑一声:哼,要杀要剐,悉
  本官受够你们这套逞英雄的老掉牙说辞了,最后还不是乖乖招供,何必自取其辱。傅秋锋不耐打断他,松了一半鞭子抽在他脸上,捏住他的下颌强行把一截鞭梢连带手柄塞进他嘴里,本官今日时间紧迫,你身上也没有解药,没什么价值,本官数五个数,你若不招,本官保证让你生吞了这条鞭子还能活的好好的,五。
  黑衣人闭不上嘴,口中血沫混着涎水直往下淌,呼吸也逐渐艰难起来。
  四。傅秋锋冷声道。
  呜呜黑衣人极力挣扎,眼泪也被逼了出来。
  三。傅秋锋继续说。
  鞭子割出的血顺着鞭柄流到了傅秋锋手上,傅秋锋随意吹了一下,满不在乎地抬眸。
  黑衣人在数到二时终于用力眨眼服软了,兰儿第一次看见傅秋锋动手,不由得尽量深呼吸让自己冷静,眼神瞟了瞟周围,然后看见了站在刑室门边的容璲。
  容璲对兰儿竖起食指示意,让她不用打扰,转身靠在了墙上,摸了摸自己脖子,想起他回碧霄宫翻出来的上次出宫时买的话本和图册,然后暗中咽了咽口水,有点心悸。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对认真工作的傅大人脑补不正经的东西,会软(认真
  第81章 颐王府01
  傅秋锋把鞭子从黑衣人口中抽出来,甩了甩,捏着鞭柄往他前襟擦了两下血:说吧,是谁。
  咳咳黑衣人发出一阵混杂着气喘作呕的剧烈咳嗽,上气不接下气,惶恐又恼恨地瞪视傅秋锋。
  傅秋锋在水缸里洗净手,舀了另一个桶里的盐水,悠然自在地靠近了,照旧掐住他的下巴给他灌了一瓢。
  黑衣人呛了几口,低吼和挣动逐渐无力,半死不活地低垂着头,嗓子针扎火烧似的疼,几乎挤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还不说?傅秋锋作势又舀了一瓢。
  黑衣人浑身一抖,被绑住手腕的右手指尖拼命敲着刑架,嘶哑地呜咽两声。
  不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吗?呵。傅秋锋讥诮地拿了支毛笔,把黑衣人手腕上的锁链绑到上臂,将毛笔放到他手里,让兰儿先记下问题再将纸展给他作答,我问,你写,错一个字,我就捏碎你一节指骨。
  唔!黑衣人忙不迭地点头。
  本官之前的问题,不用再重复一遍了吧。傅秋锋说道。
  黑衣人攥紧毛笔,在纸上小心地写下了公子瑜,四月初三,让我在陵阳王入宫后动手,若是陵阳王没有入宫,就按兵不动。
  傅秋锋稍加回忆,四月初三,这两天他们找到了公子瑜在希声阁的据点,容璲忙着处理牵连出的一批逆党,而公子瑜大概已经去了平峡镇布置,想引容璲入瓮。
  他为何要指使你毒杀太妃?傅秋锋又问。
  黑衣人猛地摇头,写道:并非毒杀,是使人昏睡的慢毒,我是拿钱办事,没有解药,不知原委,也从不多问。
  拿钱办事?你没听说平峡镇的传闻吗?傅秋锋瞥了眼信纸。
  黑衣人郁猝地咳嗽,深深皱起眉:听公子瑜手下流传他已失踪,凶多吉少,但公子瑜早有吩咐,即便他身亡,我的报酬照付,他有一位副手留在京城,会与我见面。
  你们如何约见?傅秋锋继续问。
  在西市顺福酒楼。黑衣人在傅秋锋递来的砚台上蘸了下墨汁,犹豫片刻,继续写道:按规矩,任务完成后到顺福酒楼,那里有个小二是公子瑜的眼线负责联络,放了我,我可以帮你钓出公子瑜的京城心腹。
  你没有权力跟我谈条件。傅秋锋冷硬地说。
  黑衣人下笔如飞地劝:那个副手易容术十分高明,我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朝廷若派人易容前去,他会直接看穿,求大人给我一个机会,我为公子瑜办事只求财,毫无忠诚可言,没有必要为他得罪朝廷。
  早知今日,何必胆大包天给当朝太妃下毒呢?犯着千刀万剐的罪,骨头倒是一敲就碎。傅秋锋幽幽地笑,先是说从不多问,结果知道的还不少啊,兄台真不老实。
  黑衣人一愣,额上冷汗瞬间浸出一层,他还要写几句辩白,但傅秋锋把纸一挪,抽走他手里的笔交给兰儿,将他的手腕压在了刑架上。
  容璲在门外听不见供词,有些好奇,又转身靠在门口观看,傅秋锋用食指勾起黑衣人右手小指,随意揉了揉,像在掂量需要多少力气似的。
  明明只是对犯人压迫感爆炸的画面,容璲心里却不合时宜地不是滋味,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连他都没和傅秋锋这么亲密暧昧的接触过,偏偏便宜了犯人。
  傅秋锋终于松开黑衣人,就在黑衣人以为他良心发现时,骇然惊见傅秋锋从摆满了刑具的柜子里找出一把钳子,插进炭火里烤了起来。
  我招,实话黑衣人紧紧抓住刑架的木头,硬是挤出破碎的字句,见傅秋锋不为所动,转头看向兰儿,哀求道,姑娘,求你
  兰儿无辜地眨眼:你不该叫我姑娘。
  娘娘,仙姑!黑衣人当即改口,在傅秋锋拿起烧红的钳子时嘶声喊道:祖奶奶,活神仙啊!
  兰儿遗憾地纠正他:这是官署,当然要称大人。
  容璲倚在门边,等傅秋锋面带微笑掰开黑衣人的小指,用钳子夹住指尖,一点点用力,缓慢的合拢手柄时,刚才那点怪异的氛围已经被黑衣人的惨叫冲荡的一丝不剩,容璲揉了揉太阳穴,深感以后有机会牵傅秋锋的手时,恐怕一定会想起骨头碎裂的脆响。
  黑衣人的叫喊从最初痛苦至极的绝望激烈,很快变得微弱无声,头颅低垂下去,身体无力的被锁链挂在刑架上。
  不会出事吧。兰儿弯腰看了看他黑衣人的脸,伸手去试他的气息。
  放心,伤的不是要害,也没多少失血,审上一个月也死不了。傅秋锋熟练地讲解,暗一做师父根本不会因材施教,像他这样的习武之人,你按不住,完全可以先绑好再用钳子锥子剪刀。
  兰儿慎重地点头记下。
  泼醒他。傅秋锋扫了一眼黑衣人紧闭的眼睛,用盐水。
  黑衣人猛地喘了口气,他模模糊糊地听两人对话,敢情还是拿他当工具的现场教学,他不敢再继续装晕,但兰儿下一刻已经尽心尽力地泼过一桶盐水。
  黑衣人和暗卫赵两交手时左腿中了一刀,伤口在几番挣扎时已经崩裂,地面转瞬就聚积了一滩浅红。
  笔给他,有什么招什么。傅秋锋放回钳子,走出刑室,面对容璲点头行礼。
  这次怎么知道朕在门外?容璲笑道。
  您推门时有风吹进来。傅秋锋把房门关上,他只说了有风,却没说在阴冷血腥的刑室里容璲身上那股独特的清香,太妃是遭人下毒,这个刺客也没有解药,御医有办法吗?
  容璲摇头叹气:没有,唐邈已经去告知林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