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的人影在澳洲的凯恩斯市,某临海小镇的海滩上若隐若现。
一男一女。
女生身型纤细,双腿修长优美,细腰连接挺翘的臀部有完美的s线条。
一头乌黑的头发高高扎起,成一个丸子头,露出了天鹅般的长颈。
男人高挑又富有力量感,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一张天人般的脸庞。
眉峰眼角处尽是清冷孤傲,偶尔对着女人露出的微笑却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两人正带着自己长条形的冲浪板,在海里划水,浮浮沉沉。
今日的凯恩斯天气一改从前的阳光明媚。
乌云阴阴沉沉的压在天边,下着丝丝绵绵的雨,像羽毛一样落下身上,穿着厚重的冲浪服时并不能感觉到这样轻的重量。
夹带水分的风吹拂着海上,翻起了完美的浪高。
男人早上还在犹豫,提议要不在家休息,今日不要出海练习了。
女人看着自己早几日受伤又恢复得不错的膝盖,好几天没去海里边了,生怕刚刚掌握学习的技能技巧会生疏。
可能是这几个月习惯经常运动和往外跑,一下子停下来,全身都痒了。
她望了望窗外的天气,风不算太大,雨也算温柔。
所以她还是摇摇头,抬眸看人的模样有些期待和可怜兮兮的,“今天我们就去冲一会儿吧?我好多天没去了啊。”
穆非又如何能对安子兮说“不”呢。
他很久以前便丧失了对她说“不”的能力。
所以两人等到了中午时分,天气貌似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便准备装备,一人一手捞住一个冲浪板走到海滩。
不是周末,也因为澳洲人似乎被每天近似完美的天气给宠坏了,没有人愿意在下雨的时候出门,更没有人愿意阴雨天到海滩冲浪玩耍。
偌大的海滩属于两个人的专场。
穆非带着安子兮伏趴在板上,漂浮在海面上。
两人两臂轮流扒水,跟着一层又一层涌起的浪潮而起伏。
寻到海里最好的位置,等待最佳时刻。
被风吹起的浪比平日高了许多,一个浪头打下来,最高的浪能比人高。
“这个,现在!”在前面的男人喊了一声,后面的女人便跟着他动作迅速利落地手一撑,在板上稳稳上了起来。
连着数周的不间断练习和穆非的细心教导,安子兮身影纤细却非常矫健,体能提高,身体灵活度很高,迅速调整自己的角度和位置。
腰上使巧力操控浪板,整个人像利箭一般在高浪中横飞而去!
安子兮双眼微微睁大,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这次如此顺利。
微微压住身子的重心,快活又肆意地在浪潮中穿梭上下。
“呜呼!!!”她终于开心地欢呼。
翻起的人高一样的浪今日没有平日的清澈和淡蓝色,但她依然近距离地看清了浪墙中的颜色斑斓的几条海鱼。
风声在耳边穿梭而过。
浪潮想要吞没她,却一次次落在她的身后。
自由!
快活!
与大自然之间亲密而惊险的接触让人感到热血沸腾。
分分秒秒的时间里是满格的刺激和满足!
“穆非!我做到啦!!”女人的脸上绽开明艳的笑容,就在这阴雨天里也掩盖不了她的光辉。
这一波浪已经过去,她开心的像只小鸟一样,回到海滩上一跃而起,抱住了他。
高挺的男人双手一收,自然而然地接住了她。
就像接住归巢的雏鸟。
宠溺的笑意扬在唇角,他垂眸,轻轻摸了摸她的发,因为她的快乐而感到快乐,毫不保留地称赞道“嗯!是很棒!”
“那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安子兮没有意识到彼此的距离近的不可思议,她整个人都已经落入了网中。
穆非怀里是柔软的女人,大手环着的是水蛇般的女人的腰。
他抬眼望了望天色,沉默了几秒,最终不忍拒绝,“好,但最后一次。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你别着凉了。”
想了想,又假装威胁一句,“生病了的话那下周一周都不能来了。”
“知道啦知道啦,”女人快活的随口应他,嘴里甚至哼起了什么小曲儿,“你又不是教导处主任,整天规矩多多。”
教导处主任,真不把他当男人看了?
容颜绝美的男人接受不了这个称谓,并感到了一丝无奈,抬手就要挠她痒肉以施薄惩。
安子兮这回动作可灵活了,腰一弯便逃开了这个怀抱,转身又捞起冲浪板往海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朝他笑,“主任,你快过来!”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海中。
这一回,浪与浪翻起的时间间隔短了许多,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越靠近海滩浪越是高涌,都不是好的地点。
所以他们俩决定划远一些,寻找浪潮圈起而涌的最佳位置。
两人往外飘了一会儿,果然,这一处浪虽急了些,却两次浪间隔不那么的短促了。
“要不在这里等吧。”安子兮笑着喊道。
穆非做了个“ok”的手势。
还没几分钟,乌云忽地黑沉了几分,重重地压满了整个天空,空气里气压骤降,原本还算平稳的天空有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
随之而来的是海风。
猛烈而强势地袭住海面,两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
海浪被强烈的风不断卷起,数个不小的浪合成了一体变成一个巨大的浪。
海面高高低低地起伏变换,从平日里的宁静美好一下子成了一个吃人的怪物。
“回去!”风声浪声中夹杂着男人的声音。
安子兮也很快意识到了天气变换的威胁,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
紧紧压低了身子贴住浪板,跟着身边带头的穆非调转回头,双手交替动作,迅速地划水洄游。
可惜一浪比一浪更高了起来,在水里的用力和速度都渐渐变得不受控制。
是和大自然里最庞大最具力量的海洋的博弈。
这一刻,仅仅翻过一个浪头,已经能让人感觉筋疲力尽。
“兮兮,我们要快一点!”穆非观察着海况,时时回头。
看向开始有些体力不支的安子兮,英俊的脸庞神色变得极为严肃。
他停下划水数次,在浪潮里等待她,等她靠近了,又和她一同洄游。
风越来越大,浪也掀得越来越高,一浪接一浪地落下来,几处被风吹乱得浪尖打在一起,激起了四散的浪花。
好几次,两人都躲不开被海水盖头而下的浇落,一头一脸的全是腥咸的海水。
眼里被海水猛地冲刷,泪腺敏感,视觉变得模模糊糊。
他们划了很久,却并没有走多远。
四肢因为运动过度而变得渐渐无力,然后又变得疼痛无比。
大脑却不停地屏蔽这样的痛觉,因为生命面临危机,机制反射,求生第一。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天空下起了暴雨。
海面与天间挂起密而厚重的帘幕,黑沉翻滚,一切都很可怕。
海水立马浑浊,风浪海潮,庞大的怪物翻脸不认人,轻易地就能将渺小的人类吞没毁灭。
安子兮的心跳如雷,恐惧和无措让她无法控制自己全身发抖。
身体里的交感神经控制了每一条神经每一寸肌肉,肾上腺素激素飙升,每一个脑细胞都在极度警戒的状态。
离失控发疯有时可能只有一线之差。
她在海中感到无尽的寒冷。
唯一能在这一刻让她继续不放弃地游水的理由,是一直在她身边的穆非。
他在一次打翻的浪中从容解开了自己的绳扣。
那是绑在脚腕上的连着冲浪板的绳扣。
让人能在海里不遗失自己的浪板,也能在筋疲力尽的情况下抱住救命浮木般的依靠。
她眼里红红的在海里叫喊,让他不要这么做,不要解开。
他却在这无尽折磨般的地狱里温柔地笑了。
解开后他像自由的兽,身体爆发力量,一下游到她的身边,抱住她和她的板。
“连着那块板,浪老是把我冲远,这样我们在海里很容易走失。”他理智清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在所有疯狂的自然界的吼声里显得那样的别致和清晰,“别怕。兮兮,我们要一起回去。”
安子兮在海里不停地落着泪,可惜在腥咸海水里,她早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什么了。
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指,心中千言万语,望进他的眼中,说出口的不知是为了镇定自己还是某种变相的承诺,“嗯!我们要一起回去!”
是承诺吧。
如果不是的话,这一刻,又是为了什么而在奋斗?
又是一个没顶的巨浪涌起打下,完完整整地盖住了漂在海中的两人,把人一下打进了海的下面。
眼前是纷飞凌乱的白色水泡浪花,五感全部都被海水掩盖屏蔽,上一口空气还来不及吸入便被强制压在了水里,氧气瞬间空缺,人却没法马上游回海面。
刚要浮回海面窃取一丝空气,另一个重浪再一次压下!
全身便因超过一分多钟的缺氧而叫嚣着极度的不适,胸腔被水下气压而挤兑着,肺部无法扩张,一切都急迫又真实地成了催命的幻影。
离死亡有多近?
可能这次她一伸手,便能摸到那条钱了吧。安子兮想。
一瞬间,腰间抵上一股巨大的推力!
把她整个人都从水中推上了海面!
是穆非!
她的头甫一露出海面便潜意识地直接吸了一大口夹着海水和雨水的空气,然后像抓住了生机一般急促地大口呼吸着。
女人一边喘气一边在起伏的浪中四处寻找男人的身影。
海水灰沉,大颗大颗雨滴投入海中如同枪弹,打在她的脸上很疼。
到处都是声音,她的耳里却出奇的宁静。
因为看不见要见到的人。
我们说好的。
我们要一起回去。
就在她着急准备喊叫找人时,男人一个头露出了海边,就在她的身边不远处。
从那么早开始已经觉得他很英俊,却从没有这一刻这一秒这般,他的模样就刻在她的心里。
“穆非!”安子兮一只手抓自己的浪板,一手松开急急地去抓他。
“穆非,穆非!”她眼里满是恐慌和不知名的害怕,不知道要说什么,却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我们要一起回去。
我们要一起回去!
男人和她一样,一浮上来机理性地大口呼吸,身体四肢极度的疲劳。
他一边呼吸一边用眼神四寻她的身影。
听见她焦急的模样,还一个劲儿地往他这边凑,穆非一皱眉,全身用力往她的方向游去。
在不停的下得更大的雨里,在不停的刮得更猛的风中,在汹涌磅礴随时要人命的海浪里,她正看着他。
正朝他伸着手。
于是乎,就算又有浪把他打得偏斜了方向,又有雨浇盖了满头,穆非还是瞄准了那一处,那一个目标,唯一的终点一样,坚定地向她而去。
似是几分钟,又似万年之久。
两指终于轻轻地触了一下。
然后两人的手不约而同地张开握起,紧紧地紧紧地,交缠在了一起。
我们要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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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和兮兮都不要高兴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