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坐在篝火外围的木桌前,浓长的睫毛翘卷,五官精致漂亮,应是一副顾盼生辉的好颜色。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在场内外扫视一圈,发现一处篝火的边上,站着熟悉的高挑身影。
他长身而立,肌肉匀称,完美的身材比例在一群高大的澳洲男人中仍是鹤立鸡群。骨架直立挺拔,穿着休闲装也能有杂志封面的氛围感。
精美的五官是上帝呕心沥血的杰作,多一份太娘气、少一分又太粗犷,映在冉冉烈火之间,是古罗马时期传来的优雅而悠扬的诗篇。
显然能做成顶流的一张脸是非常能打的。这不,直接打倒了一片金发碧眼女人的芳心。
穆非被几个女人包围住了。手里拿着两杯大大的啤酒杯,却无从突围。
是镇上的女人们,有两个看起来才刚成年的,有适婚年龄的,居然还有四十几岁风韵犹存的大姐姐。
她们热情直接,大胆开放,看着穆非一张俊俏的脸,眼里发出的光比篝火里的焰更加炙热。
看似在争先为他推荐和介绍本地的几种啤酒。
男人低垂着眼,嘴角微挑,气质冷淡,或许还有那么些做明星的素养,没有显出不耐烦。
只是安子兮一眼就能看出个究竟,她从前有太多这样的经历了——
穆非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文化底蕴深厚的家族将他从小培养的很好,待人有礼谦和,进退适宜。但他是这样的人啊,越不耐烦脸上越是温和,在私下放松的时候反倒是收敛了皮上披着的表情,恢复淡漠冷冽的模样。
安子兮一扫之前的愁眉苦脸,兴致勃勃地看他困扰的样子。
就是那种,你不高兴那我就高兴了的快乐。
只见男人开始低沉地拒绝,隔得有点远听不见说了什么,几个女士没有离开反倒更加激起斗志,那个适婚年龄的小姐姐都快把手摸到他的身上了。
他又说了什么,退开一步,向场外扫了一圈。
锁定了安子兮的位置,抬手指了指这个方向,又快速说了句什么,女士们唰地一致回头看向了安子兮。
眼里的熊熊之火,可以燎原啊。
转移目标,太过分了。
男人趁机说了句失陪,便快步闪回安子兮的桌子。
“本地啤酒,尝尝。”他把酒杯放在她的面前,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没有坐到她旁边。
“谢谢。”她举杯喝了一口。
清爽宜人,解了烤羊肉的膻和腻。
入口不错。
但她还是护短,觉得没有德国的好喝。
安子兮又喝了一口,见对面的男人被火光映出的朦胧的脸庞,盈盈发光。刚刚对付追求者的冷淡依旧停留在嘴唇,沾染了酒的水光色,禁欲而诱人。
她想起gee先生的话,顿了顿才开口,“穆非,你不必这样。我们早就分手了,现在误会解开,我真心感谢你。不止是帮我找到gee先生和带彤彤过来,还有照顾支持我的父母。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我爸妈可能也会跟着我崩溃。”
“但是,真的十分抱歉,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了。”
穆非本喝着酒,听到这番话,停了下来,垂眸巨大啤酒杯中的酒液,像重重受挫,随即又马上满不在乎的模样:“嗯,我知道。”
他把酒杯放下,认真用眼临摹爱人的脸,低柔说:“我早和你说过,我不在乎的。这是我单方面的事,是我愿意做这些。如果你觉得不会对你造成困扰,那请你继续允许我留在你身边吧。贺廷骂过我不会恋爱我不信,现在才知道,当时的你是多么的没有安全感。兮兮,对不起。”
女人摆手,在璀璨星河的夜空下,微凉的风吹过她的和解,“什么对不起,不要再说了。我的感恩比我曾经的不甘要多上许多。我不要再伤害自己和身边任何人了,我想要康复,我希望未来可以做些什么报答你。”
“我却没法强制自己再爱上什么人。你懂我意思吗?”
及时止损吧,我不值得等待也不值得守候。
男人被她着急划分界限的语气逗笑,“我没有要求你的意思。真的没有。是不是要我以后搬出你们家才行?我其实已经找了经纪,可以在你家附近置些房产。”
“那可不行的!“一想到爹妈那副失望伤心的表情她应声而答,“我爸爸妈妈肯定不答应。他们虽然不说,但是你每次一来他们就会很开心,提前为你忙碌,有了各种各样的盼头。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儿子回家了呢。”
也不知道他这几个月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还是美色诱惑,家里竟然有了他的专属房间,妈妈也开始做他喜欢吃的菜式。
穆非终于逮住小兔子落网,眼里洒满了笑意,“你说的哦,那我就继续不要脸的待在你的身边了。”
“你——”安子兮反应过来,直白了这么多次都一拳打在棉花上,好像有些拿他没办法了。
想再说些什么,在清朗的南半球夜空下,他眼底那层迭繁复的笑意摆在她的眼前,深深感染她。
唱歌跳舞的喧嚣声沸沸腾腾,篝火的热气蒸腾而上,空气弥漫清冽的夜风,还有令人愉悦的美食的味道。
有些不知名的东西在经过了许多年之后终于溶解消化。
归还了内心的某种平静。
两人在这世间的平凡又普通的一日,躲在了世界的一个角落处,和解似地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