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嫌弃管家进屋后的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梁易眼角扫过威廉斯一眼,精密仪器般的管家立刻闭了嘴离开。
等安子兮在新的浴室洗完澡吹完头出来,就看到梁易正穿着浴袍坐在大床旁的沙发上,随意擦着微湿的头发,旁边的位置还有一个医护箱。
男人沐浴完后轮廓干净分明,眉眼俊美,喉结锁骨处的凹凸性感迷人。
最初她就是被他这副模样弄得鬼迷心窍。
谁知这个人是难以估量的高贵庞大,就连穆非那样的身世怕也是比不了的。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里特说,nomaneverstepsinthesamerivertwice。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继大学时期被穆非绝世美貌迷倒后付出了几年的身心后,她似乎又踏入了同一条河流。
这才叫自作孽,不可活。
梁易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打开医护急救箱开始为她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手上动作熟练流畅,专业得比医生的手还稳。
“痛么?”男人微皱起眉,“说了不要碰水。”
是是是,碰了水会留疤。安子兮垂眸,苦中作乐想,留疤更好呢,下次他再要咬人,起码看到了可能心里愧疚一下、然后下口可以轻一点吧。
她到底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离动脉就差两指,当时的德国医生都懵了。
“要洗澡没办法啊。刚在飞机上睡觉出了点汗,身上不舒服。”她解释道。
伤口又被细致包扎好,灯光被指令调暗,女人被男人抱上了柔软的大床。
两人在黑暗的房里静静躺了好一会儿,知道对方都没睡,可是谁也没打破这种沉默。
安子兮被人密密地侧抱着,又因为脖子的伤口睡姿不舒服,半边手都快麻了。她动了动身子,挣开男人环着的炙热臂弯。
梁易手臂上瞬间使力扣住她,声音在黑夜里格外低沉,“上哪儿去?”
“手麻了。脖子扭得伤口也不舒服。”
男人这才松开对她的钳制,耐心等她调整到喜欢的姿势,又伸手把她抱回怀里。
他顿了一下,伸手轻轻碰了下那伤口,伏在她的耳边低声说话,语气温柔,“安子兮,以后要小心我的脾气。”
女人心里尖叫,我他妈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惹你生气了!
看安子兮一呼一吸没说话,说不定心里还在编排他。
若是换作别人,早早被处理不会再出现在他眼前了。
明明这么弱小,无权无势,只身一人待这里,凭着一腔热情投身自己的事业。
这女人要的那种东西,那种一直让她渴望着、带领她前进的信念,是权鼎财盛的他不曾拥有的。
某种程度来说,她比正常人更没有弱点。
他看过资料上她一身白色实验服的照片,快从头包到了脚,毫无身材可言。乌黑的头发全部扎起,美丽的脸庞被护目镜遮掩。
但她眼里有种极度的专注和认真,力量强大,能穿透照片扑面而来。
某一瞬间,他想要被她这样心无旁贷的注视。
就像在这世上,他是她的唯一。
一起同居好几个月里,这小女人起早贪黑地拼命,有时回家比他还晚,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赚的一点点钱周末都没空出门去花。
平时明明非常讨厌常平常安跟着她,却在他俩失职时想尽办法护着,生怕他对那两人做些什么出来。
他治下若是如此温和,就没有今日的梁易。
该罚的还是要罚,却不能再给她知道。
高频紧凑的生活工作瞬间,她会出现在他的脑里——没有收益也没有预计目标的事情,竟会频繁出现在他的脑里。
所以,找一个对他的权财无所谓,和他的世界、人生完全背驰却如此契合的人,除了意外的相遇,他想不出怎样可以再在这世上找出一个她来。
梁易下意识把人扣紧。
沉默了一会儿,安子兮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我不知道自己惹你生气了。你下次好好和我说,我错了我就改。”柔和的女声困在了枕榻间,“你弄疼我,我怕。”
男人紧了紧环她的手臂,低头亲了下她的额,“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