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封舒远斗了一辈子的嘴，江少卿被骂过，被训过，甚至被打过，可从来没有一次，会让他觉得如此心酸。
这简简单单的“比我强”三个字，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眼睛微微泛起一股水汽。
江少卿不是个脆弱的人，从开始训练，执行任务开始，他就练就了一颗坚硬的心。他自以为这颗心刀枪不入，谁也伤不了，可是后来他感受到了温暖，也因此而变得柔软。
司浩辰是那个让他温暖的人。
而此刻的封舒远，让他的心软软的。
将江少卿的模样看在眼里，封舒远缓缓开口，“别摆出这副模样来，相比来说，我更喜欢你跟我斗嘴，叫我老头子。”
听着封舒远的话，江少卿苦笑着轻哼。
“老头子，没有感情。”
“是啊，我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没心没肺了一辈子，早就不知道感情是什么了。”
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封舒远也不跟江少卿绕弯子。
“我知道你这次来，是来当说客的，司浩辰他们虽然抓到了我，清理了暗道，却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抓到重要的人。他们有些着急了，所以把你派到了我跟前。”
被看破了，江少卿也不装傻充愣。
对上封舒远的眸子，他问道，“那你愿意说吗？”
“说，为什么不说。”
耸耸肩，江少卿回应的理所当然，他痛快的让江少卿有些措手不及。
在江少卿的印象里，封舒远是最会为自己谋算的，任何对他不好的事，他都会慎之又慎。交代他所知道的东西，虽说算是坦白从宽，可却也作用不大，反而会将不相干的事暴露出来。他还以为，封舒远不会那么轻易开口呢。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劝他，却不成想，居然一句都没用上。
不过，很快封舒远又道。
“不过，我不会将事情告诉你，你让司浩辰带着苏小小和秋曼来吧，看到他们，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们。”
听着封舒远的话，江少卿不由的蹙眉。
“既然都要说出口，又何必卖关子？”
苏小小根本不在帝都，更何况，就算她在，依照司浩辰对她的重视，也未必会冒险，让她来见封舒远。还有秋曼，封舒远当初抛弃了她，后来又对她威逼利诱，差点杀了她，只怕她的心里也没那么快释然。这种情况下，她会肯来吗？
江少卿摇摇头，有些不喜他这么胡来。
也没有藏着掖着，江少卿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封舒远瞧得清楚，他不由的笑了笑。
沉沉的叹息一声，他道。
“不是我要卖关子，只是，有些事情只与当事人说，才能够说明白。你不是局中人，也不知其中事，我跟你说不清楚，你也跟他们学不明白。与其让他们再找上我，废第二遍口舌，不如直接让他们来。”
说着，封舒远便转头，让人来带他回去。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继续面对着江少卿，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索性早些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毕竟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往后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尽力舒心吧。他倒是也不后悔曾经做过的一切，只是，若是知道会有今天，他可能会更早一些让江少卿离开自己。
那样，想来江少卿能过的更舒坦些。
是他太过执拗了。
想着，封舒远不由的摇摇头，沉沉的叹息，他的脚步也随之变得沉沉的。
看着封舒远走远，一直到消失，江少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静静的坐在那，眉头紧锁，一双眼睛也渐渐的泛起了一层雾气。那种滋味，是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有，却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生出来的。
或许，这就是血脉相连……
不论他怎么不愿意承认，可那个人终究是他的父亲。
沉沉的叹息，许久，江少卿才离开。
出去之后，回到车里，江少卿直接拨通了司浩辰的电话。来见封舒远，是司浩辰安排的，自然封舒远的话，他也要转达给司浩辰。至于司浩辰怎么安排，那得另外再看，也不能急于一时。
毕竟，苏小小还没回来呢。
只是，江少卿这电话一通，还没等他开口呢，就听到了司浩辰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来军区医院。”
听着这话，江少卿剑眉微挑，“什么事？”
“何清刚刚醒了。”
司浩辰的话不重，却像是巨石落在了江少卿的心上，让他的心头涟漪四起。
何清醒了……
一想到那个和他斗嘴的女人，江少卿的心，就像是缺水的鱼重回了大海的怀抱，压抑一扫而空，一下子就活了过来。也顾不得跟司浩辰交代封舒远所说的事了，他挂了电话，飙车往医院赶。
不过半个小时，江少卿就到了地方。
对于何清所在的病房，江少卿早已轻车熟路，他直接上楼，来到了何清的病房门口。
大门紧闭着，司浩辰和喻晚雪、顾茗深却都在外面。
看着他们，江少卿急急的开口，“怎么样？她还好嘛？能进去看看她吗？”
许是担忧的缘故，江少卿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听着这话，司浩辰微微摇头，“人是醒了，不过只醒了不到五分钟，整个人没有什么神志，之后又昏睡了过去。专家还在里面做检查，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等消息。”
“是她自己醒的，还是用了老头子给的解药？”
虽然都是醒，可这差别却很大。
若是何清自己醒的，说明她身体免疫力很强，而且潜意识里希望醒过来，这也就意味着黄泉之水对她的影响在逐渐减弱，那这短暂的清醒也是好事。可若是用了封舒远给的解药，她醒过来几分钟却又昏睡过去了，这也就证明那解药有问题，那何清的身子，只怕会越来越差。
江少卿弄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的心一揪一揪的。
知道他的心思，司浩辰也不瞒着。
“封舒远给的解药，已经研究过了，还有一些成分无法确认，所以暂时没有用。不过，专家也根据分析出来的内容，做了一些应急解药，尝试着唤醒何清。我估计着，这次她的清醒，就与用药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