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见厕所的方向传来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我才松了口大气。
虽然我一直怀疑罪可能就是“宏伟”,也很想趁着今晚上罪露出破绽直接干掉他,可从始至终他都表现的中规中矩,既完美的展现了自己的能力,又很收放自如的把功劳推到了别处,给我的感觉虽然若即若离,但一点都不像有问题。
如果他真有什么问题,此时此刻正是除掉我的最好机会,门外有稻川商会的狗腿子,他抽冷干我两枪,然后推到稻川商会的人身上,就算谁有疑心,也拿不出足够的证据。
我后背贴在墙壁后面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我猜错了吗?”
门外急促的枪声仍旧在继续,外面的几个枪手怕是要随时破门而入,我深呼吸两口,拨通白狼的电话道:“动手吧!”
三四分钟左右,病房外的走廊里再次传出一阵“嘣,嘣”的枪响,和装了消声器的手枪不同,看来应该是白狼他们到位了,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苦笑:“这次以身犯险都没能把罪钓出来,看来以后更没什么机会了。”
门外几声枪响伴随着令人牙碜的惨叫响过之后,罪的声音突兀传出:“大哥,你没事吧?”
“嗯?”我疑惑的透过床板和门槛的缝隙朝外看去,见到罪、白狼和宋子浩出现在走廊外面,我费劲巴巴的将堵在门口的病床推开,喘着粗气走了出去,走廊外面躺着四具尸体,正是刚刚自称来自“稻川商会”的那几个枪手,白狼、宋子浩、罪一人攥着一把枪,旁边是刘云飞带着“十虎”中的几个小崽子。
“你怎么没跑?”我皱着眉头看向罪。
罪摇摇头道:“床单子实在太特么短了,只够我顺着爬到二楼,我怕死,所以踹开二楼的窗户又折了回来,嘿嘿..”
他的侧脸上有两条疤痕,手背上鲜血淋漓,胳膊上好像也中了一枪。
“罪,比我们先到。”白狼看了我一眼,拿脚踹了踹地上的一具尸体问我:“怎么办?”
我简单想了想后,朝着哥几个吩咐道:“先把尸体处理掉,房间打扫干净,死了这么多人,除非二奎脑子让门挤了去报警,这件事情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当然也不排除他不服气,会再派人回来报复,小白、子浩、云飞你们继续隐藏在附近,如果还有人回来,直接干掉!”
“明白!”哥几个齐齐点头。
我搀住罪低声道:“我先带他找地方取子弹,有啥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吧,对了云飞,你待会再安排个人,去把街头我们开来的那辆马自达弄走。”
白狼给了我一把车钥匙,低声道:“车停在医院旁边的网吧的门口,你自己多小心点。”
“嗯。”我点了点头,搀住罪快速离开。
坐进车里,我掏出手机拨通陆峰的电话号码,本以为这个点他肯定睡了,哪知道那头几乎是秒接,陆峰嗓音沙哑的问:“怎么了三子?”
“帮我联系个黑市医生,崂山你比我熟。”我长话短说道。
陆峰也没犹豫,直接道:“正好,我现在就在一个黑市医生的家里呢,你告诉我你的位置,我这会儿让人去接你。”
“怎么了?你受伤了?”我心底一沉。
陆峰苦笑道:“阿鹤被人偷袭了,我们真他妈应该听你的,稍稍放松了一下就被邵鹏钻到了空子,操特么的!”
“见面谈吧,让你的人快点过来,我在北宅镇...”我把自己的位置跟陆峰说了一下。
挂掉电话后,我侧头看了眼依靠在车座上的罪轻声问道:“疼不?”
罪翻了翻眼皮,声音有些虚弱的干笑:“还..还好,就是眼睛有点晕,大哥..你..你说这一枪不能要了我命吧?我尼玛还没对象呢,还没牵过小闺女的手呢。”
此刻他左的胳膊上的衣服完全被鲜血给浸透,身上的白大褂上也是猩红的血迹,看上去各位的骇人,我点燃一支烟,塞到他嘴里,轻声安慰:“使劲嘬了两口烟嘴,能舒坦一些,啥也别乱想,不过是破了个小洞的事儿,养两天就没问题了。”
“大哥..我..”罪使劲咬着烟嘴,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瞬间面颊淌落下来,眼睛微闭的出声:“我知道..知道你怀疑我..不止是你,其实很多人都在怀疑我..怀疑我是宏伟..”
“别太特么乱想。”我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罪挣扎着坐起身子,嘴里的香烟已经燃到一半,他长出几口气道:“我确实瞒了你们点什么,但..但我不是宏伟...甚至跟丫扯不上半毛钱关系...我对你们有所隐瞒是不对..但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和王者..王者的事情。”
“嗯。”我心情极其复杂的点点头。
罪伸出血淋淋的手掌递向我,咬着嘴皮沉声:“大哥..你信我吗?”
“我..我..”望着他真挚的眼眸,我深呼吸两口握住他的手点头道:“我信!”
“就特么知道我没跟错人..”罪的嘴角上扬,接着陷入了昏厥。
二十多分钟后,孙明开车过来,帮着我一块将罪搀进车里,然后迅速奔向市区驶去,一直开到一栋私营的小诊所门口,我看的门外堵了起码能有二三十号天门的子弟,低声问孙明:“林恬鹤伤的严重吗?”
“挨了三枪,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孙明脸色不好的回答。
几个天门的兄弟帮着一块将罪抬进诊所里,诊所的外面很平常,就和平常的门诊差不多,不过摆药的货架背后另有洞天,有一间暗门,暗门联通着几个小型的手术室,罪被推进其中一个手术室,一个医生打扮的中年人将我赶了出来。
没多会儿陆峰也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黑提兜,提兜里全是一捆捆崭新的钞票,他直接丢给中年医生冷声说:“不管多少钱,把我两个兄弟的命救回来。”
“你那边咋回事?”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和陆峰异口同声的问向彼此,接着我俩又同时叹了口气。
“我晚上设套伏击二奎,结果反而中套了。”我简练的将罪受伤的事情说了一下。
陆峰递给我根烟道:“真应了那句老话,天若让其亡,必先让其狂,之前你交代我小心一点邵鹏,我和阿鹤全都没当成一回事,晚上我和柳东升一块找几个啤酒厂的老板谈买卖,阿鹤领着底下的兄弟们去ktv唱歌,结果让邵鹏堵在厕所里干了三枪,两枪打在肩膀上,一枪距离心脏就几厘米,卧槽特么的,邵鹏真是个疯子,本身自己带着伤,一瘸一拐的竟然敢潜到ktv里整阿鹤。”
“人如果能救回来就是万幸。”我叼着香烟,心情沉重的点点头。
陆峰攥着拳头“嘎吱嘎吱”作响,咬牙切齿的低吼:“操特么的,我肯定得把这个邵鹏抓出来千刀万剐了,阿鹤他老子后天过生日,这特么阿鹤要是救不过来,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
“吉人自有天相。”我拍了拍陆峰的肩膀,他担心林恬鹤,我何尝不担心罪,本身我已经确定罪就是“宏伟”,可他在昏迷前跟我说的那几句话一瞬间又改变了我的想法,如果罪真的是“宏伟”完全没必要这么冒险,就算演苦肉计也玩的太逼真了。
最重要的是,今晚上罪还很多次机会可以干掉我,他都没有动手,反而最后还掉头回来救我,他救我是因为并不知道我让白狼他们隐藏在暗中,也就是说他这样的做法完全发自内心。
想到这儿,我心里生出一股子内疚之情来,同时我心头更加疑惑,罪既然不是宏伟,为什么平常会表现的那么怪异,还有就是他如果不是“宏伟”,那么谁是?或者说我们身边根本没有眼线,一直都是我自己瞎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