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程志远气急败坏的嘶吼声,我当时真有点迷糊了,轻声问他,远哥你不是喝多了吧?我到底干什么事情了,让你这么愤怒。
程志远讥讽的说,少特么跟我装蒜,一号街是什么情况?还有今天在火车站附近刚开业的那个“鸿图会所又是怎么个意思?你别跟我说你不清楚是咋回事啊。”
我皱着眉头说,一号街怎么了?鸿图会所又是啥情况?远哥你确定自己没打错电话?你说的这些东西拆开了念我都明白,可是组合在一起,我还真不清楚是咋回事。
程志远从电话那头深呼吸一口气说,好!你不是喜欢装逼嘛?老子配合你到底,我问你厨师是不是挂了?
我回答说,确实挂掉了,前天晚上出车祸死的。
程志远嘲讽的说,到底怎么死的你心里没点逼数?那是你们不夜城的事情老子懒得刨根问底,那我再问你,厨师挂掉了,也就是说一号街现在也到你帐下了对吧?
我迟疑了一下说,您接着说。
程志远瞬间火了,嗓门特别大的爆粗口骂,我还说你麻个痹,厨师前天挂了,昨晚上一号街就出现有人卖药,不光纯度高,而且价格还压的很低,本来老子寻思可能是厨师的某个头马想把手里的存货处理出去,也没当成一回事,没想到今天一号街上居然出现一间叫鸿图会所的小迪吧,专门往外大规模的售药。
我压低声音问,你说的事情是真的不?
程志远怒气冲冲的吼,你们不夜城很多“药贩子”现在都从鸿图会所里拿药,你他妈说是不是真的?这是打算正大光明的踩我家的生意,你别跟我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个鸿图会所是真心牛逼,从一号街起来一间小迪吧还不算完,今天居然在火车站附近又开了间五层楼高的夜总会,赵成虎这事你怎么看?
我咽了口唾沫说,远哥我可以对天发誓,一号街跟我没关系,那个什么jb鸿图会所我更是听都没听过,东区现在确实归我罩,但是一号街是个意外,您不用给我面子,该砸的砸,该干的干,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程志远的火气更大了,隔着手机听筒,我都能感觉出来,他几乎蹦起来了,朝着嗓门特别大的嚷嚷,早就想好怎么拿话怼我了是吧?你以为老子没带人去砸?问题是鸿图会所里面竟然有枪,而且还不止一把,正大光明的发生枪战,咱们都得完蛋,一号街是你的地盘,你不想卖药贩药我可以接受,但你要是想祸祸我家生意,谁特么都保不了你,这事儿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敢情这虎犊子是吃瘪了,怪不得那么大的怨气,我强忍住笑意说,远哥我现在就过去看看是怎么个情况成不?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咱们联手搞掉这个鸿图会所。
“哼!”程志远气呼呼的挂掉了手机。
我撇撇嘴朝着蔡亮和胡金笑着说,挺大个老爷们,还挺傲娇,走吧!咱们到一号街去溜达溜达,想要松口气,偏偏有人不乐意让咱闲下来。
一边往出走,我脑子里一边寻思。
一号街有人正大光明的卖药?不光价格低而且纯度高,一号街我答应苏天浩送给刘祖峰的,也就是说刘祖峰的人现在已经入驻一号街,并且开始做“药材生意”,刘祖峰之前是跟着大老板的,上次林小梦从老家那间沙场里跟人交易药品,我就知道这孙子做的其实也是这种损阴德的买卖,这样说来,现在刘祖峰接替大老板的位置,跟那帮鸦片贩子打上了交道?
至于这个“鸿图会所”想必应该是苏天浩暗地里操作的,或者就是刘祖峰弄出来的,假设苏天浩参与了这件事情,那上帝被蒙在鼓里就很好理解了。
我们仨人开车直奔一号街,一号街是整个东区位置最好的街,本身就很靠外,加上和另外四条街并不是那种紧跟着的造型,所以整条街上相对宽阔很多,一号街的特点是赌场特别多,各种麻将馆、棋牌室林立,酒吧、ktv反而不是这里的主流。
我也是头一次到一号街来,不由好奇的问蔡亮,麻将馆才能挣几个钱?厨师这老家伙看来是真该退休了。
蔡亮摇摇头说:“恰恰相反,厨师应该是东区五街里最富有的大掌柜,十赌九输!赌博永远是来钱最快的行当,一桌麻将四个人打,谁都有可能输,唯一不会输的就是赌档老板,甭管你是腰缠万贯还是身无分文,台费是必须得缴的,而且赌钱这种事情,赢得想多赢,输的想回本,就衍生了高利贷和各种信贷公司,输一万块钱还一套房子的人比比皆是!”
胡金歪嘴笑着接话说,同时还衍生了烟童和牌姐两个特殊职业,早几年烟童就是专门卖烟的小孩儿,牌姐则是给人发牌的女子,不过现在性质完全变了,烟童卖“药”,牌姐兼职陪睡,这些钱都会流入各个赌档小掌柜的手里,你想想厨师霸占一号街这么多年能少赚嘛?
我惊愕的望向他俩问,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蔡亮自嘲的笑着说,因为我之前做过一号街的大掌柜,那时候东区的龙头还是刘森,所以我很明确的告诉你,东区五条街里,一号街“药”的销量才是最大的,赌钱的人通宵达旦需要那玩意儿提神,一来二去就上瘾了,赢钱的人买点纯度高的享受,输钱的人整点掺着墙皮的垃圾继续,一号街才是真正的不夜城,因为赌钱的人根本不分昼夜,你想想一晚上能售出去多少药。
我们开着车子慢慢在一号街里溜达,蔡亮不是不告诉我,我还觉得有啥异样,听他说完以后,我再看街上游荡的那些男男女女,感觉每个人好像都是“瘾君子”,一个个皮包骨头似的干瘦。
在一号街的中段,我们发现了“鸿图会所”,一间不算大的小迪吧,门口半新不旧,大门上有两个用霓虹灯组成的大字“鸿图”,门外蹲着一些抽烟唠嗑的小年轻,我们仨从车里下来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震耳欲聋的重低音舞曲,震的人耳膜生疼,耀眼的镭射灯忽明忽灭,舞池当中很多男女青年肆意的摇晃着身体,好一派群魔乱舞的热闹景象,一个服务生打扮的青年扯着嗓子问我们,几位。
蔡亮从兜里掏出来二百块钱大票塞到他领口,凑到他耳边问,老板在么?我们是拿货的。
看在“钱”的面子上,服务生带着我们走上通往二楼的旋转铁梯,进入二楼的长廊,我才感觉稍微能喘上来气,底下的劲爆音乐我实在是享受不了,二楼的隔音效果好了很多,虽然仍旧能感受到地面在轻微的颤动,又路过一条长廊,服务生指了指里面的大厅说,你们自己去谈吧,就美滋滋捏着两张钞票离开了。
大厅里摆了一张台球案子,窗户台上放了一台老式的唱片机,正播放着节奏舒缓的蓝调布鲁斯,一个穿件土灰色双排扣西服的男人正手握球杆,躬身瞄准白球,旁边还站着几个獐头鼠目的青年。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那男人的侧脸,瞧不出来具体模样,不过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一身西装革履,脚下居然趿拉着一对拖鞋。
“这土狗的白球进了!”胡金不屑的撇撇嘴巴轻声自语。
“啪”的一声,男人胳膊猛地向前发力,一球杆竟然真的将白球给打进洞里,尴尬的左右看了两眼,旁边站立的几个青年赶忙奉承的拍手叫好,说什么“阮老板桌球打的真好..”
男人放下球杆,朝着几个青年微笑说,几位都是到我这里买药的吧?
几个青年赶忙点了点头,那男人又朝着我们的方向望了一眼,眉头微皱,径直走了过来,朝着我伸出手问好,三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