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章说居上神洲金海国内出现了一只妖怪,将那一地的山神土地全部赶走不说,还打伤了前去查看的天兵。玉帝震怒,将满天能打的全召了来,打算商量个降妖的法子。
青华正要细问,不料那白龙女不知轻重,竟然扶着越鸟走出殿来了。青华紧张的要死,偏偏当着孟章夫妻的面不敢上前搀扶,急的坐立不安。
“越儿小心!”
“帝君休惊,公主甚是妥帖。小王躺了叁日,下地走走,反而松快。”越鸟被白龙女搀扶着,虽然是有些颤颤巍巍,却也走的稳健。白龙女十分细心,又有些古道热肠,实在是极好的性子。
“公主千万小心!”青华连忙叮嘱——从东极殿到这凉亭不过五十步,越鸟亦步亦趋,看得青华生出一身的汗来。
白龙女略略打眼一看,见青华帝君面上是万分的关怀,便知道帝君与明王之间的关系,绝非孟章这个傻逼所说的那么简单。
到了近前,四人同坐,白龙女看孟章和青华帝君似有尴尬,于是故作娇怯说道:
“小王今日见了殿下,倍觉亲切,又有幸与帝君同坐,实在是大慰平生,来日还盼殿下为小王腹中龙子赐个姓名呢。”
原来白龙女身怀有孕,已经叁月,这事儿倒不是孟章瞒着青华,实在是青华一向不理会这种事情,说了也是白说。没想到白龙女初见明王竟肯如此坦诚,虽然她并未事先问过孟章,可是明王与龙宫有恩,若是真的得她赐名,也算是善缘。
“恭喜公主,恭喜神君!公主抬举了,本王不敢僭越,此事还需公主与神君计较。”越鸟面露谦卑,拱手道贺,脑子里立刻思索起送礼的事儿来。
这满桌各有心思,谁都不知道四公主兀自将身怀有孕的事情告诉青华帝君意欲何为,她的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
“多谢殿下,其实妾身此来还想求帝君个恩典。甲寅殿不比妙严宫,妾身身怀有孕,殿中缺些人手。妾身不敢叨扰西王母天尊,还盼望着帝君宫中能打发些粗使的宫人来呢。”
青华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叫九灵看茶——这白龙女有意,原来是想为青华清理门户!想来她在自己殿里抓了个正着,由此及彼,知道这妙严宫也少不了有些个管不住嘴的。她这言下之意无非是说,若是妙严宫有人乱说话,无需青华费心,只管打发到甲寅殿去,这龙女自有手段调教整治。由此可见她非但是对越鸟真心敬重,还知道维护青华的颜面,叫他如何能不领情?
“九灵,取如阳地金锁来,给神君夫妇做个贺礼,以尽本座和明王殿下寸心。”青华心里高兴,手上自然大方。
孟章瞪着眼睛看着青华——这满天庭收过青华的礼的,不能说屈指可数,只能说根本没有。他俩相识几千年,青华连个瓜子都没赏过给他!这老东西今天是发什么癫,还知道送贺礼了?更气人的是这老狗根本不听人劝!刚才还叫他收敛些,眼下他当着白龙女的面说下这话,竟是明面上把明王做了妻室,实在是臭不要脸!
“多谢帝君,多谢殿下。”白龙女连忙谢恩。
越鸟愣在当场,话都说不出口,心里只叫苦——她还正在思量,生怕从妙严宫送礼不妥,要安排苏悉地院送礼入西海龙宫,叫龙宫转交四公主才算是妥帖。没想到青华上来就是一个连招,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眼下她推也不是,认也不是,只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就多谢帝君了。”孟章心里恼青华,嘴上却只能谢恩。
“神君刚才话没说完,继续说。”青华满肚子畅快,撑开纸扇,潇洒地吩咐道。
孟章这才想起正事来,连忙向帝君和明王陈情。
前日里天庭点卯,发现金海国溪鸡山一代的山神土地皆不知去向,这擅离职守可是大罪,四大护法押了罪臣来问话,这才得知他们是被一只千年道行的妖怪赶走的。李天王派兵查看,竟也叫这个妖怪打伤了。
“什么妖怪,敢和天兵交手?”青华问道。
“不知道啊!就是因为不知道,玉帝才震怒了。那山神土地一知半解,只知道这妖怪名唤做姚太后,之前假装人身,在金海国做了太后,后来不知为何破了化身,于是便藏进了溪鸡山。这姚太后不知什么来头,似乎是有意要隐瞒身份,刚到山中,就先打发了山神土地去,想必是怕他们通传天庭,引来天兵围剿。”
玉帝传旨,七日后诸仙需往凌霄殿赴会,为的就是商量降妖一事。可九灵说宫里即没收到明旨,也没听到口谕,不知为何。
“想必是玉帝知道明王有碍,没想劳动帝君。”孟章沉思道。
早知如此,越鸟还不如就在殿里躺着,这一出来尽是尴尬事——她区区一介妖仙,本事不济受了伤,竟是连玉帝都惊动了。青华帝君是武将之首,这降妖原本应该是他首当其冲,如今连旨都接不到,岂不是她连累帝君坐了冷板凳?
“无妨,本座如期赴会便是。”
青华心有思量——从前恐怕是他误会玉帝了,此间多得是天数,倒未见得就是玉帝故意为难他。既然如此,他也得有个表示,更何况,他心里还有别的计较。
到了第五日,越鸟已经能走能坐,虽然如此,青华还是万分的小心,事事呵护,寸步不离。可是越鸟不愿再逗留在东极殿中——别的不说,难道让她在东极殿沐浴不成?
没成想青华听了越鸟的托词,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随即叫毕方侍奉,让越鸟在芳骞林中一处温泉中沐浴。
“芳骞林得本座真气加持护佑,沐浴其间,对殿下养伤大有裨益。”青华一本正经,死皮不要脸。
毕方面露喜色——芳骞林是东极大帝的至宝之地,满天的神仙踏足过此地的屈指可数!如今帝君看重明王,居然舍得让她在林中香汤沐浴,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她这千岁的小妖,托明王的褔,竟能进芳骞林看看了!这可是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毕方不明就里只顾高兴,越鸟可是不敢马虎——她站在那温泉池边,心里直计较,生怕那一池热气腾腾的水有什么关窍。
“仙子借你那帕子给本王一用。”
越鸟眯着眼睛,将帕子扔进池中,眼看着那一方丝帕吸饱了水落入池底,这才放心——这水不是青华帝君化的,可以洗澡了。
明王虽然是康复了大半,但毕方还是半点不敢走神,生怕明王一个不小心给水呛了,或者是在池子里滑了脚。她殷勤侍奉,岂料却叫她看见了明王颈边的嫣红印记。
毕方心里咯噔一下——她眼看着帝君与明王似乎甚是亲密,两人每每独处,竟不顾瓜田李下之嫌,青天白日里也掩着殿门。她并非愚蠢之辈,自然也有些揣测,如今见了这个,更是心知肚明了。这青华大帝不知生的什么心思,不让明王回海梨殿,而是将她强留在那东极殿里,莫非是将她一族之尊软禁于殿中,做了禁脔了吗?!
可是九灵日前刚打发了两个仙娥去了甲寅殿,嘴上说是甲寅殿借人,其实就是罚她们多嘴罢了。因此毕方无论是如何狐疑,都不敢说不敢猜,只能一味的装傻充愣,装聋作哑。她既不敢得罪明王,也不敢得罪帝君,只能暂时观望——若是明王不提,她便知道当做不知道,若是明王求救,那她哪怕是得罪九重天,也绝对不能有负自己宗族!
到了给明王梳头的时候,毕方实在是为难——明王一向利落,不爱穿戴,那红印明晃晃的露着,无丝绦遮挡,无金玉掩盖,在那雪白的颈子上实在是耀眼,若是不遮遮,只怕是要引得合宫议论了。
“殿下,西海四公主有供奉,这龙凤碧莹粉极为难得,殿下可使些吗?”毕方试探道。
“不必了,我这成日连床都少起,何必费事?”越鸟不以为然。
毕方不好直言提醒,只能趁明王照镜盘髻的时候,将那铜镜略微挪挪,好让明王自己发现,也正好趁此机会,试探试探明王的心思。
越鸟惊觉自己左边颈子上那羞煞人的印子,顿时脸红到了耳根,这才明白毕方用心。
“把那粉拿过来吧……”越鸟支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