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人刚站定，就见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个透明的人影，长长的头发，纯白的衣裙，看见她，颜亦希想起之前说的不经意，好像，她每天都会在这里站一会呢。
莫微生悄无声息的朝它了一点点，但被它碰巧发现了，她长长的头发里露出一点点黑色的眼珠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会儿之后，露出哀怨之色。
“呜呜……”她没有说话，只是露出发出哀鸣，然后在莫微生再度靠近时，咻的化作一道白影朝小树林里面飞去。
莫微生连忙追上去，颜亦希在外面焦急的直跳脚，不进去吧，心里不安，进去吧，会碍事，真是……唉！
“滋喇……”
一阵下油锅般的声音响了起来，颜亦希一愣，就见小树林的后面有一阵淡淡的白烟，不一会儿，就渐渐消失了。
接着，莫微生空手回来，脸上虽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语气还有一点不甘心：“没想到她不顾外面的太阳，逃走了。”
“这鬼是怕你，还是畏罪潜逃啊。”颜亦希感叹道。
下午上完选修课，就见校道里撑满了橙色帐篷，宣传的牌子走一步就有两个。她整理好东西就去了话剧社。
“亦希，这衣服很适合你哦。”社员拿着一件黑色某物，虽然尽量掩饰，但还是透出一丝淫*荡之色。
颜亦希瞄了一眼，这是衣服么？说是渔网比较合适吧！似笑非笑的盯了一眼社员，直接踹飞！
“那这个捏？”社员不死心的卷土重来，手上拿着俏皮可爱的兔女郎服装。
她冷哼一声。
“要不这个也成。”社员一脸赴死的模样拿出一件——啊~病人你要我刺哪里呢，社员脑中出现颜亦希穿着性感的改装护士服，拿着针筒俏皮的一眨眼睛。啊啊啊啊！！流鼻血了！！
颜亦希直接用眼神秒杀对方！
对方血条一秒钟后哗啦变成零，终于沮丧的拖着衣服走了。
后来社长出现了，拿出一件像红色的古装衣裙、看花纹很像喜服的衣服递给她：“人生最激动最美好就是结婚时了，婚纱太贵租不起，这个是我压箱底，你要努力把社员增加破百！”
于是在熊熊的斗志火焰中，颜亦希只能换上喜服，穿上绣花鞋，盘起了不正宗的头发——她总觉得像演恐怖片啊。
第十六章：一尺隔天涯
但这次变装还是很成功的，因颜亦希平常服装是t恤加长裤或短裤，很少穿裙子，今天画了妆，喜服衬得她的腰盈盈一握，白皙纤细的脖子，几缕头发轻轻掉落，更显得贵气与优雅。
如此，就造成了话剧社聚集了一帮摄影协会的帅哥，拿着单反咔嚓咔嚓的拍着，自己协会的摊子就不管了，而进社人数也很快持续上升中。
半个小时候，终于获得自由的颜亦希摊在了椅子上，刚坐下没多久，便有人递了一瓶冰凉矿泉水给她。
“月泽学长？”颜亦希坐起来诧异的说，旁边的不是读书社的……？
“我是读书社的社长，有兴趣加入么？”张月泽笑着晃了晃手中的水。
颜亦希笑着摇摇头，然后接过水，碰巧看见桌子上随手放着一本明显是盗版书的《鬼》，还被当做一堆纸张的垫子，便好奇的拿起来翻看着。
张月泽只是随口问问，她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见她拿起这本书，皱了皱眉头，但他很快就笑着到道，也指了指坐在帐篷里正无聊的两个男生说：“想不到你喜欢看鬼故事，这本东西我以前介绍给死党，谁知道他们没兴趣。”
两个男生听到了便聚过来，其中有个笑起来有小虎牙的男生说：“你不觉得这本书很诡异吗，看了就觉得发毛，还是秋凉写的鬼故事好看。”
“你不是一直喜欢秋凉的嘛，对这本书这么推崇？”另一个戴眼镜的人说到。
“我是喜欢秋凉写的，但文笔不错的书我也很喜欢。”张月泽道。
颜亦希翻了翻《鬼》，发现上面的代入感很强烈，语言上的表达很诡异，在文中形成一种诡谲的感觉。文是一篇篇短篇组成的，内容多数是同一只鬼祸害不同的人类，血腥而恐怖。再看背后的出版日期，是10年前出版的。
“这本书在10年前就被禁了，书碰巧在摊贩上找到的。”张月泽解释到。
“写的那么诡异，不被禁就奇怪了。”眼镜男懒懒的说着，脚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猛的倒吸一口气。
“没事吧？”张月泽连忙问道。
“没，扯到伤口了。”眼镜男闷闷的说：“昨天好端端的走到路上，突然就摔倒了，把膝盖蹭了好大一块皮。”
“诶，你是蹭了一块皮而已，昨天我被不知从哪来的篮球撞到胸口呢，差点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及时缓过来了，估计就没气了。”虎牙男生摸了摸胸口心有余悸的说。
“人品问题。”张月泽在一旁凉凉的说道。
“去死！”他们两眼睛一瞪。
颜亦希看他们互动不由一笑，然后好奇的问道：“听你语气，像是看过了，才找到盗版的啊。”
听她这么一问，张月泽脸上一僵，有几分不自然的说：“以前可能在网络上看到吧，哈哈。”
颜亦希点头，没有问下去。
休息时间过了，颜亦希也站起来继续摆造型和递传单，在这时，她看到人群中有一个身影很熟悉。
她仔细的看了看，发现是给她上手绘课的元老师，背着一个背囊行走的很快速。他面无表情，并不像一贯亲切的平时模样。
难道老师是在这里毕业的？
她疑惑的挠挠下巴，但被社长说专心点时，她便耸耸肩继续笑靥如花摆动作去了。
两小时候后终于结束招生活动，然而他们社因男人多，被学生会指派去收拾摊位以及帮忙清洁，一起当苦力的还有读书社的成员。
变装的女生都一阵子哀嚎，这里离话剧社这么远，一来一回跑的满身大汗还要帮忙清洁，遭的是什么罪啊。于是女生们被分派了职务，在他们打扫回来后，尽量把进社名单海选出来，然后给社长精选。
于是三三两两人群的校园过道里，一顶橙色帐篷下，五六位穿着各种不同时代的装束女生，趴在桌上一个个筛选名单，那场景真有种穿越感。
六点之后，太阳只剩下余晖了。
“还要半个小时吧……恩，你过来找我也行。”颜亦希盖上手机，就见同社的几个女生暧昧的看着她笑的欢乐。
颜亦希有点后悔，叫莫微生在教室等也行的嘛！
莫微生十多分钟后来到摊位处，他闪亮的出现让五六个女生瞬间倾倒。那会颜亦希正和读书社的几个男生说着什么，看见他来后便招了招手。
“那几个是你朋友？”莫微生突然问了一句。
“刚认识的同学。”颜亦希把东西给他们后便回答道，同时疑惑的看着他。
“那两人最近碰到些不干净的东西了。”莫微生轻声说到。
颜亦希一愣，不干净的东西？刚才和她说话的几个男生，其中两个是张月泽的死党，她想起不久前的谈话，看来，这些意外都不是意外。
“话说回来，你穿着厉鬼的服装做什么？”莫微生扫了一眼她的服装随口说道。
“厉鬼？！”颜亦希眼角抽了抽。
“成亲前女子死了后，最有可能化为厉鬼的，妖界以前很常见这种服装……很丑。”莫微生没有看到颜亦希的表情，而是镇定自若的说道。
……
……
好吧，‘只能用对方的审美观和她们这个些人类是不太一样’的话来安慰自己了。
差不多到七点时，终于全部清扫完毕，于是一群人朝各自的社团室走去。
“图书馆那边有小径，穿过去比较快。”一群男生扛着东西，带着全体社员朝小径走着。
“喂，你和新任校草是什么关系啊？”几个女生顿时围住她问道。
新任校草……颜亦希默默无语的说：“没关系，同路一起走而已。”
“是嘛……”女生拖长声音，明显是不相信。
颜亦希叹了一口气，正想说什么，就听见前方传来一个凄厉的尖叫声，把她吓得手脚一抖。
而在这凄厉的尖叫声过后，一句带着恐惧的话传来，瞬间让所有人惊呆了！
“死人了！！”
死亡，是如此突兀的发生。
众人从小径中涌出来，便见图书馆已经站着不少的学生。
而图书馆恢弘的大门上方，吊着一个男生。
他脖子被粗绳吊着，身穿着红色的古装喜服，胸前一个大大的红花，显得喜气洋洋，脸上被摸上了一层白色的粉，嘴唇涂得鲜红，像是一张沾满鲜血的嘴巴，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无神又恐惧的瞪着下方。
底下，颜亦希怔然的看着那男生。他红色的衣摆微微撩起，身子随着风轻轻晃动，仿佛在招手，又像在述说着什么。
她与那人的服装相辉相映，灿烂动人，但一个毫无生气，一个却充满生机。
莫名的，胃里突然有点恶心。
“虎子！”张月泽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彻响整个安静的校园。
一尺隔天涯。
颜亦希用最快的速度把身上衣裙脱下来，冲出更衣室把头上的装饰物拆下来，期间，她手一直颤抖，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嘴唇抿着倔强的弧度。
“亦希。”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抓住她，并阻止了她继续往头发扯东西的举动。
颜亦希转过头看着他，眼眶有点湿意。
就在半小时前，那个笑着露出虎牙的男生还和她说过话，半小时后却被吊死在图书馆里，她一直认为生死是正常的事情，但落在她面前后，她却接受不了，根本没法接受上一秒还鲜活的生命瞬间被湮灭。
她低下头，手指上那浅红色的指甲油还在那里，看着颜色，就不可避免想到虎子，想着自己还与他穿同一款的服装，似乎在喻示着古代夫唱妇随的意味。
指尖微微缩紧，胃酸又一阵的翻腾。
除了那长发红色瞳孔的女鬼，她想不出何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不觊觎她的晶核，恐吓她！恶心她！那下一次呢，是做什么？！要杀了她么！
“我知道你感受，但总要习惯。”他似乎从来不说安慰人的话，这一句说出来，也带有冷漠与悲凉。
颜亦希一怔，抬头看他。
“你已经被牵扯进了漩涡里，这个漩涡里，生命是最不值钱的，为了能掌握以后的生命，你现在必须要坚强，必须要冷静下来度过这个坎。”
“而且，这个坎，对于我们妖界来说，只是小孩子的手段而已。”
这一刻，他的眼睛是那样漠然，视线之中分明能看到他对此事的习惯以及坚强，这眼神是深刻的，亦是明朗的，他随同你注视的一刹那已经告诉了你很多东西：死亡是一霎那的，活着的人才是永远的，这是一种残酷设定。眼神的是无声，但却可以交流。
“我知道了。”她听到自己呐呐的的声音从喉咙挤出。
她没发现，此时她眼神带了点依赖，依赖着眼前这个人，依赖着那，即使被包裹在厚厚的冷漠冰层下，也能感受到他鲜少露出的温柔。
8点钟，a学院停了几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校园内刚结束晚修的同学在警戒线外观望，众人议论纷纷，认识虎子的同学脸上都露出悲切之情，虎子的朋友眼镜男用手拼命抹眼泪，咬着嘴唇就是不哽咽一声。
但是，张月泽却不在了。
第十七章：竟是人为
此时的图书馆已经没有学生了，8点过后便会熄灭一半的日光灯，在这昏暗的图书室里，张月泽如发疯的野兽般拼命踹着书架以及书桌。书架上的书纷纷倒下来，发出一阵阵的哗啦之响，书架的灰尘经过震动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他踹累了，跌倒在地上，他背靠书架低着头，慢慢用手捂住了嘴唇，压抑的痛哭终于响了起来。他仿佛也变成了灰尘，灰暗的，压抑的，沉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