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沐从聂冰身后探头出去，透过半人宽的门缝看到了办公室里面的景象。
这还是陶沐第一次来到聂寒的办公室。
宽大的办公桌前面，聂寒靠在桌子上，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放在……放在秦宜珊的肩膀上。
而秦宜珊正依靠在他的怀中。
聂寒侧着头，被秦宜珊遮住了大半，看不见神情，秦宜珊的脸则是被头发遮蔽着，但是嘴角微笑的弧度，陶沐却能看的清楚。
这下不仅是陶沐了，就连聂冰都惊讶的看着。随即不知所措的转头看向陶沐。
她以为陶沐会冲进去吵闹，聂冰都做好了拦着陶沐的心理准备了，毕竟她可不能让陶沐大脑使得自己的哥哥丢脸，这事情传出去可是非常麻烦的。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陶沐竟然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虽然眼睛直直的看着里面的景象，但是她却不哭不闹，甚至都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一步一步退开，随后转身脚步坚定的走开了。
聂冰愣了半响，赶紧追上去。
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直到出了办公大楼，这才追到侧边问道：“陶沐，你……”
陶沐面无表情，甚至没有生气，没有哭泣。
聂冰皱眉有点不安，又有点尴尬，毕竟是她哥哥做了这样的事情，虽然她不喜欢陶沐，但是名义上既然已经是嫂子了，跟自己的嫂子一起看到这样的景象，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的。
“你要去哪里？”聂冰忍不住问道，毕竟陶沐一直在走。聂冰有点担心，“你不会是要去告状吧！”
陶沐看都没有看聂冰一眼，道：“我下午还有课，我要回去。”
聂冰被陶沐说的话弄的哑然了。聂冰狐疑的看着陶沐道：“你没事吧？你不是疯了吧？”
陶沐却目无表情的问道：“难道，你要我回去闹？”
聂冰又被噎住了，摆手道：“算了，你该不是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陶沐反问。
聂冰尴尬的摸头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天是第一次看见，原本还以为就是军区八卦传闻呢？原来是真的啊？不过秦宜珊也不错啦，至少比你好。”
“我知道。”陶沐继续走着说道。
聂冰习惯性的讽刺，但是陶沐这样说，她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早说了你不配吧。我哥的眼光总算是正常了一会儿，虽然我更喜欢学姐，但是如果是秦宜珊我也勉强接受啦。两个人挺郎才女貌的，各方面都很相配的，早知道我哥哥喜欢这种调调的，我之前就给他介绍这个好了，在你们结婚前，免得现在麻烦。”聂冰又忍不住刺激她道，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
陶沐也点头道：“嗯，你说的对。”
聂冰被噎的没好气了。“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哥啊！怎么看到这种事情一点反应都没有。”
陶沐却仍旧面无表情道：“喜欢，很喜欢，但是这已经是我能做出来的反应了。”
“什么反应？没有反应吧。”聂冰怪异的说道。
陶沐奇怪的看着聂冰道：“难道你希望我寻死腻活才开心吗？你怎么还是这么矛盾？”
聂冰被气到了，“你……你怎么还是这么讨厌，活该你被我哥甩了，你要是放聪明一点就主动离婚，免得连累我哥，这对军人来说可以很重要的。”
军婚也不过如此吗？
陶沐笑着说道：“你放心，我曾经就跟你说过，如果你哥要走，我绝不阻拦，我说道做到。”
陶沐的笑容有点凄然，有点决然，看得聂冰都呆了。
而这时候已经到了大门口，陶沐毫不犹豫的就要跨出去。
聂冰却突然抓住了陶沐的手道：“你出去了，就进不来了，你真的要出去？”
陶沐看了聂冰一眼，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坚定的跨了出去。
自己跨出去的一瞬间，陶沐好像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而聂冰看着这孤单瘦小的声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生不忍。转头就去找车了，随即开出去追了一会儿，在半路上拦住了陶沐。
“上车，我送你回去！免得你半路出什么事情，到时候麻烦的还是我哥。”聂冰说道。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的打车回去。”
聂冰却厉声道：“我让你上车，你没有听见吗？我浪费这么宝贵的时间出来追你，你怎么这么不识相。”
陶沐看着聂冰的样子，突然笑了，他们两兄妹有些方面还是有点像的，比如有的时候事情不如自己的心意了，喜欢强人所难。
不过聂寒比聂冰更加讲道理而已。
☆、第704章记住初衷
陶沐没有坚持，上了车，她真的有点累了，风尘仆仆的赶过来，心碎一瞬间，然后又要淡定的回去。
上了副驾驶，就靠在一边，闭目养神。
聂冰一边开车，一边偷看陶沐，见她只是疲惫的样子，仿佛没有任何反应一样，心里多少感觉有点怪异。
最后沉默了半个小时，实在忍不住就开口道：“陶沐，你到底怎么想的，看到那样的场景也毫无反应吗？如果爱一个人，你都不会争取吗？”
聂冰真的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她的矛盾在于，别人给她灌输了某些思想，但是她本心又是另一种感受，所以才会这么矛盾。
最后竟然还忍不住说道：“可能是误会呢？”
陶沐听到后，也不过是轻笑一声，不做回答。
聂冰憋不住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死样子，不抢不争的，就是这样之前我哥还选择你，所以才让我们这么生气的好嘛！正不知道我哥是怎么受得了你这种人的。”
陶沐好像已经麻木了似的，听什么都不举得生气，也不觉得难过。
“你觉得我哥不爱你了吗？”聂冰忍不住说道。毕竟之前聂寒维护陶沐的样子给她太深刻的印象了。
陶沐这时候终于开口道：“不重要。”
聂冰一愣，道：“你们是夫妻唉，怎么可能不重要！”
陶沐却坚定的说道：“不重要，不论我的情绪是怎么样的，我的感情是怎么样的，我有没有生气，有没有难过都不重要，我只要记得我的命是聂寒救的就够了，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像聂寒那样对我好，我只要记住这些就够了。”
仿佛自我催眠一样，把伤痛的事情，把痴心妄想的念头统统排除，只留下最初最真诚的愿望。
她不会忘恩负义，不会吃里扒外，不能因为人家原本给予的东西不给了就怨恨，这是不应该的，因为聂寒已经给了她太多太多。
“你……你……觉悟还挺高的嘛！的确想我哥这样的人，你就不用指望自己能留住他一辈子，他那么优秀，身边一定会有很多优秀的女人的，让我哥整天只对着你一个人才是浪费吧，当然了我也不是说我哥要变成渣男，只是他是最优秀的，谁更优秀，谁就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应该是这么一个道理吧。”
陶沐笑着道：“也许你说的对。”
“你不难过吗？”聂冰忍不住问道。
陶沐非常诚实坦然，“看到的那一瞬间，我确定了一些事情，心自然也是跟着碎了，但是我还记得我的初衷，我本来就想要用一生来报答聂寒的，原本也是不愿意嫁给他的，因为我觉得我不配，应该陪在他身边的人是那种更加完美更加……健康的人，是你哥执意如此，我也是爱上了他没有办法只能嫁给他，现在他即使跟我说他反悔了，我应该也只是高兴才对，毕竟是按照我原本的想法进行了，我并不想成为他的负担，能成为他的助力就够了，原本想要成为医生，学好医术也不过是想要有能力救自己救父亲，最后成为聂寒的专属医生，不让他那颗强壮的心脏停止跳动，给他治愈大大小小的伤口的，而现在……我为什么要去奢求爱情婚姻的完美呢？”
聂冰惊讶的看着陶沐，差点转弯的时候忘记打方向盘。
“你……你是圣母吗？”聂冰问道。
“我这样的想法很奇怪吗？”
聂冰点头。
陶沐却道：“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我的人生，不知道聂寒对我多么宝贵。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他好好的，因为没有他，早就没有我了，他对我曾经有过的好，曾经给我带来过的温暖和幸福，是我穷其一生都无法回报的。”
“那如果我哥要维持婚姻，还要跟秦宜珊在一起呢？你也无所谓吗？”聂冰问道。
陶沐笑着说道：“我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聂冰却道：“我才不相信，你作为一个女人能这么忍着！”
陶沐却并没有想要成口舌之争，是聂冰追问不停，她才说出来的。
陶沐的沉默让聂冰发疯。但是她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潜意识觉得她哥错了，但是实际上秦宜珊作为聂夫人的确比陶沐拿得出手点。
让人纠结难受的氛围终于在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结束了。
“真是麻烦你了，现在是中午，我请你吃饭吧。”陶沐说道。
聂冰怪异的看了陶沐一眼道：“我们关系可没有好到需要一起吃饭。指不定你还能做我几天嫂子呢！”
陶沐没有生气的问道：“那你送我回来做什么。”
聂冰道：“我来看叶子秋不行吗？”
陶沐一愣，随即皱皱眉，道：“如果要找叶子秋，他应该在实验室。”
“我知道在哪里！”聂冰凶道。
“那怎么没有见你来过？”陶沐问道。
聂冰一噎，随即脸上有尴尬和受伤的神情。
陶沐想了想道：“算了，为了感谢你送我回来，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叶子秋有一个喜欢的女孩被毁容了，然后离开的事情吧。”
聂冰一愣，随即低头道：“听说过一些。”
陶沐道：“那我告诉你，他是真的很爱那个女人，这辈子都不会放弃寻找她的，那是他的决心，所以为了你好，还是放弃他，从新找寻一个真爱吧。”
聂冰却反驳道：“别说的这么绝对，之前我哥也是这么说你的，现在还不是一样对别人动心了吗？”
这下轮到陶沐噎住了，聂冰见她愣住，有点尴尬。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没有什么事情是努力达不到的，随便你吧。”说着陶沐就打算离开了。
聂冰却有点心有不忍的说道：“你真的……真的就这样了。”
陶沐却只是回头一笑，没有别的表示。
陶沐在校园中慢慢的走着，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感觉有点冷，不是那种表皮的冷，好像是流在身体里面的血液很冷似的。
都快要结冰了。
流经心脏的时候，心脏也被冻住了，轻轻一碰，碎裂开来，整个身体里面仿佛进入了冰库一样，被冻了一个彻底。
感觉手里湿湿的，陶沐疑惑的抬手一看，不知道何时，自己的手竟然满手心是血。
那是修剪的很好的圆润指甲盖弄出来的吗？有点不敢相信，疼吗？感觉不太出来，所以一路上才没有发现。
☆、第705章仿佛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