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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儿?
  没事儿,萧致手抓得很紧,就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他俩买了奶茶沿学校前的商业街散步,萧致微微倾身,似乎对文具店里的各种东西都很感兴趣。他拉谌冰进去:给你买什么生日礼物?
  高中生送礼物送不出什么花样,橱窗上也只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具公仔,水晶球,沙漏和毛绒娃娃,看起来亮闪闪的。谌冰转头:算了。
  没什么想要的礼物。
  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缺。
  角落被一排一排的货架格挡,相当拥挤,谌冰站了一会儿出门,背后萧致问:明晚上吃什么?外面吃还是在我家吃?
  都行。谌冰没意见。
  萧致送他往私家车旁边过去,姿态懒洋洋的,临上车前才说:早点过来。
  谌冰看了他一眼,上车,关上了门。
  车窗落下,萧致站树底站了一会儿后转身回到刚才逛过的店里,身影消失。
  谌冰猜到他可能去买礼物了,但不知道具体内容,索性装作不知道。第二天生日,许蓉凭借一己之力拉来了不少客人,热热闹闹地坐在客厅。
  谌冰出来见客,见完,对着这群阿姨亲戚也不知道喊什么,坐在沙发里,随手把玩着手机。
  萧致发来消息:几点过来?
  谌冰回复:还不知道。
  他耳侧全是热情的声音。
  有段时间没见,小冰又长高了。
  越长越帅气,鼻子眼睛都和你很像。
  许蓉作为女主人操持这一切,中午吃大餐切蛋糕,考虑到谌冰下午还要回学校,一切活动都进行得很快。中途许蓉突然舍不得天伦之乐,满脸忧虑:要不然跟你们老师请个假,明天再去学校?
  谌冰抓着手机的手指攥紧。
  谌重华吭声,不赞成:他是学生,学生就该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就为过生日请半天假,没必要。
  有那么一瞬间,谌冰觉得自己的强迫症跟谌重华如出一辙,的确是亲生。
  不过他想的正好跟自己相反。
  许蓉不再说话了,继续游刃有余做他的豪门太太,把客人们安排得面面俱到。谌冰看她们都忙着,起身说:妈,我想现在回学校。
  许蓉:才几点?
  谌冰:快两点了。
  许蓉起身陪他上楼,其实没什么东西要拿,但他还是给谌冰收拾了书包:行,那你过去吧,下周是不是放月假了
  谌冰:嗯。
  我给你箱子里装了几件薄衣服,现在天气热,你别穿太厚,闷着了。
  知道。
  谌冰踏入院门:妈,你回去玩儿吧。
  车停在萧致家楼底。
  谌冰在车上接到他的消息到了在楼下等我会儿。下车后左右看了圈,周围倒是没别的人,只有楼底下一家修电瓶车的门市开着,人群熙攘。
  谌冰拿出手机打字。
  cb:[你人呢?]
  刚发送,街道尽头走过一道高挑的身影,萧致手里拎着一堆超市买的东西,另一只手还有蛋糕盒,过来说:送蛋糕的没找对地方,我过去接了。
  谌冰低头:你买了蛋糕?
  嗯。萧致尾音上扬。
  谌冰顺手帮他分担了一些负担:我在家里都吃吐了。
  萧致空出的手往他小腹摸了摸:我不是叫你少吃点儿?
  谌冰让开,拎东西上楼。
  这蛋糕只能放两三个小时,口感就开始变了,晚饭时候吃?
  谌冰偏头:现在就准备吃晚饭?
  他坐车一两个小时,现在还挺饱的。
  萧致垂眼看他,他就穿了件黑t恤,显得肩背直溜,腰身比例也特别好,不过气质却总是不太正经。大概是午觉没睡醒,说话懒洋洋的:那随便吃点儿。
  他俩上楼,进门谌冰习惯性找萧若,不过发现人没在:你妹呢?
  她跟同学出去玩儿了,萧致说,回来还早,万幸。
  谌冰应了一声,看萧致把蛋糕房桌上,突然转过来:现在不是就我给你过生日了吗?
  谌冰怔了怔。
  萧致走近时阴影垂到身前,看了他一会儿后张开双臂,抱住他,尾调拖长:我们冰冰18岁了。
  谌冰:?
  不都这么算?过了17就是18。祝冰冰年年18。
  听他闲扯,谌冰抬手,停在空中几秒后回抱住他。
  其实按照心理年龄算,谌冰应该19岁。
  上辈子年龄停在18,现在加上一岁。
  萧致只穿了件t恤却不冷,温度颇高,拥抱着体温传递,不觉开始有些蠢蠢欲动。少年时候的热恋期就是这样,只要有私人空间,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
  轻吻落在耳畔,谌冰垂着视线看向别的地方,等萧致停下,他声音稍微提高:礼物还没给你。
  谌冰:你还真准备了礼物?
  不是很好的东西。萧致转头回了房间,拎着一只棕色的纸袋出来,递到谌冰面前。
  谌冰接过翻出来,条状物,盒装,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谌冰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但这完全要怪萧致平时太不做人。不过等他取出,发现是一盒包装精美的干花。
  晒干的玫瑰被纸包裹,色泽枯紫,旁边还有张蜡黄纸页写的信笺,还没拿拢就闻到一阵浓郁到刺鼻的香气。
  谌冰:你还喷香水了?
  一点点,显得更像一封情书。
  好骚啊。
  谌冰准备拆开信封,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重新拿起旁边装着干花的包装盒。
  纸片中间嵌着塑料膜,透明,只能看到当中很小一部分的玫瑰。属于没什么用处的装饰品,适合放在房间门后去去味儿,放在桌上都嫌香味太冲鼻了。
  但总觉得很眼熟。
  纸盒上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永恒的爱。很塑料,招徕顾客的小把戏,给一个没什么意义的东西强行赋予意义。
  谌冰拿着花,记忆莫名开始回溯。
  一中1班的教室,班上人缘好的同学带了蛋糕来教室分发给好友,所有人都对她送上生日祝福。谌冰拿着笔坐在窗边的角落,往外,看见映在蓝天里树叶间的疏枝。
  谌同学,外班托我给你的礼物,说祝你生日快乐。有人走近。
  谁?
  不知道,3班一个女生给我的,她说另一个人在校门口拿给她的。
  装在纸盒里的干花,蜡黄纸页上写着俗气的永恒的爱,形式主义的东西,可以充作装饰品,但对谌冰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
  他就看了一眼,放在桌底。
  谌冰花了两秒钟思考这个人是谁,更有可能性是隔壁班的仰慕者,对他来说约等于不存在,所以很快抛之脑后。晚自习下课谌冰挪开凳子起身,打翻了礼盒才重新注意到花,他随手拎起,出了校门。
  车里坐着司机和许蓉。
  灯光阴暗,他们没看清楚谌冰,谌冰却一眼看到了他们。手里无用的礼物成了碍事的东西,可能还会被追问是不是早恋了。
  想了不到一秒,谌冰给这个没意义的东西塞进了身旁的垃圾桶。
  他丢完,单肩拎着包上了车。接下来直到他高考后病逝、再到现在,期间哪怕一秒钟谌冰都没再回想过垃圾桶里那礼物的结局,臆想当时那位送出者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怎么忐忑以后,却送出这份意味不明的无用的礼物。
  手里的温度逐渐褪去。
  那时候,谌冰坐在车里眺望窗外灯火时想过萧致,想过他还记不记得今天自己生日,除了爸妈和亲人,这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记得,那就是他了。但分开以后,不知道他会不会今天还记得。
  可能不记得了。可能只是偶然想起,原来前几天是某个人的生日。
  那时候谌冰不知道,在他车辆驶过的车辙后,一道孤独的身影站在树的浓阴里,门口涌出学生太多,他没看见喜欢的人。人群散尽后,他背对着谌冰的方向消失在夜色中。
  萧致没想过能看见谌冰,一无所获,在意料之中。
  谌冰也在想或许萧致有了新朋友,不再记得自己。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送的礼物早了两年,风尘侵蚀还未枯萎,终于到了自己手里。
  身旁的沙发发出轻响,萧致起身,拿起塑料袋里的生日蜡烛放上蛋糕,往兜里掏了两掏翻出打火机:现在点蜡烛?
  谌冰应了声:嗯。
  萧致尾调微扬,点亮后拿出手机对准谌冰,点指尖按动屏幕录像后说:好的,今天我们谌冰小朋友18岁不17岁生日,那么,现在我们先给他唱生日歌
  萧致一人分饰主持和气氛组,游刃有余,生日歌信手拈来,嗓音非常好听: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谌冰能被他当场尬死,但考虑到他在拍视频,只能尽力配合。
  芜湖歌唱完了,现在请谌冰小朋友在心里许下生日心愿。萧致垂眼看着手机屏幕,笑了声,千万不要让我听见,不然不灵了。
  谌冰闭眼,眼皮上火光幢幢。
  其实在这之前谌冰不知道有这个环节,完全没有设想过应该许什么愿望。
  但到了这一步,自然而然的,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心里想要什么。
  希望家人都幸福。
  希望萧致不再难过。
  希望自己能一直陪着他。
  耳中寂静,等了一会儿,结束环节后萧致明朗的声音响起:那这里我送上对谌小冰的祝福,希望谌小冰天天开心,嗯他卡了两秒,万事如意,平安健康,没事儿多笑笑,然后
  他声音低下来,和我永远在一起。
  手机拍摄的视频终止。
  萧致收起手机时多看了一眼,递给他:看我给你找的角度,拍得特别帅。
  萧致俯身凑近,颈上的项链从t恤里落下来,拂过脸侧,他微烫的气息掠低时,手机视频里刚传出第一句好的
  谌冰勾住萧致的衣领,下拽,按着肩头压倒在沙发上后,跨腿坐到了他腰间。
  猝不及防的位置互换让萧致懵了一秒,随后下意识探手揽住谌冰的腰免得人摔倒,莫名其妙扯了下唇,笑道:怎么了?
  谌冰低头直直盯着他,直顺的发缕垂落,微微遮住了眼底冰碴似的眸色,漏出一点点凉意、但异常柔软的视线。
  谌冰小猫似的,在他唇瓣舔了一下。
  萧致;?
  神色变得复杂的同时,萧致几乎没多想,偏头在他下唇轻轻咬了一口。
  嗯?他低音的气息很重,询问谌冰的异常。
  说不上来为什么,谌冰一直感情冷漠,但在此时在心里横冲直撞的,因为他难受,因为他欢喜,因为他心脏狠狠揪成一团又散开,这就是他想要舔舔这个人的理由。
  谌冰在他眼角亲了亲。
  不知道该怎么说。
  萧致小臂撑着沙发,抬起眼皮看谌冰,感觉他现在像个偷亲心爱洋娃娃的小孩儿,亲来亲去,很是爱惜。萧致舔唇时触过残留的湿润,说:宝贝冰,你好主动。
  没有回应。
  谌冰平时被萧致主导着接吻,单纯自己动手还比较青涩,他一心一意地亲着眼前少年的唇,几乎无暇顾及他的废话,覆他颈侧,轻轻地怕弄疼他似的啾了啾。
  萧致被这个哄小朋友的吻弄得心里有点儿痒,配合地不再动,拭目以待。
  过了一会儿,他咨询谌冰的意见:我可以亲你吗?
  谌冰看他:最好别。
  意识到语气过于生硬,谌冰补充:现在是我的时间。
  你的时间。
  萧致挑了下眉:好的。
  小仙男就是小仙男,怎么会懂某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了一会儿,谌冰起身,似乎被这个环境影响了发挥:去你房间。
  萧致拖长了语调:好的。
  床上还丢着刚才萧致出门时的衣服,他刚弯腰伸手打算拿起来丢到椅子上,手腕又被握住,一股力道驱使着他往后仰倒,谌冰似乎非常想强势地推倒他。
  但是这个力道,怎么说呢,很不够。
  明白他的意图,萧致只好后退两步,不存在太多表演痕迹地倒在床上,边探手搂住了急不可耐压上来的谌小冰,免得这人没注意脑袋撞到床头。
  萧致适时地说:你好凶啊。
  男人还是有征服欲的。
  这句话可能是满足了他怀里谌小冰的征服欲,人怔了一秒,随即更加躁动地在他贴近他,探出舌尖,慢慢舔到唇缝之内。
  少年的唇很柔软,舌尖湿滑,技巧极低地触碰了一会儿,好像有点儿累了,停住,蒙着雾气的眸子直勾勾看着他。
  萧致没忍住,笑了一声。
  本来还想表演成被他亲的不能自拔的样子,但这个难度略大,萧致抬起手臂直接给他搂到了怀里,侧身,谌冰翻倒在床,还没回过神被萧致抱着轻轻亲了亲头发。
  亲近的力道下一秒到耳侧,裹挟的情绪却不再相同,乍然显露的热度,一瞬间让谌冰耳背发烫。
  这就是谌冰刚才想表达的。
  很不幸,没表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