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没挂,能听见文伟的鬼哭狼嚎:妈!妈!其实我上午就醒了!刚才在睡午觉!
接着是一阵狂暴的女声输出。
萧致听得好笑,到了文伟的窘迫处不仅没挂电话,还给音量调到了一些。
女声大概骂了四五分钟。
声音消失后,响起关门的动静,文伟潇洒不羁的声音与刚才的唯唯诺诺判若两人:好了,不废话,晚上八点钟,等我call你!
电话挂了。
饭吃到尾,傅航电话又来了,第一句话就是幽幽叹气:萧哥。
嗯?
我跟小许天天吵架,感觉快分手了。真他妈烦啊,这个女的我跟你说就昨天晚上打游戏我有个治疗没给她,正好我旁边有个妲己,她就说我为什么救妲己不救她
萧致直接挂了电话。
寒假差不多就这样,打游戏的打游戏,社交的社交,睡觉的睡觉,谈恋爱的谈恋爱。
只有他俩下午写了套物理基础题试卷。
写完开始做晚饭,中午的菜没吃完,重新煮了米饭。
然后差不多七点以后,谌冰和萧致的手机开始挨个响。
一边催萧致出去喝酒,萧致说:那不行,那不行,我不能去。但同时又显得比较纠结,透露出一种只要你用力求我说不定会松动的姿态。
另一边,谌冰接到文伟的电话。
冰神,能不能放萧哥出来玩一会儿?
谌冰:
前几天你俩不是上外地去了?我们几兄弟一直想聚一聚,但找不到时间,这不今天有空,你放心啊我们就喝一会儿酒,保证完好无损把他送回来。
比较奇怪。
这群人,想约萧致出门,不在他身上下功夫,在谌冰身上下功夫。
而且话里的意思,俨然把萧致当成了他的所有物。
谌冰握着手机,没说话,微寒的视线瞥向萧致。
萧致面上事不关己,夹菜。
听出谌冰没有松动的迹象,文伟口干舌燥,继续鼓动:真的我们就是单纯的唱歌喝酒,喝啤的不喝白的,要不是看你酒量不好也找你了。绝对把萧哥好好送回来。
背后此起彼伏附和的声音:对啊对啊对啊!
是是是!
一定一定!
看来全都等着萧致呢。
谌冰不喜欢这种男生的聚会,主要还是不太喜欢动,说:那你去吧。
萧致磨蹭了一会儿,说:那我去了。
他不紧不慢下楼,谌冰还以为这群人在酒吧等他,没想到楼底那阵欢呼声都吼到楼上来了。
谌冰到窗户看了一眼。
萧致斯条慢理下楼,五六个男生蜂拥上来搂着他又抱又拖的,感觉条件允许估计还得亲几口。傅航猫在墙根,走近给他递了根烟。
听不见说话,但萧致抬手拒绝了。
文伟吹了声口哨试图拥抱,被萧致抬腿一脚,直接踢得倒退两步。
一群人勾勾搭搭沿街道越走越远。
谌冰回了沙发。
萧若转头看他:你怎么不去玩儿?
谌冰简单道:我不爱动。
萧若懂得了,哦。
过了几分钟,萧若打开了电视机,说:我再给你讲一下那个女老师和男学生的爱情故事好不好?
这个故事,她中午吃饭时声情并茂讲了一个小时,现在居然还没讲完。
谌冰突然有种应该出门的感觉。
萧若的表达欲极强,尤其在她认定的自家人面前。她桌上放了个水果盘,边嗑瓜子边讲,说话不停嗑瓜子不停,一会儿就是一大堆。
谌冰脸上没什么情绪,背地里,抬手看了无数次表。
所以,他们最后在一起了。萧若发出阵笑。
真好。
谌冰干脆利落地起身:我出去找你哥。
萧若呆呆地看着他:我还有个女总裁和小帅哥的故事没讲。
回来再听。
谌冰开门径直出去。
快十一点。
他们男生偶尔浪到凌晨,浪到夜不归宿,总之是一群家里人管不住的浪子。
深夜风有些冷,谌冰给萧致发了条消息,没回,只好给文伟发。
他很快回了地址:冰神快来!一起摇摆!
地址不远,谌冰打了辆车过去。
越晚这些地方越热闹,ktv深处的甬道漆黑,谌冰打开了手机电筒,刚打开门,先听到一阵强劲的音浪。
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紫电,这玄真火焰九天悬剑惊天变
谌冰手机往里面照了照,想看清是他妈什么妖魔鬼怪。就看见文伟单腿踩在沙发上狂吼,背后还有个兄弟在摇手花。谌冰的光线照得他声音咽下去,拿着话筒,发出惊恐的声音:我操,我以为扫黄的来了
背后一阵哄笑。
想得美,这房间里哪怕有一个女生!
你特么不是打了20个电话一个都没叫来么?
我感觉是你唱歌太难听,隔壁扛凳子过来打架了。
光线昏暗,陆离的特效灯光照得人脸上花花绿绿。另一边聚着几个人头在斗地主,傅航喊了声:炸!
随后,他看见了谌冰,往里侧勾了勾。
萧哥,你老婆来了。
谌冰正往那边走,这声音被遮掩,但自己听得一清二楚。
沙发窝里人影散乱,萧致肩头放松地靠在后背,指间抓着副牌,眉眼被阴影一层一层涂抹,只有眼底敛着一泊微亮的光影,能看清他薄唇之上犀挺的鼻梁,姿态流露出几分醉意。
看见谌冰,萧致伸手握住谌冰的手腕往下一带,脚步不稳,谌冰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
萧致丢了牌,凑近他耳侧,迟钝的思绪停留在上一句话。
随后他开口,声音被酒燎得沙哑又低沉,伴着呼吸,直直抵入耳膜。
老婆?
谌冰后背炸起一层毛,你他妈清醒一点吧傻逼!
萧致笑了一声,低头看手里的牌,明明有点儿醉,出牌却相当清醒:我也炸了。
傅航:你还有炸?
我的三个七一直在等你的三个六。
操,这么巧。
傅航摊牌了:我还剩对3,一个q。
同样剩一对4和一堆废牌的管坤,直接敲他脑壳:那你他妈怎么敢炸的,你怎么敢的?!
傅航感觉这游戏没意思:老子不奉陪了。说完,干脆找文伟合唱。
刚才文伟一个人唱《惊雷》,就很让人头疼。
两个人一起唱的时候,耳朵都要爆炸。
谌冰待了一会儿说:我出去透透气。
看他不舒服,萧致起身:那走了吧?
音乐骤停,文伟回头:这就走了?你点的歌还没唱。
不唱了。
刚才玩游戏喝酒,都忙着对付萧致,所以他喝得比较多。眼看走路似乎不是很稳健,谌冰看了他一眼问:你没事吧?
出了包厢的甬道漆黑一片,萧致刚说没事就踩在了松软的地毯上,他发出意外的嗯?,接着往旁边歪歪斜斜地依过去。
操。
谌冰拉着手腕拽他回来,沉沉的呼吸伴随着清冽酒香,铺天盖地的,瞬间压到自己身侧。
谌冰怔了下,膝盖被他抵在墙面,萧致目光直直看着他眼底,呼吸发烫,靠近他耳边轻轻喊了声。
老婆。
谌冰脚趾都快折断了。
你正常点儿!谌冰厉声。
老婆。萧致嗓音带笑,热度从胸腔漫出来,一丝一丝地吹到他脸上。
乖媳妇儿。
谌冰难以置信地看他好一会儿,确定是不是喝酒给人喝糊涂了:你正常点儿。
叫我老婆,怎么不正常了?
萧致呼吸滚烫,唇角一直挑着弧度,抬手想摸摸他老婆的脸。
烦不烦?
谌冰往外走,你他妈自己扶墙。
萧致只是刚开始走路不太稳当,现在调整过来,跟在谌冰身后一两步的距离。
虽然感觉他问题不大,谌冰没忍住,走一会儿又回头看他,看这人时不时还好好地跟在背后。
考虑他走路不方便,谌冰打了车。
一路都很安静,可能因为醉意萧致话变得少了很多。
上楼梯时谌冰刚步入黑暗,想起他喝醉了,回头。
楼道光线昏暗,墙面的白灰沾染着灰痕。
萧致站在底层没动,一会儿抬起眼皮看他,轻声说:老婆牵我。
谌冰心说我可去你妈的。
但尽管心里再炸毛,还是得走下来,刚探手拉住他手腕,立刻被萧致反手握住五指。
十字紧扣,因为萧致走路比较慢,这一路简直是一种煎熬。
老婆。萧致说。
谌冰没理他。
老婆,怎么不说话?
老婆。
谌冰真的服了,伸手想捂他半张脸,刚伸就被萧致接住,拉到唇边啾地亲了下手背。
算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谌冰没理他的发疯,直到回家。
客厅里静悄悄的,萧若已经睡了。
谌冰把萧致拽到房间,关上门,直接往卫生间里牵,拿起蓬头:给你醒醒酒。
谌冰背对着萧致调试水温,萧致被他放在背后。他半垂着视线,下颌骨感分明,不控制表情时眉眼有点儿冷峻,不过眼底却是很温和燥热的度数。
谌冰半倾过身,白净的衣摆被拽出褶皱,露出一截腰线和笔直修长的腿,清荏漂亮。
你过来,冲脸还是冲谌冰转头想牵他,萧致往前走了两步,膝盖直抵,将他扣在了狭窄的水台角落。
谌冰怔了下,没反应过来,被萧致抬手抱进了怀里。
谌冰还抓着喷头,别向另一头,温水淅淅沥沥地淋下去。
萧致亲他的脸侧,到耳颈:老婆。
抓住他手,又贴到唇边亲了亲。
老婆。
第56章 找到你了,脑婆(≧≦*)?
谌冰深呼吸了一下:你闹够了?
萧致意识不清,还处于酒后精神有点儿虚浮的状态,不过唇角一直挑着淡淡的笑意。
他看向谌冰,说:老婆,该睡觉了。
谌冰走到床边,萧致跟上来,仰回床上那一瞬间拉着谌冰手腕带下去。
肉、体相撞。
萧致的声音拂过耳侧,低低的,吐出一点儿气音:老婆,什么时候给我生个闺女?
短暂的安静。
谌冰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想着不要和醉人计较,却忍不住拿起枕头压在他闷了几秒,松开冷漠吐词。
滚。
萧致头发揉乱,没再说话,安静地躺在了枕头里。
他的醉酒和谌冰不是一个量级,喝得很高,精力消散酒精开始在体内作祟,萧致感到口渴,过了一会儿出声:老婆,给我接杯水。
他这样谌冰睡不着,一直坐在旁边翻他的笔记本。
听到这句话起身,到客厅倒了杯开水兑温。
送到萧致面前。
萧致微微倾身,手指搭着玻璃杯身,刚凑近时看他喝水谌冰不知怎么想起句话。
大郎,该喝药了。
谌冰心里感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这么低俗。
萧致喝完抬头,正对上谌冰垂敛的双眼,他目光微动,和自己对了个正着。
谌冰竟然难得有些躲闪。
随即,变得若无其事。
不过萧致因为酒后犯困忽略了其中的端倪。
他重新卧回床头,头发散乱地垂到枕头,脊背微微弯着,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几天许蓉陪外婆动手术和照顾起居,谌重华也不在家,所以谌冰都待在萧致的家里。
大部分时间上午学习,下午学习,晚上一起玩耍和看电影。
转眼到了临近年关,外婆预计过年后才出院,但不想耽误新春佳节一定要提前走,许蓉跟她生气,气得调头收拾包包回了家。
谌冰跟萧致讨论一道题,突然接到了许蓉的电话。
她先问了问这段时间在萧致家过得开不开心,有没有给人家添麻烦,才说出重点,想谌冰赶紧回家了。
谌冰答应:那我下午回来。
距离过年就两天的事情,萧致放下笔瞥他一眼:你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