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臻本来正拿着球杆瞄准的，听到卫涵容的话动作顿了顿，接着手上猛地一个用力。白子飞出，径自冲向角落的8号黑球。两球相撞，发出“砰”地一声响，可想而知那力气有多大。
最重要的是，卫涵容当时正趴在黑球那一边。那突然冲过来的白球，可把他吓了一大跳。待到回神的时候，一抬头就对上楼臻那双幽深看不出所以然的眼睛。
“吓死个人了。阿臻，你想干嘛呀？没事去打黑球自杀干嘛？真是的，差点都砸到我了。”卫涵容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不满地抱怨着。
一旁正在擦球杆的贺封也停下动作，抬头看了卫涵容一眼。那眼神，隐约间似乎是一种叹息的同情。
秦旭也是最喜欢火上浇油看热闹的主，此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涵容，怎么听你的意思，你是在照着阿臻女朋友的标准找女朋友呢？”
卫涵容反应倒也是真的迟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天真烂漫地点着头：“对啊。小烟那么漂亮那么优秀，简直就是完美女朋友。”
贺封脸上闪过惨不忍睹的表情。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阿臻女朋友啊。”秦旭幸灾乐祸地说着。
“是啊。”卫涵容纯真得让人都有些不忍心了：“如果不是因为小烟是阿臻的女朋友，我肯定去追了。”
他说这话，完全没别的意思，单纯的话不过脑子，信口开河。他一向都是这样不靠谱放荡的性格，说完也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的，甚至还很得意地扭头看了楼臻一眼：“阿臻，你看我对你多好。因为你是我好兄弟，我都忍痛割爱了。”
这次，连秦旭都是嘴角直抽，无力到实在说不出话了。
贺封是完全不敢去看楼臻的表情了。站得这么远都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浓浓杀气，真是……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楼臻面无表情地说了声。
卫涵容倒是很厚脸皮，非常自觉地全然接受了：“不用谢，不用谢，咱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嘛，完全不用客气。”
本来话说到这也就算了，好歹也有个勉强不错的ending。谁知道卫涵容这人就是将nozuonodiewhyyoutry坚持到底的货。说完那句话还觉得不过瘾，又补充了据：“反正，兄弟不分你我，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来。”
这次，楼臻直接放下了球杆，走到卫涵容面前，长臂一伸直接勾住了他的脖子。就着这个姿势拉着他往一旁走去。
贺封和秦旭对看一眼，非常默契地对着卫涵容做了个“拜拜”的动作。
卫涵容还是完全状况外的：“诶诶，阿臻，你这是做什么呀？去哪呀？那个啥，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拉拉扯扯的多不好。没听过现在有这样一句话吗？男男授受不亲。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你这些年忍得很辛苦，但是……”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耍宝，等会绝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楼臻听着这话，眼角直抽，尤其是低头看到被自己勒住脖子的人竟然不要脸地朝自己丢着媚眼时，恶心得差点松开了手。
“小烟，以前我怎么没在学校见过你呀？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像你这么漂亮，肯定有不少男生喜欢。”方雅婷好奇地问着。
“我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家休养，去学校的时候比较少。”顾烟想了想，如此回答道。这个话也可以说是半真半假，因为她确确实实是去学校比较少，不过身体不太好的却不是她。她不太喜欢跟外人说自己的私事，尤其是不太熟悉的人。虽然方雅婷是卫涵容的女朋友，但对她来说，还是陌生人。在这一点上，她还是分得很清楚。
方雅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以小烟你的长相和气质，绝对是要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的。怎么可能我以前在学校都没听过你的名字。”
“雅婷你现在大四的话，马上就要毕业了。你是准备直接毕业工作，还是想继续读研？”聊天的话，顾烟自然不会真的一直让对方主动。那样气氛未免太尴尬，也太明显了点。
“这个啊，还没想好。我自己其实是想先出来工作看看的，不过我家里还不太同意。他们希望我继续读下去，说是以后出来当个老师什么的。他们也不想我多赚钱，以后大富大贵什么的，就想着我找个清闲安稳的工作，过简简单单的日子。”方雅婷像是遇到什么烦恼一样幽幽叹了口气，看着面容还带着稚嫩的顾烟，感慨道：“之前还不觉得，现在看到你就觉得好羡慕你们。还能过两年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像我，现在就开始纠结到不行。”
方雅婷说的这些，都是顾烟所完全没办法理解的。不过这并不影响她配合：“父母的愿望是一回事，但这种事情的决定权还在你自己手上。主要就看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了。”
“对啊，问题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啊。”方雅婷苦恼地皱着眉：“感觉从懂事就开始念书，念了十几年，人都快念傻了。一直待在学校里，也很少去看看外面的生活。但是又担心外面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反正啊，就是很纠结。你还小，姐姐的这种惆怅啊，你不懂。”
明明还是个小姑娘，偏偏做出这样老气横生的姿态，顾烟这次是真的被逗笑了。
看到顾烟笑了，方雅婷又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道：“刚才那位楼先生真的是你男朋友？你还这么小，怎么就交男朋友了？而且楼先生好像比涵容哥还要大一点，那不是得比你大上个七八岁？”
“是啊，只要关系好，年龄并不是问题。”顾烟摇摇头。她现在确实是只有十八岁，但耐不住她有一颗苍老的心啊。认真算下来，她似乎比楼臻还要大上那么一点。当然，这个小秘密，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几分钟后，楼臻面色如常地走了进来。不过出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就只剩他了。
贺封和秦旭完全不意外会是这番场景，对视一眼，还是上前说道：“涵容就是那个性子，嘴贱，别放在心上。”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的朋友，贺封跟秦旭完全不一样。尤其是贺封，跟楼臻一样的沉默寡言，但心思却要细腻很多。虽然楼臻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他就是能感受到其实对方现在已经很不开心了。
“涵容就是孩子脾气，放心吧，他对小烟就是对妹妹一样，没有其他的意思。”
秦旭也难得好心地帮卫涵容辩解着：“他其实就是想逗逗你。毕竟你自从谈恋爱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这两人说的道理，楼臻其实也都是懂的。认识那么多年，他怎么会不了解卫涵容的性格脾气，但哪怕如此，心里还是有疙瘩。没有人知道，在跟小烟的事情上，他是多么的不安。更没人清楚，为了能够和小烟在一起，他做出了多少的努力。现在的一切，都来的很不容易，他必须好好珍惜。
三人正说着，那边卫涵容已经捂着一张脸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一看到楼臻就是泪眼汪汪的：“阿臻，你也太狠心了吧。我又没做什么，你干嘛要突然打我啊？而且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你心真黑，竟然尽挑脸打。你这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我家婷婷看到肯定会心疼死的。”说完，还不怕死地嘟囔了句：“也不知道小烟怎么看上你的。”
贺封暗叹了一句糟糕，看着楼臻的脸又黑了几分，赶紧四顾寻找解决办法。
瞿妙早就注意到这边情况不对劲，也早想凑过来一起聊聊天了。现在看到卫涵容一瘸一拐的，还捂着脸，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长腿一伸，大步走了过来。
☆、第183章
“涵容，你怎么了？你脸上怎么回事？”
瞿妙跑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卫涵容的，当下就惊得叫了起来。
她这个音调，足够惊动在场的所有人了。
方雅婷是最先有所反应的人，她猛地扭头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不过瞿妙刚好挡住了她们看过去的视线，调整了角度也还是看不清楚。
“小烟，那个，我先过去一下。”
方雅婷实在是放心不下，有些抱歉地看向顾烟。
顾烟也很配合地站起来：“走吧，我们过去看下到底怎么回事。”
说实话，她也有些担心楼臻的情况。他们几个关系一向是最好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卫涵容出了点什么事情，怎么都觉得应该是她家男人做的好事。
当然，楼臻做那些事，肯定也是事出有因的。
顾烟非常淡定地护短着。
等到两人走过去，他们发现刚才瞿妙的惊叫真的不是很夸张，卫涵容的脸上看着确实有点糟糕。用鼻青脸肿来形容是有点夸张，但也确确实实是能看得出来挨过揍的。
“涵容哥，你脸怎么了？”方雅婷冲上去，心疼地眼睛都有些发红了。
两个女的大惊失色，反倒是当事人的反应很平常。他一改之前的鬼哭狼嚎，非常随意地摆摆手：“哎呀，没什么，刚去洗手间的时候地太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面对这种一听就是瞎掰的假话，顾烟嘴角抽了抽，却很给面子地没有拆穿。当然，她也顾不上去管别人到底怎么样了，因为她察觉到身边的男人心情，似乎，有点，不太好。
“楼大哥。”
顾烟扭头看着男人，轻轻叫了声。
男人睁着那双总是深邃如黑耀石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跟她对视着。
明明是没有任何表情的，但顾烟就是能感觉到男人此时似乎有点不太高兴，又有点委屈的样子。
想了想，她直接一把握住男人的大手，牵着他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人才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男人直接长臂一伸，将她紧紧地抱住。
顾烟当下就有点发僵了，待到回过神来后才慢慢调整过来，也很配合地靠在男人结实的怀抱中：“楼大哥，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听着有点闷闷的：“好想你快点长大。”
“？”顾烟脑中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将疑惑压下，顺着男人的话柔声安抚着：“现在这样不好吗？十八岁的年纪，也不算小了。至少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也能完完全全地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
“可是……”男人嘟囔了声，含糊地，连顾烟都没听清。
“可是什么？”顾烟眨眨眼，一脸茫然。
然而这次，楼臻却放弃了：“没什么。”
“怎么突然心情不好了呢？跟卫哥起冲突了吗？”
“他欠揍。”男人的回答，倒是掷地有声的很是坚决。
顾烟其实还蛮喜欢卫涵容这个人的，不过对她而言，楼臻才是最重要的。她跟卫涵容他们结交，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对方是楼臻的好兄弟。喜欢他们那群人，也是以他们是楼臻好兄弟为前提的。
卫涵容受伤，瞿妙看着比他女朋友方雅婷还要激动些。
“涵容，你当我眼睛瞎了是吧？摔跤能把脸摔了呀？你倒是再摔一次给我看看呀。”瞿妙在这一群里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卫涵容一直很照顾她，把她当成妹妹看，平时的时候有什么事情也都是能照顾地就照顾，能迁就地就迁就，用百依百顺来形容虽然夸张了那么点，但也差不多多少了。
这样的纵容，直接导致瞿妙二十几岁了，脾气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又自我。
被这样呛声，卫涵容也好脾气地笑着：“对啊，所以说我不是一般人嘛。一般人哪能像我摔得这么有水平。”
他嘻嘻哈哈地回应着，一面又跟方雅婷说道：“婷婷，没事啦，真的就是摔跤的。唉，摔跤能把脸摔成这样子，我觉得我真的是太有本事了。”
方雅婷“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她的这个举动却像是触动了瞿妙的哪个不爽的开关，当下就冷笑道：“有这样当人女朋友的吗？看到男朋友受伤居然还笑得这么开心？涵容我真搞不懂你，怎么会找一个这么自私的女朋友，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
如果之前还能勉强算是开玩笑的话，那么，现在，气氛就完全不对了。
贺封和秦旭看着又开始发小孩子脾气的瞿妙，默默叹了口气，却没有上前说话的打算。说起来，他们早就不是少不经事的小孩子了。以前看瞿妙年纪小照顾她是对的，但并不表示要一直纵容下去。瞿妙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针对的是顾烟，把气氛闹得很僵。现在又换成卫涵容了。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卫涵容一向都是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从初中开始女朋友就没有断过的，以前也没见喵喵看他哪个女朋友不顺眼呀？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瞿妙喜欢楼臻这是他们几个除了楼臻之外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现在，涵容交个女朋友她都这么在意，难道……
卫涵容也没想到瞿妙居然会当着自己的面欺负女朋友，哪怕脾气再好也有些不高兴了。只是他一向顺着瞿妙，哪怕不高兴了也还是忍着脾气温和地说着：“喵喵，你怎么了？婷婷好好的，你干嘛突然说她呀？我觉得婷婷这样挺好的，而且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情。”
“就是被你惯的，看你都被个女人爬到头上去了。”瞿妙却更生气了，像是张牙舞爪的螃蟹，攻击着面前的一切事物。
卫涵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一向嘻嘻哈哈的他难得沉下脸来：“喵喵，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会说胡话。你说我没关系，但是请不要说婷婷。婷婷是我女朋友，我觉得她很好。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其他人没有资格插手。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但请你不要再说婷婷的坏话了。”
“你……你居然因为她凶我？不就是个女人吗？难道比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还要重要？”
“喵喵，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都什么跟什么啊，你们是我好朋友，婷婷是我女朋友，根本没冲突的好吗？好了，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说了。”卫涵容有些失望地看了瞿妙一眼，牵着手足无措的方雅婷就离开了。
瞿妙呆若木鸡地站在那，根本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子了。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明明就是他的错。这里是我们的内部聚会，为什么要带不相干的人参加？”瞿妙根本没办法适应眼前的状况，转身对着贺封和秦旭念叨着。
“妙妙。”
贺封也无奈了，尤其是看到转身就走显然不想管这些麻烦事的秦旭，只好自己来担着了。
“怎么了？”
“这件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对。雅婷是涵容的女朋友，既然他带来见我们，说明他是认真地很重视这个女朋友，就像阿臻重视小烟一样。我们是朋友不假，但也仅仅是朋友而已。你还是没搞清楚这里面的差异。”贺封一向不说话，但说话的时候也都是直击人心的。
他的话，就像重锤一样将瞿妙惊醒。
“你的意思是，是我做错了？其实我才是那个不重要的人吗？既然这样的话，那还叫我来做什么？”
“妙妙，你这样我没办法继续跟你说下去了。你要搞清楚，你只是涵容跟阿臻的朋友，并不是他们的主人，根本没有权利对他们的生活说三道四。如果你还想要那两个朋友的话，劝你还是好好调整下心态。”
“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只能用无理取闹来形容。之前对顾烟就是这样子，只是阿臻跟顾烟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跟你计较，但我们在旁边都看得很清楚。记住，阿臻跟涵容，只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你的男朋友。朋友，是没有资格插手对方的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