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无念心头一惊,半个月前?他明明是今天才把风湮带回来的啊!这当中的事情果然有差异,定然是因为十二时镜的缘故。
他以为他不过才将风湮带回来几个时辰,未曾想在这个地方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是距离他所以为的“现在”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
想了了,苍无念又问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西择摇了摇头,“只有末将知晓,毕竟对方乃是神族之中举足轻重的神女,兹事体大,末将不敢声张。只是……”
“只是什么?”苍无念蹙眉问道。
西择深吸了口气,尽量舒缓了一下脸上为难的神色,恭敬道:“请王上恕罪,末将以为,神女既然已经移情别恋,王上不如……就此放手吧,也免得……免得为此招人话柄。”
“移情别恋?”苍无念有些惊讶的低语了一声,脑海中立刻便闪过风湮身穿嫁衣的那一幕。
西择不知苍无念此时心中所想,听得他语气甚是不悦,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一声,然后硬着头皮又道:“末将虽不知神女究竟心仪何人,但是……王上您乃我修罗之王,实在是不该……自降身份干出抢亲这种事情啊!”
抢亲?
苍无念这下算是想起来了,原来自己在这所谓的“半个月之前”的确是将风湮直接从婚礼上给带了回来,因为当时她的身上还穿着喜服,而他带着她前往海牢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外出巡逻的西择,所以对方才会以为自己是去抢亲的。
当时西择远远的对他行了礼,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然后便带着风湮进入了海底秘牢。
“呵,抢亲?难道在将军眼里,本王配不上她不成?”苍无念冷笑着说道。
西择急忙摇头,“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王上与神女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三界之中流言四起,都说王上是为了天机才接近神女的。神女迟迟不嫁与王上为后,如今王上又阻挠了她的婚事,只怕有心之人会借此挑拨我界与天界的关系。”
苍无念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本王都知道,可是本王若会在意这些,又如何统领修罗界?放心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西择犹疑的看了苍无念一眼,见对方一脸的云淡风轻,只得点了点头再次抱拳道:“既然如此,那末将便先行告退了,还请王上早些歇息吧!”
直到看着西择的背影消失在大殿之中,苍无念才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卧房。
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苍无念努力的回想着当年他将风湮关入海底秘牢之后所发生的事,他总觉得这件事的前后还少了点什么更激烈的事情,在所有剧烈的冲突都爆发之后,他才会不顾一切的追去冥界,然后一等便是千年。
可是想了半天,他还是想不起来什么,这种就差一点点便能拨开迷雾的感觉真是一点也不好。此刻他都已经将自己通过十二时镜回到过去的真正目的给抛在了脑后了,什么觉魂不觉魂的,根本就不影响他对风湮爱恨交织的情感。
有这么些个瞬间,苍无念只想永远停留在这过去的时光里,这样他就可以时时刻刻看着风湮,将这个封印了自己法力的高傲女子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只要他愿意,他有无数的方法可以让她臣服在自己脚下,永远也离不开自己。
海牢中的画倾城因为被他施术而昏睡了过去,只不过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好,不,不仅是不好,而是糟糕透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是从她第一次触摸十二时镜开始的,只是和真实所发生的不一样的是,在现实中她第一次触摸到十二时镜,被这古怪的镜子卷入过去的是苍无念;而在梦里,被卷入过去的却是她。
梦中的她在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发现自己眼前的视线被一块帕子给挡住了,她吓得低头一看,自己居然穿着新娘子的喜服。
正想站起来看看这四周到底是什么地方,结果就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一个浑身沾染酒气的男子摇摇晃晃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画倾城紧张得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双粗糙的大手掀开她头上的帕子,然后抚摸她的脸颊、她的脖颈,最后急吼吼的撕扯开她的喜服,生涩、粗鲁又急切的占有了她的身子。
梦里的她在羞赧与疼痛之中昏睡过去,迷迷糊糊又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是一个农妇的打扮,衣服虽然干净整洁但是却简朴至极。
最要命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肚子居然高高的隆起,那显然是再要不了多久便要临盆的孕妇才会是这般模样。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感觉自己的肚子疼得厉害,她发现自己躺在家中简陋的木板床上,浑身的衣裳都被冷汗打湿了。
一个四五十岁的稳婆在她的耳边不断的喊着“用力用力”,她却只觉得自己的腰腹已经完全麻痹,双手下意识的抠紧了床单,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腹中的疼痛。
意识迷糊之中,画倾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女子在生产之时竟是如此的疼痛,简直就是要命啊!
再恍惚之后,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从身下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内心深处无限的绝望与悲痛。
她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周围到底是什么情况,却发现眼前光景晃了一下,有什么东西狠狠的顶入了她的嘴里,直冲她的喉管,让她忍不住一阵阵的恶心想吐,与此同时正面还有数只罪恶的手不断的用力,像是要将她捏烂才罢休。
这一刻她除了想死,便再没有多余的想法,被这么多男子这般多管齐下,她的身体早已经支持不住。
头脑越来越昏沉之后,她终于从折磨之中得以逃脱,像一个游魂一般飘飘荡荡的来到了黄泉路上。
这时候画倾城已经明白了,自己方才切身的体验了一遍惜儿的一生最重大的几件事。虽然明知道那些事情是发生惜儿身上的,可是当她以惜儿的身份去经历那些东西的时候,那种无以复加的痛苦是真实得无法取代的。
脚步下意识的走上奈何桥,她知道她的无念哥哥就在桥下,就在某个地方默默的注视着她,她很想要回头看一看,可是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控制,如一具被人操控的人偶一般,一步一步僵硬的走到了奈何桥头,喝下了一碗味道古怪的汤液,然后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就开始像蒲公英一般,被风一吹,飞速飘散,什么也不记得了。
意识重新回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穿着单薄的衣裳与一个陌生的男子同塌而眠,让她感到不解的是,明明这个男子不是苍无念,她的心却扑腾得厉害,那明显是心动的感觉。
那个男子告诉她他叫齐世杰,于是她便唤他阿杰。
此后画倾城又浑浑噩噩的在梦境里飘荡,期间她只觉得每一天都过得十分煎熬,她要担心阿杰的安危,还要时刻提防着那些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富家公子。若非她有着强烈的与阿杰远走高飞的坚定信念,或许以她柔弱的身子骨早就病倒了。
再一次见到阿杰的时候,她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就仿佛一个溺水之人,对方之于自己便是那根可以救命的稻草,抓住了就怎么也不想再松开手。于是那一夜她将自己给了他。
在梦里,画倾城的思绪是十分矛盾的,一方面她被白薇的身份所控,情不自禁的便表现出对齐世杰的爱慕,另一方面她的内心深处又十分抗拒,因为她明白她真正心仪之人是苍无念。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在配合和接纳别的男子,甚至还为此感觉到愉悦,但是心灵深处却在痛苦的哭泣,鄙夷自己如何能背叛自己心头所爱,竟跟别的男子有了肌肤之亲。
腹中的一阵绞痛将她的意识拉扯到“现实中”,睁开眼她看见了一个满脸横肉的猪头男子正晃动他那一身肥膘伏在自己身上,一双绿豆眼中闪烁着愤怒与贪婪交织的目光。。
疼痛越来越剧烈,好像有一股恐怖的力量在将什么东西从她的肚子里往外撕扯,很快她便感觉到有粘稠湿热的血液流淌而出,腹腔之中一片冰凉。
她猛的睁大了眼——孩子……那是她和齐世杰的孩子……就这样被这个畜生给弄没了!
奈何她现在不过一个身份卑贱的青楼女子,莫要说法力,就连一点武艺也没有,只能如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痛苦是没有止境的,直到她听闻了齐世杰的死讯,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之感竟然让她疯狂的想要大笑出声。
白绫勒在脖颈上传来的疼痛和窒息让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做思考,泪水滑落脸颊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又飘飘然的飞离了人世间,然后走上了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