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霈慌张地点头,只说在铁路工作的叔叔答应会来,像上回送自己过来,走到影视城堡区的大门,等候出门找他。
陆莱恩简直要暴躁,跟卡发上的奶气小狮子截然不同,气鼓鼓地说:“那时候也是那个叔叔没把佩佩送到a区。”
“害得佩佩迷路了!”
薛霈牵过哥哥的手,摊开掌心,下巴往上边蹭了蹭,说着没关系:“所以才会走到哥哥家的。”
陆莱恩浑然烫了全身:“……”
一个多月前,就在这间宅子里,英俊的小少爷对着迷路的小客人凶巴巴的,如今却喜欢得不得了,一句话就能哄得好好的。
两个爸爸还是没从临市回来。
陆莱恩作为小主人,亲自拨出电话,得到爸爸的允许,再让管家哥哥把铁路叔叔接到家里,还要求待客的茶室准备好上等的茶叶。
“更重要的是,”陆莱恩牢记礼仪课学到的知识,认真地说,“我们不能偷听佩佩和叔叔对话。”
管家嘴上说好,心想这小少爷平日什么都不爱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偏偏把礼仪课放在人生信条上?
一转眼。
当收到两个老板继续住酒店的消息,瞬间明白,看来恋爱脑这玩意儿是遗传的:“……”
想归这么想。
管家哥操办起这些事情,井井有条,细节到位,接到那位铁路工作的中年男子,回往宅子,态度称得上是得体有礼。
男人皮肤黝黑,鹰钩鼻,一眼看出是少数民族的长相,穿着随意的棉服棉裤,里边还套着整洁的工作服。
他实在过于受宠若惊了。
毕竟,一个多月前将薛霈送来影视城,哪怕有邀请函也不允许他入内,悬殊之间,令他心知这其中的阶级是无法逾越的。
从走近宅子里,再到接待宾客的茶室,叔叔的手上哪里也不敢触碰,得到允许后,也是犹豫半晌才敢坐下。
“还请稍等片刻。”
管家哥有礼地沏好茶,无意识间,抬眼望向二楼的位置,“小霈马上就下来了。”
男人安静地点点头,眼神一偏,就见着薛霈走出房间,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睡衣,而身后跟着小主人模样的孩子,睡衣是肉眼可察的同款。
男人皱着眉,终究是不知能说些什么。
没多久,薛霈迈着小步伐赶来,如置自己家中那般习以为常,跟关门离去的管家哥哥笑了笑,而后打来招呼:“阿古。”
阿古是家乡称呼叔叔的意思。
但其实,薛霈的日常不全说家乡语言,反而说普通话居多,哪怕带着一些轻微可爱的口音就是了。
男人的神情严肃,上下扫视小孩儿,语气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小霈。”
“平时都住在这户人家里吗?”
薛霈懵懵地点头:“是的。”
男人:“怎么能这么麻烦人家呢,听薛奶奶说了,我还不敢相信,现在才知道都是真的。”
薛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手指扯着睡裤的布料,呼吸也不敢太大。
男人一字一顿道:“阿古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这里是别人家,不是咱们自己的家,你能明白吗?”
薛霈似懂非懂,习惯侧过没动过手术的左耳,脑袋边儿好比顶着个小问号,像是充满好奇的小精灵。
男人叹气不已:“小霈,陆家小少爷只是把你当玩伴,你知道吗?”
薛霈喃喃道:“……玩伴。”
可哥哥没这么说过,哥哥只会说他是妹妹,还说哥哥就是要保护妹妹的。
男人倏然起身,动作吓了薛霈一跳,肩膀被摁住了,力气大得惊人,几乎要碾碎了骨头:“玩具都会被抛弃。”
“尤其是像他们这样有钱的人家。”
薛霈的瞳孔骤然涣散,无法聚焦,小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藏着多么恐怖的重量,更令他小小的肩膀无法扛起的巨石砸了下来。
“薛奶奶生了很严重的病,一直没敢告诉你,前两天还不小心把腿摔断了,她怕你舍不得她,什么都没说。”
男人所有的铺垫,好像只是为了最后的发问,“小霈,你是想回去陪奶奶,还是打算留下来?”
薛霈眨着眼眸,染上白雾,不管望向哪都不清晰,年幼的崽崽也本该是生得金枝玉叶,却瞧不见通往未来的方向。
几个小时后。
在影视城的上空,天色灰蒙蒙的,而整座染上过年氛围的津市,布满了阴霾,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薛霈背着琴包,如同个精致的小手办,突兀地出现在人声嘈杂的火车站,由工作人员引导着上车,目的地为丹县的车次。
跟来时不一样,薛霈穿着漂亮的衣服,不算特别厚,却格外保暖,身体也暖和得像小火炉,坐往四人间的下铺,却是什么都不愿意脱下来。
这些都是哥哥送给他的。
这趟车厢的乘客都很少。
薛霈的车厢里,只有位背着行李包的小姐姐,一上车先震惊了会儿,而后捧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来回抬眼,偷看眼前的漂亮小朋友。
小姐姐最终还是没忍住:“宝贝,你怎么一个人在车上呀,爸爸妈妈不陪你一起吗?”
薛霈失落地摇摇脑袋:“佩佩一个人。”
姐姐不清楚那句话的意思:“啊,这么小就让你自己坐车出门呀,真的能放心吗,有什么事情就跟姐姐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