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
那句“奶奶会喂”像埋在心底的嫉妒种子。
但薛霈无所知悉,从来有礼貌的乖巧幼崽,眼眸闪着泪花,毛绒绒的微卷长发也凌乱了几分,当下逃也似的缩在哥哥身后。
影帝家的年轻管家看在眼里,游刃有余地处理混乱,将意外拦在自己身上。
“怪我带小朋友去上洗手间,期间接了一通陆总的电话,谈到不方便让外人听到的商业内容,稍微离开人群两分钟,导致小朋友走丢了。”
素来喜怒无常的老艺术家,也并非要怪罪薛霈的意思,话里话外越听越有意思:“据说陆总和瞿影帝是伴侣关系,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今天本不会接待任何客人。”
本是大人之间的对话。
陆莱恩紧紧地皱起小眉头,拿出未来陆氏集团小掌权人的气势,有礼却固执地说:“老爷爷,佩佩是我的妹妹,我不允许有人欺负他。”
裴成济沉默半晌,忽地,朝他们摆了摆手:“带那小家伙回去,省得在我这儿待着感冒了。”
这话落下。
不远处的薛霈像触电一般,浑身发抖,轻拽了下身边的哥哥,被牵着手,逃出讨厌的地方。
而他始终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管家意外也跟上去,不知那孩子反应颇大的原因,只留下裴成济凝望向他们离去的方向,背着手,静默许久,从一阵阵恍惚中抽离出来。
他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从幼时到长大都犟到不行,演变成无数次的争吵,最后那次,无非是因女儿裴珠非要跟个偏远地区来求学的穷小子在一起。
裴成济抬手揉了下眉心,重重地靠往幼崽坐过的椅子,抬脸对上黑白照中的女儿,心脏一阵抽通,低喃道:“当年要是没发生意外。”
“我的小乖外孙也该这么大了吧。”
哗——
疾驰中的豪车里压抑着抽泣声。
薛霈的膝盖不住颤抖,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他身边的陆莱恩慌乱不已,抻着袖子擦了这边,又擦那边:“坏爷爷又欺负佩佩!”
“没有欺负。”
薛霈小声抽噎,忙乱地跟哥哥道歉,“对不起,我走错路了,害得哥哥和管家叔叔跑过来。”
陆莱恩小小的心脏揪在一起:“才不是佩佩的错。”
开着车的管家哥更是心疼,唤薛霈作小佩宝,路上看到什么全家桶、儿童套餐都问要不要去吃,这个月的带娃工资是半点也不想留的阵势。
薛霈反而愈发地难过,心里乱糟糟的,连最喜欢的莱恩哥哥,也不能告知自己心中的秘密。
那个凶凶老人家好像是他的外公。
“对不起……”
薛霈好像只会重复这个词语。
小小瘦瘦的幼崽怕给哥哥和家人添麻烦,抵达b区的宅子外,主动说要搬回寝室住,冻红了脸蛋,像被收养又被扫地出门的小动物。
可陆莱恩怎么也不准,说佩佩才没有添麻烦,哥哥本来就该照顾妹妹的。
“老人家就是欺负佩佩了。”
陆莱恩捏紧了小拳头,眼眸也红红的,笃定地说,“我们回爸爸在伦敦的大别墅,就不会遇到他了,好吗?”
小少爷说过的话从未忘记。
他想带薛霈去伦敦过年,一如他每年家庭团聚,有两个爱自己的爸爸,还有其他宠溺他的家人,往后他想那里也要住着妹妹和薛奶奶才行。
“哥哥。”
薛霈垂着脸,用力地抬手抹眼泪,颤着小奶音道,“我想给奶奶打电话,可以吗?”
陆莱恩捧起妹妹的小脸:“当然可以。”
这一晚。
陆莱恩的两个父亲也是坎坷曲折。
远在伦敦的总裁父亲,为了给爱人和崽崽惊喜,藏着回国的航班信息,但这会儿,连人带行李已经抵达了津市国际机场。
结果一听老婆出差不在津市是什么魔鬼信息?!
瞿时念临时有个颁奖盛典的行程,本没确定要参加,但先前问了爱人近来工作忙碌,哪想到老夫老夫之间还有突袭浪漫的选项,也就没上报行程。
于是当晚作为神秘嘉宾出席了临市的颁奖盛典。
“……”
离谱的错过让双方都很无语。
毕竟,结婚几年反倒愈来感情甜蜜,离不开对方,却不得不为了工作,接近半年未见到彼此,这节骨眼上还搞这一出,光是想起都想骂自己两句。
灯火通明的宅子里。
小少爷的总裁爸爸住进了爱人拍戏的别墅,陆岐琛靠坐沙发,长相周正英气,身材肩宽腿长,自带脸在江山在的气场,这可是进入福布斯富豪榜的青年俊彦。
然而。
那周身的低沉气压像是公司负债八百个亿。
陆莱恩穿着帅气睡衣,顶着乱糟糟的偏棕头发,陪爸爸在看幼稚的《选秀321》电视节目,反倒显得更成熟几分。
小少爷压根不想看节目,强烈表达不满:“爸爸,我现在不想看电视,只想陪佩佩妹妹。”
陆岐琛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都腻歪在一起,人家小朋友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就不能自个儿清净一晚?”
好端端的霸道总裁,不知从哪学来的东北口音,让自家崽崽都绝望了。
“不理爸爸了。”
陆莱恩转身就要上楼梯,气鼓鼓地说,“我去看妹妹睡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