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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刃划破喉咙的声音。
  鲜血喷涌,水花回落,晶莹和殷红,冰冷和温热,两种液体混合到一起,将半个水面都染红了。
  水花止后,红艳艳的水面上,赫然半浮着个眉目阴鸷,面色苍白的少年。
  第41章 一起吃糖
  天气很冷, 湖水很冰。
  姜媃清楚看到, 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少年苍白的眉骨、鬓边缓缓滴落,带走他的体温,留下寒凉。
  他的唇呈乌紫色, 往日浅淡的肉粉色退去,唇角只有薄霜。
  有一滴水珠,从唇珠滚落,沿着唇缝的空隙, 缓缓浸进了他嘴里。
  “啪”少年一只手抓住船舷,修长有力的手背冷的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嫂嫂……”少年喉结滑动, 像是叹息般的,轻吐出这两个字。
  姜媃望着他眸子,深邃叠峦的琥珀色, 犹如融化的金子, 又幽暗的吓人,并布满骇人的血丝。
  “咚”秦野面无表情的将手里被割喉的尸体扔了, 水波温柔地荡漾着乌蓬小船船身,带起一阵晃动。
  “秦野!”秦桓之红着眼, 又惊又惧, 失态地扯着嗓子尖叫了声。
  那声音尖利, 蹿进云霄, 充满着畏惧和恐慌。
  “杀了他!”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秦野,对手下水鬼吩咐道!
  姜媃想也不想, 拔出发钗,快若闪电地抵到秦桓之脖颈动脉上:“你敢动他试试?我先杀了你!”
  说着,发钗用力刺入,隐隐扎到血管。
  秦桓之不敢动了,他嗬嗤嗬嗤地喘气,却说不出半句话。
  秦野跳上船,一身湿漉漉的滴着水,少年身躯虽单薄,但却没人敢小觑,毕竟他刚刚才杀鸡一样杀了个人。
  他扫了眼其他水鬼,一脚踩到秦桓之脑袋上:“府衙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不想死的就给我滚!”
  听闻这话,其他水鬼面面相觑,这下再顾不得秦桓之,噗通噗通几声跃进水里,飞快就消失不见了。
  姜媃有点急:“你怎么都放了?万一反咬一口怎么办?”
  秦野没解释,他抬脚嘭地踹到秦桓之太阳穴,将人一脚踢晕过去。
  姜媃眼底有笑意浮起来,像是裹着花苞的白栀子,悄悄地绽出一点白色花瓣,偷偷地散着浸人心脾的芬芳。
  秦野伸手,犹豫了下碰上她脸。
  冰凉的触感袭上来,姜媃打了个哆嗦,一把握住他冰冷带潮气的手。
  她嘀咕着:“怎么这么冷啊?船里头有粗布衣裳,你去换……”
  话还未完,少年凑过来,低头就用自己湿润的脸蹭上她的脸。
  姜媃愣了下,适才发现秦野身躯在微微颤抖。
  心里瞬间柔软,像被一根手指头戳了戳,有点酥痒,但更多的是暖意。
  姜媃捻起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然后是脖子上的,边擦边很轻柔的说:“秦野,我没事,真的,你看我……”
  “你擦破我脖子了。”秦野打断她的话。
  诶?
  姜媃尴尬收手,心头温情简直喂了狗。
  秦野被冻的发白的脖子上,特别是喉结那,果真红红的。
  姜媃悄悄看了眼袖子,嗯,是衣裳布料太粗糙,怪不得她。
  眉心一点凉,姜媃抬眼。
  秦野指腹摩挲过那点米粒大小的伤口,微眯的凤眸看不清任何情绪。
  姜媃扬起笑脸:“伤口很小,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好不了,”秦野抿着薄唇,有些艰难地吐出这句话,“齿鱼伤口,好不了。”
  姜媃沉默,余光瞄着秦野。
  她是真不在乎这么小个伤口,留不留疤都无所谓,但是看秦野的模样,像是很在乎。
  她不擅长安慰人,也说不来宽心的话,抓耳挠腮的像个嘴笨的白痴。
  “秦沁帮了我。”她岔开伤口的话题,将秦沁的事说了一遍。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姜媃又开始给秦沁身上清理齿鱼,如今就只剩脸上的她没动。
  “小姑娘家的谁不爱美,秦沁这样做,若是苦肉计,牺牲也太大了,她的脸算是彻底毁了。”
  姜媃小心翼翼地掰开齿鱼嘴,又挨个将细齿上啃咬的皮肉弄开。
  秦沁很惨,浑身上下没块好肉,她身上的哀冬草汁太多,齿鱼也是最多的。
  秦野眸光闪烁,忽的沉默着取了撑船的杆子,将昏迷的秦桓之往上一绑,像是钓鱼的模样。
  “噗通”他将人扔下水。
  一大群的齿鱼不曾离去,一直围绕着几条小船游曳。
  乍一有带哀冬草气息的秦桓之落水,当即跳跃着一群一群地扑了过去。
  “啊!”秦桓之生生被齿鱼给咬醒了。
  他被绑着扑腾不起来,只得嘴里大声喊道:“秦五,秦五我是你大伯,你嫡亲的大伯,我晓得错了,你放过我……”
  秦野眼都没眨一下,见他受不住了,才杆子一起,将人拽出水面晃几晃。
  秦桓之浑身又冷又痛,老命去了一半,气若游丝地睁着眼缝喘息。
  片刻后,秦野复又将人甩下水去,还尽往齿鱼群中丢。
  “啊,痛死我矣……”秦桓之哀嚎连连,那哀嚎声由强到弱,最后只能哼几哼。
  秦野不会让他死,可劲的折腾,每每吃受不住之际,就将人拉起来,晃掉身上大半的齿鱼,休养片刻,重复又丢下去。
  姜媃嘴角抽了抽,她见秦野漫不经心坐在船边,单手撑头,脸很白,眸色幽深,但却面无表情。
  秦沁身上已经清理干净了,姜媃还寻了细软的布料给她细细擦了脸上血迹,其余的只有等回去后让大夫看看。
  她走到秦野身边,见附近水面上隐约可见淡红色,特别秦桓之落水的齿鱼群,更是鲜红鲜红的,很是明显。
  秦野又一次将秦桓之挑起来,他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齿鱼,一只眼睛闭着,有血缓缓从眼睑下流出来。
  姜媃眼尖,看清那只眼睛是被齿鱼给咬破的。
  她迟钝的后怕起来,这手段是秦桓之用来对付她的,若是如此,那还当真是生不如死。
  仿佛察觉到姜媃的心思,少年指尖轻轻勾住她手指头,在她手心安抚地划过。
  “不会有事,”他轻声说,目光一直在秦桓之身上,看不出喜怒,“我不会让嫂嫂有事的……”
  姜媃顺势一把握住对方冰凉的手,抱着捂怀里暖暖。
  她蹲他面前,仰起头望着她,弯弯的眉眼,翘起的嘴角,还有那对甜腻软糯的小梨涡,都像是白白软软的年糕,裹一圈白砂糖,咬上一口,又软又甜。
  嗜甜的大佬不自觉舔了舔唇问:“有松子糖么?”
  姜媃懵逼,这哪跟哪,话题跳的太快,她跟不上大佬思维。
  秦野谴责地看她:“你怎么能不随身带呢?”
  他说着,抽手想从怀里摸什么,但一时又舍不得姜媃怀里的温暖,纠结了下,将杆子用脚踩着,换了另一只手掏。
  少年掏出个小小的油脂包,小心翼翼地抖开,露出几粒小小的松子糖来。
  他施舍般地挑了其中最甜的一块塞姜媃嘴里,然后把剩下的全倒自己嘴里。
  舌尖裹着甜甜的松子糖,坚果的焦香味混着麦芽糖的清甜,将满嘴的津o液都染上了一层甜味,最后顺喉而下,感觉满身心都是甜的。
  她不自觉眯起眸子,小心翼翼地舔o舐着不去咬。
  心里头柔软的发慌,还有什么东西满的像是要溢出来,又像是猛然被塞了一大坨软乎乎的棉花糖进去。
  姜媃瞅着秦野,悄咪咪地挪动脚步,往他身上靠了靠。
  “噗通”秦野松脚,将碍眼的秦桓之又丢了下去。
  少年大佬努力板着脸,不看姜媃只盯着秦桓之,但能清晰感觉到身边暖烘烘软乎乎的一团越靠越近。
  然后,大佬湿发下的耳朵尖很不争气的偷偷红了。
  封卿在府衙前头赶过来,甫一进芦苇荡,就见半死不活的秦桓之,还有靠一块一起吃糖的叔嫂两人。
  他冷着脸跳上小船,叔嫂两人齐齐抬头看过来,那模样似乎嫌他来的太快,打扰了两人。
  封卿:“……”
  “赶紧善后,”封卿吩咐着带来的护卫善后,转头又问,“秦五你没杀人?”
  秦野看他一眼,薄唇吐出两个字:“杀了。”
  封卿摇摇欲坠,痛心疾首:“那尸体呢?你倒是给我尸体,我也好给你擦屁股啊!”
  秦野道:“水底,喂鱼。”
  封卿松了口气,然这口气才松到一半,他跳脚惊叫起来:“小心肝儿,你的脸怎么了?别告诉我你脸伤了?”
  姜媃无辜点头:“被齿鱼咬了。”
  封卿快被气出好歹,他愤怒地抢了秦野脚下的杆子,狠狠的将秦桓之丢进齿鱼群里。
  “臭私窠子淫o妇歪拉骨接万人的打开门驴子狗臭屁的东西,敢在你封大爷头上动土,我非得叫你晓得什么是绝望!”
  封卿气炸了,继秦野之后,又死命折腾秦桓之。
  眼见人已经进气多出气少,适才让护卫将人弄上来吊着命,不准他轻易死了。
  府衙的人姗姗来迟,打头的捕快阎骆黑脸冰冷,他身后的衙役还绑着几名水鬼。
  封卿低声道:“阎骆在外布围,一个都没放过全抓了。”